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赵晏频繁上徐府的门, 徐笙想避开,那都躲不了清闲。
不知哪个嘴碎的给徐腾出主意,让她出来接待赵晏。连带着徐夫人和徐阮都盯紧她, 搞得她好像要抢了她们的贵婿。
“王爷便当这里是自己家,您能来我们都高兴。”徐腾吹嘘拍马后, 给了徐笙她个眼神,“说句话!”
徐笙还在心里计较着池景州几时能回来, 神游太空, “嗯, 对。”
算着日子都有三天了……他是手残了?还是压根不在乎她,这么多天了连封平安信都不肯让人回来?
徐笙扯了扯身上的衣裳, 心里有气, “烦得很。”
“……”也不用这样不待见他罢?赵晏看着她把不高兴都全写在脸上, “是我冒昧上门拜访, 唐突了。”
“一点都不冒昧!”
徐腾说,“难得宣王和我家阮阮聊得来, 这可是件大喜事。”
徐夫人也笑着说, “阮阮还不快快给宣王斟茶, 这孩子就是太实诚。”
徐阮羞羞涩涩的到了赵晏眼前,她提着这个青釉的茶壶。色泽油亮, 不失端庄, 刚巧是和她今日身上穿的褙子做成一套色儿。
虽不算太过出众, 但倒显得徐阮也是小家碧玉的清秀。
“王爷, 请喝茶。”
赵晏接过, 眉眼就转了坐在边上的徐笙一眼, “笙娘子,可是也要喝茶?”
徐笙说, “我只喝些香茶,不爱这些。”
赵晏说,“笙娘子口味倒是清淡。”
徐夫人说,“徐笙也是我一手养大的,如今外头传成这样子,身份有别,却是可惜她和小公爷的婚事能不能谈的下去。”
徐阮见此状,赶紧应声,“小公爷如此欢喜妹妹,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功夫。”
她垂下睫,都别来烦她了行不行!
她可是对宣王和徐阮的婚事没有一点意思,那头却还在继续说。
“小公爷也不知几时回来,他都老大不小了,得快些定下来。”徐夫人话锋一转,“王爷您说是不是,府上有一位正房娘子才好呢?”
赵晏似乎在看她,喝了手里的茶,慢条斯理道,“笙娘子生的这般出色,定能找个好人家。你说是不是?”
她手指一颤,狐疑的看过去,“王爷说的是。”
他就看出来两母女是接借着这个话题,旁敲侧击宣王的婚事?
徐笙的面色不太好看,整个宴席里都是臭着脸,不要与我说话几个大字都快写在脸上。
有个人走近了些,是徐阮,她说,“宣王要去兵器铺买兵器,我不懂这些,妹妹可愿与我一道前去?”
自己难道就懂这些?徐笙便回绝了她,说,“爹爹和娘亲在撮合这门婚事。你们一起出门不是正好说话,我站在边上像什么样子。”
转而,徐阮又去徐夫人那里添油加醋。把她找过来,好一番教训。
“出个门哪里有这么难的?往日里,你不是最爱逛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倒是要求着你似的。”
得嘞,让她出门可管不了她怎么收场,徐笙心里正不痛快没地方发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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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匕首看着不错,适合王爷。”徐阮娇声的说着。
赵晏随便应付的嗯了一声,差遣着徐阮去那头帮挑选兵器。回过头,来找徐笙说话。
“你这小娘子真难伺候,都快给我摆了三天的臭脸。”
徐笙眼底里的火星字噼里啪啦的着了,捏紧一柄小刀慢悠悠的说,“听闻,宣王和小公爷订了契约,我以为是十分和谐圆满的。”
赵晏挺直了背脊,说,“哎!这些话我们私下里说,不好放在摆在台面上说。”
“你和池景州又不是在苟且,哪里说不得?”
赵晏一脸的苦笑,“是小公爷惹了你,又不是本王。你何苦编排我呢!”
徐笙轻笑,“小公爷还欠着我一封回信,不若这里有匕首,且割开王爷的手接了血磨墨,一并写与我罢。”
他赶紧用袍子把手收起来。
这小娘子是出了名的恶人,好作弄人。满东京城哪个不知。
可又不敢出声骂她,怕这小娘子彻底炸毛抓他一脸。赵晏靠近一步说,“看上了什么,我来付钱便是了。”
徐笙弯弯唇,“这倒是不用,我想去外头走走,只要宣王帮着打个掩护就是了。”
听见她要走,俨然是把他这个王爷不放在眼里。本来这次带她出来是想告诉她个消息,可见状,倒是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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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徐娘子了?”
皇城司的下属从兵器铺子赶回来,到了池景州跟前回话。自家大人得了宣王的来信后,心情就有些不太好,本以为回了东京情况能好些。
“属下想听出来的消息,正是宣王领着徐家两位娘子。”
池景州应了一声,“既如此,你又何必吞吞吐吐的。”
“可宣王将那徐阮娘子支开了,走到徐娘子跟前说悄悄话。属下站的远听不真切,但瞧着两位是有说有笑的。”
袖子一扯,同僚正对他挤眉弄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家大人生气的点,不就是在宣王问池景州要一本话本子。问题就出在这话本子是徐笙娘子之物!
奇怪不奇怪!小娘子闺阁里读的话本子,却是被个王爷看上了。他到底是惦记书呢?还是惦记人呢……
便是个有眼力见的就该闻到大人要见血的味道了。
池景州倒是从容,双手将那话本子奉上,低低的嗓音像是同他们几个说,“我们既然与宣王联了盟,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过是一本话本子,就给他。”
话虽如此说,却有些蹊跷?边上几个皇城司的下属不敢大喘气。
那大人又何必连夜从洛阳赶回来,拦了信差,把东西重新要了回来?
这必然就是一副不愿给的架势啊!
偏这王孙还装的一副可要可不要的样子,“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官家的命令,让我们抓了那逆臣的余孽。”
也是,他们忙活了这么半天。又是出城,又是偷偷进城的,可不就是在引蛇出洞。
徐笙在路上倒是见了和老熟人。
“刘大娘子。”
本要上前打个招呼,但对方似乎是有事在身,走的匆忙。
刘大娘子的行为让她多留了个心眼,徐笙跟了上去。
是一个粮仓,位置有些偏僻,幸亏她身手灵活,钻到了一个缝隙里将自己隐藏起来。
刘大娘子跪了下去,站在她面前的那人似乎是个男子。
“少主公,奴婢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您确确实实就是主公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
她更是纳闷,刘大娘子在东京城可是坐拥无数商户,算是纳税的大户。她在这男子面前怎么如此卑躬屈膝?
还有这位少主公,又会是何人……
想到这,徐笙皱紧眉头,这刘大娘子还在接着说话,“天不亡我刘氏,这都是主公在天之灵庇佑我们!”
刘氏,东京城里可有这么一号家族?
徐笙似乎还没真有听说过,越听越觉的离谱。
刘大娘子不该是良家子,她为何称呼自己是奴婢?还有,她这是在和说话。徐笙藏在这个角度根本见不着他们。
外头却传来一阵搜查的声音,“皇城司奉命搜查这间粮仓,快把门给我家大人打开!”
刘大娘子暗叫不好,“那池景州不是离了东京城,去了洛阳?此时怎么会在这里?”
可是表哥来了!徐笙心想。
“少主公先走。”刘大娘子把人往另一边一推。
人是跑不掉的,被皇城司的人团团围住。
“池景州!你杀戮过多,不得好死!”
剑抹脖梗,血溅三尺。
徐笙反手彻底的将唇捂住。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当真是,流年不利。
她甚至感觉到刘大娘子在死前那一刻,眼珠子看到了自己,无声的在向着自己求救。
喉咙间溢出碎碎的字句,“主公!奴婢终于可以来见你了!”
血就像是流不完似的,滴滴点点的往徐笙的脚边倾斜过来。她胆子很小,这样残忍的一面,不可能装作没看见。
“啊!”徐笙赶紧把嘴捂得更紧。
刀剑出鞘,是凌厉的声音。官兵们纷纷往出声的西地方走过去。
“大人!是徐娘子!”
池景州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她的名字从少年人的牙缝里挤出来,透着几分寒凉的质问,“徐笙,你怎么在这里?”
皇城司得人心里明镜似的,快速的把尸体清理了怕吓到大人的小表妹。
徐笙的牙齿打着颤,“景洲哥哥,你杀了人。”
池景州看了皱起眉头,拖着她的手带出来,“嗯。”
她不敢相信,他居然能应得如此轻巧。
难道人命在他眼前就这么不重要么!
池景州眉目疏冷,“这几日过得可好?”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里听到的这些话,“景州哥哥,你看着我的眼睛。”
那是毫无情绪的一双淡漠的眼瞳。
“我见着刘大娘子行为举止古怪,所以便跟过来看看。”徐笙的声线里夹杂着些浮躁,发落下来到了玉白的脸颊边,“而后听到她和一个人在说话。”
池景州又应了一声,手指追着那乌发,缠绕,“宵小之徒,你不必理会。”
这是一种很让她不舒服的语气,她废力气的在同他说着心里的所思所想,可在他看来却并无区别。
看出小娘子的脸色不太对,池景州扯开她衣裳的一角,让她可以透口气。
“说完了么?”
抬起眸,徐笙下意识的抓紧他的胳膊,“可你都没问她到底有没有犯罪,就轻易的将她杀了!”
地面上拉出瘦长的影子,粮仓内透不进日光,池景州端着她的下颚,不快的道,“你的身世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只此一件便是该死了。”
她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