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

第179章 美人

“……万岁爷已经下谕, 要将四阿哥、五阿哥封为亲王。亲王么,身边不能只有一个嫡福晋,自然要提拔侧福晋的, 到时候有人能名正言顺地出来管事, 你也就能轻松些了。”

年节下主母大多忙碌,纵然四阿哥尚未分府, 居住于宫中,富察氏也有许多事不得不亲力亲为。

正月里雍正不过是下了旨意给宗人府,二月才会正式册封。

四阿哥弘历为和硕宝亲王,五阿哥弘昼为和硕和亲王, 除此之外,康熙的第二十四子允秘也在这时被奉为和硕諴亲王。

富察氏伴着婉襄朝着燕禧堂走, “凡是亲王,都应当有两位侧福晋, 从前也和四阿哥商议过这件事, 如今还只看好一个人。”

“等到正式封了亲王之后, 或者皇阿玛还会赐婚,只盼着到时四阿哥能得一个慧心灵性的侧福晋,我也可以少些操劳。”

婉襄望着富察氏笑了笑, 没有评论什么。

他们夫妻此时看好的侧福晋大约就是高禾晏,而后她果然也成为了宝亲王的侧福晋,甚至还是雍正钦点的。

而另一位侧福晋, 后来的继后那拉氏也如富察氏所说, 是雍正十二年三月时,由雍正指给宝亲王的。

一位元后, 和一位继后, 不知道她们都在生时是怎样相处的。

史书上说, 敦肃皇贵妃十分敬重孝敬皇后,为她打理后宫诸事,却没有怎样写过孝敬皇后待她的态度。

从裕妃的言谈之中可以知道皇后面上待谁都是温和又冷淡的,便是私心为一个人好,也不会宣之于口。

不知她对敦肃皇贵妃,一个在她最好的年华里占有她丈夫几乎全部宠爱的女人,是什么样的态度。

“婉襄,这春联也是你写的么?”

婉襄出了片刻的神,闻言望向走到那幅“帝德乾坤大,皇恩雨露深”对联前的富察氏。

她是婉襄在这个时间里唯一的知己,所以婉襄并没有连是否读书识字也欺骗她,随口道:“和送给你的那幅一样,也是我仿照圣祖皇帝的笔迹写的。”

反正雍正的字也被评价为“肖似乃父”。

富察氏立时便笑起来,“才不是呢,这个‘乾坤’的‘干’字,唯有皇阿玛才于‘日’字上开口,圣祖皇帝写的‘干’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调侃着婉襄,“分明是仿照皇阿玛的字迹写的,你是怕我嘲笑你用情至深吗?”

是这样吗?

婉襄根本无心理会富察氏的调侃,她很快就记起来,在她第一次在雍正面前写字的时候,害怕他多心,她找的也是这个理由。

可是康熙是和他相处了几十年的父亲,他的字既然肖似康熙,又怎么会不知道康熙的“干”字写法?

她在他面前说了谎,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就像不知道一样……

婉襄脑海中又浮现出数日之前宁嫔的挑拨之语,“也不知万岁爷怎么就一点都不怀疑你。”

他真的一点都没怀疑过吗?

可是为什么?

“婉襄……婉襄……”

富察氏呼唤着她,被大人牵着手的嘉祥和永琏也停下来,好奇地抬头看着她。

富察氏已满是担忧,见婉襄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婉襄连忙笑了笑,将这件事敷衍过去,“没有,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别的事,并不要紧。”

富察氏像是仍没有放下疑虑,但也知道此时不能再追问,便哄着几个孩子高高兴兴地先走进了燕禧堂里。

“今日皇阿玛去引见楼接见外藩使者,还要看八旗士兵演武,四阿哥也跟着去了,再过两日是上元,反正年节下便是这时最空闲,便想着带着孩子们过来热闹热闹。”

她带了许多饽饽过来,乳母们带着小阿哥、小格格们洗了手,便把这些饽饽都分给他们,而后看着他们围坐在一起,由永璜牵头给几个小的讲故事。

“不是说皇阿玛新为你作了几幅图,你要拿来给我看看么?现在孩子们有人管了,正好我们也乐我们自己的。”

婉襄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仍让桃实去将那几幅图取了过来。

“去年在圆明园中,万岁爷不是让开了买卖街么?在买卖街上买了几件汉女的服装,之后试了试,万岁爷便说好看,而后凭着记忆画了几幅。”

像这样的美人图,一般都要凑十二幅,一月一幅。

此时也就只得了五幅,雍正平日太忙,连这样都已经很好。

富察氏亲自展开图卷,第一幅图是雍正想象之中,着汉女服侍的婉襄在西峰秀色玉兰长廊下看书的情景。

第二幅是平湖秋月,她坐在太师椅上仰头望月,一旁是敖汉荷花插瓶。

第三幅则是□□婉襄在万字房的如意**小睡,发丝微微飘动,绘出了清风徐来的情景。

第四幅地点在蓬莱州的流杯亭,这一幅画的是背影,桌上有粽子,而婉襄正拿着千里镜赏景。

最后一幅是在风扇房中,婉襄一个人坐在风扇之前,外面阴雨连绵,茶香氤氲在她面前,遮挡了她一半面容。

“景致情韵都很好,只画中人实在不像你。皇阿玛对你的用心,也当真是世无其二了。”

富察氏是知道雍正的习惯的。

他不想让婉襄真正的面容流传到后世,可这些画……应当本也没有流传下去。

她记得雍正有一组十分有名的十二美人图,不知此时在何处。

富察氏仍旧羡慕,婉襄却知道,她的丈夫乾隆一生作了四万余首诗,大多平平,唯独为她而作的悼亡诗最好,可惜……太多可惜……

燕禧堂外忽而又传来一阵笑声,是裕妃过来了。

“原来是旭日居士,亲王之母造访嫔妾的燕禧堂了。”婉襄一面说,一面笑着行下礼去。

虽则偶尔也有利益冲突,但整体而言,她和裕妃的相处还是十分愉快的。

更兼腊月里去延禧宫吃了几顿各色风味的火锅,婉襄和裕妃的关系就更好了。

都说熹贵妃是最大的赢家,但平平安安活到九十六岁的裕妃又如何不是呢?

富察氏也同裕妃行礼,“不知娘娘是遇见了什么事,这样高兴。”

年节下,裕妃打扮得越加富态,一张脸白白胖胖,反而看不出年纪,一笑之间更添温柔之感,令人望之相亲。

嘉祥听见裕妃的声音,也从长榻上赤着脚跑下来,伸手要裕妃抱。

婉襄不免笑斥道:“到娘娘那里吃了些好吃的,天下便只有娘娘是最好的人了。”

说话之间,嘉祥还把刚才桃实给她的那个饽饽递给了裕妃,让裕妃吃。

那饽饽已经被嘉祥啃了一半,裕妃倒是也不嫌弃,就着她的手就吃了,还连声称赞嘉祥懂事,会孝顺长辈。

嘉祥虽然听不太懂,但也知道裕妃夸她,还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了她胸前,不免引得众人一阵笑。

而后裕妃才答富察氏的话,“本宫方才笑什么,你们可真要听?若当真要听,可别又怪本宫粗疏。”

婉襄和富察氏都笑着说“怎么会”,裕妃才继续说话。

她指着她身旁的宫女,“是这贫嘴的丫头同本宫说了个笑话,说有一官升职,回家告知妻子。而妻子即问他:‘官大,不知此物亦大否?’”

说到这里,婉襄和富察氏都知道是什么样的笑话了。

“官曰:‘自然。’及两人行事,妻则怨其物渺小如故,那官却曰:‘已大了许多,不过你自己不觉得而已。’”

“妻答曰:‘如何不觉?’官又曰:‘难道老爷升了官,奶/奶还照旧不成?自然我的大了,你的也大了。”

裕妃说到后半节就已经笑个不住,婉襄与富察氏虽都已为人母,仍然脸嫩,陪着笑了一会儿,便也恭喜裕妃五阿哥将封亲王之事。

升官人说升官笑话,热闹了好一会儿,众人方才重新入座。

那几幅画未及收起,亦为裕妃看了个真切。

她随口道:“这是万岁爷画的吧?”

裕妃伺候雍正多年,认得他的笔迹丹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婉襄与裕妃的关系终究与富察氏不同,此时不免更不好意思,“是万岁爷闲来无事所作。”

裕妃便笑起来,“还不说实话,万岁爷岂有无事之时?这是你们闺房之趣,难道还怕本宫吃味不成?”

“只是乍一眼看见,还以为是原本挂在双鹤斋深柳读书堂里的那十二幅美人图,只这摆设举止不像,才知是新作。”

婉襄下意识反问:“深柳读书堂里的十二幅美人图?”

应当就是后世她所知的那十二幅,原来就在圆明园中。

裕妃反而奇怪,“就挂在那围屏上,今年六月时去本宫还见着了,而后八月底再去双鹤斋,倒也不见了。”

“上头的题字都是万岁爷还是王爷的时候题的,一眨眼,万岁爷登极也过了十年了。”

原来这样的美人图,从前也就有作过。

也不知是为谁而作的。

婉襄心中一时酸涩起来,再同裕妃与富察氏谈话都没有兴味。

天色渐晚,孩子们都要早睡,大家很快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