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教妖女后我摆烂了

第81章

◎鬼迷心窍45◎

早春缓慢地点了下头:“贺将军家的大公子, 婚期定在立夏,当时四姑娘也很是喜爱大公子,因此发了很大的脾气, 把伺候她的丫鬟都打了一顿, 皮开肉绽, 我背上还有那时的伤疤。”

姜时镜手撑着床尾的木头围栏,微微俯身看着她:“贺将军一家在事后三个月被流放边疆, 你可知道?”

早春抬起头, 空洞的眼睛望着少年,里面满是迷茫和困惑:“流放边疆?二姑娘与贺公子只是在议亲, 算不上九族之内, 不应该被牵连。”

桑枝抱着杳杳往前走了一步, 解释道:“株连九族,所有人都会死, 不存在流放。”

“哦,这样啊。”早春再次垂下头,似乎在回忆, 好半晌道, “那日,整个白府到处都是手持兵刃的军队, 他们把主子们拖走,当差的下人和婢女被驱赶到大厅后当场斩杀。”

“到处都是血, 尸体叠尸体,很快就变成了尸山,其实当时许多被刺穿的下人并没死透, 只不过因尸体真的太多了, 重量压下来后, 最后一口气也咽了下去。”

她缓慢地描述着那天见到的情形,许是造成的阴影太深刻,即便已过了七年,她依旧能事无巨细地把场面用语言刻画出来。

“我比其他人幸运一些,剩一口气混在尸堆里被草草地扔在乱葬岗里,那夜下了好大一场雨,我被浇醒后,才勉强从里面爬出来装成逃荒的难民一路跑到襄州。”

说完后,她歪着头看向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背:“之后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桑枝看向面色凝重的少年,他的眉眼紧紧皱起,周身散着一股极淡的戾气,似乎正在极力压制。

她抿了抿唇,小声道:“蛊虫不能在她的脑袋里待太久,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闻言,姜时镜闭了闭眼,重新问道:“白家除了明面上跟太子和官员结过恩怨,暗下还有没有其他人。”

早春想了好一会儿,不确定道:“我好像听三姨娘还是二姨娘提过一嘴,具体的记不清了,但依稀记得说的是康王殿下,好似是因外邦上贡的问题与白大人吵了许久,当时是在书房内,姨娘也是因送茶才听到了几句。”

她竭力地回忆那时的记忆,眼睛突然瞪大了几分:“我想起来了,我被扔在乱葬岗的时候,有人在数数,说数量对不上,少了一个人。”

姜时镜眸色一暗,周身的戾气隐隐散出:“有人从那场灭门里逃走了?”

早春被他吓到,挪着身体往后,摇头道:“我不知道。”犹豫了下,道:“但据我所知,白大人与贺将军是多年的知交好友,五年前的事……”

她默了声,没再继续往下说。

姜时镜死死地攥住床尾的木头围栏,手背青筋暴起,许久,他压下满身戾气:“我知道了,多谢。”

他看向桑枝:“把蛊虫取出来吧。”

话毕,转身往屋外走,早春坐在**看着他的背影,迟疑道:“你是想给白家翻案吗?”

他脚步一顿,没回答,快步离开了屋里。

早春垂下眼,一直空洞迷茫的瞳内隐隐多了一抹极淡的光。

桑枝将杳杳递给堇青,握住悬挂在腰间的骨笛,委婉道:“只是想证实一些事情,并不一定是翻案,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早春视线凝聚在自己千疮百痍的双手上:“你们说那是七年前的事情,我少了两年的记忆,这两年里我似乎过得很糟糕。”

她将衣袖挽到手肘,小臂上层层叠叠的伤痕堆积在一起,即使已经痊愈也触目惊心。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恢复这两年糟糕的记忆。”早春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少女,眼睛勉强聚焦,“拜托你,不要取出你们说的什么虫。”

桑枝沉默地握紧了手中的骨笛,涩声道:“蛊虫盘踞在你脑袋内的时间越久,伤害越大,未来某一日你会因此而死。”

早春手脚并用往前爬了两步,双膝跪在**,祈求道:“我不介意的,本身我便是偷着时间在活,至少没有那段记忆我……还能活着。”

桑枝垂下眼,看向她身体上的伤痕,沉默了很久,才哑声应道:“好。”

早春在**磕头:“谢谢姑娘成全。”

桑枝连忙避开:“后果由你自己承担,不用谢我。”她吐出一口气,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们走了。”

“等一下。”早春突然喊住她道,“我一介婢女,侥幸活下来知道的东西不多,你们想知道五,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去找贺将军,若是他还活着,兴许能得到你们想要的答案。”

桑枝愣了下,转头看向她,颔首道:“多谢告知。”

屋外阳光明媚,微风吹得的小絮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少年独自站在院侧边,盯着晒在院子里的药草,神色不明。

桑枝收起骨笛走到他的身边,将早春的话转述给他,同时也告知早春不愿取出蛊虫。

他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桑枝不解地眨了眨眼:“你不高兴,为什么?”

“我先前说过不喜欢一切欺骗和利用。”他转眸看向少女,墨色的瞳漆黑一片,“许久前,我曾收到过一份血书,原以为是有人在背后试探……可现下看来,他可能根本没死。”

“利用别人得到自己的目的。”他的嗓音渐渐下沉,“即使是他……”

桑枝并未听懂他口中的话,但后半句像是对号入座般扎进了她的心口。

她不由瑟缩了下,默默地后退了一小步:“若是有不能说的隐情呢?”

姜时镜轻嗤了声:“无非两种原因,一不信任,二……”他自嘲道,“没有二,始于不信任的隐情,从一开始就是欺骗。”

桑枝再次退了一小步,声音不由轻了下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就不牢固。”

姜时镜沉默地看着她没说话,许久,道:“你在说白家还是……你自己。”

少女身形一僵,下意识抬起头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耳边的风好似在一瞬消失,只剩下砰砰跳动的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

下一刻,被婴儿的啼哭声猛地惊醒。

桑枝立马转身去找身后的堇青,从她怀里接过杳杳,避开少年的视线,道:“杳杳可能饿了,我带她回客栈喝奶。”

说罢,步子凌乱的往院外走。

堇青不解地跟在她的身后:“少夫人,你好像很害怕,怎么了吗?”

她有意避开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因此也并未听见什么。

桑枝摇头道:“没事。”

方才的一瞬,她差点就要坦白自己接近他的真实目的,如果他因此失去信任,不愿带她去昆仑,她就真的只剩下杀褚偃这一条路可走了。

后果……她承担不起。

第二日一早,接杳杳前往神农谷的弟子到达客栈。

桑枝将这几日买的小衣服和玩具都打包好,一并交给神农谷的弟子,嘱咐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不舍地送他们上马车。

姜时镜站在一侧,见她眸内满是恋恋不舍,动作却格外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我以为你会舍不得,不送杳杳走。”

桑枝此时还抱着杳杳,看着客栈小厮搬运物件,轻声道:“去神农谷是杳杳目前最好的选择。”

她不应该跟他们颠沛流离。

姜时镜伸手握了握杳杳的小拳头:“你日后若是想她,可以去岷山看她。”

桑枝垂眸看向咿咿呀呀吐着口水的杳杳,她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又要被送走,开心地握着少年的手指,咧嘴笑得高兴。

细小如莲藕般的手腕上戴着桑枝亲自为她挑选的金手镯,就连平安锁也重新配了新的。

“嗯,有机会的话,会的。”

要带的物件已经全部收拾妥善,弟子站在一侧等着接孩子。

桑枝低头贴了贴杳杳白净的脸颊,轻声道:“杳杳,一定要平平安安地长大。”

孩子的体温比成人高一些,她闭眼感受了一会儿后,将杳杳交给了弟子:“一路上麻烦你了。”

弟子颔首道:“少夫人不必客气,这是弟子应该做的。”

她转向一旁的姜时镜,恭敬告辞:“弟子告退。”

马车缓缓移动,向襄州城外出发,风吹起车帘,隐隐响起杳杳的啼哭声,随着逐渐遥远的距离消失在桑枝的耳畔。

她默不作声地望着马车的方向许久,恍惚间突然想起自己远离家乡外出上大学时,爸妈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

“我们还在襄州待多久?”她转身看向身侧的少年。

姜时镜:“明日就走。”

桑枝:“去哪里?”

金色的阳光自檐角落下,勾勒出半角。

姜时镜:“边境。”

桑枝轻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不会回刀宗,她的果子……唉。

“你昨日不是觉得那人在欺骗利用,为何还要继续查这个案子。”

姜时镜眉眼微弯,好看的桃花眼内似盛着光,语气却格外淡:“至少我得确认是否真的是他,无论生死。”

桑枝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半晌:“罢了。”

她还是去研究怎么弄死褚偃那个狗东西吧。

“北上的路程会路过弱水。”少年看向蔫蔫的桑枝,道,“我父母已提前下山,在弱水置办的一家小院里。”

桑枝:“?”

僵硬地转头看向他:“讲白话。”

“届时我们会去小住几日,带你拜见他们。”他犹豫了下,解释道,“我祖父为人执拗,直接带你回昆仑,可能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