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
龙的眼瞳, 是看穿一切的真实之瞳。据说静心凝神，区区灵气动向不在话下。
而普天之下所谓阵法，全都依赖灵气作为驱动。
如果能凭借灵气流动, 进而追溯到阵法源头……
话虽然这么说, 可白咕咕也从未有过实践。
蓝毛和他们背后试图复活天帝的那群人，究竟藏身在何处？
白咕咕瞠大眼瞳，视线在广场外围，众多高楼大厦间一一扫过。
静心, 凝神。
抛却杂念，用生而为妖的本性直觉……
视角范围下, 周边一切似乎都发生了变化。在扭曲, 在改变着。如同原本3D体验的个人视角，忽而转为全图, 全视角上又加开了透视。
白咕咕偏过头去, 正面足足对上一条长长的…骷髅。
那长条虫的骷髅嘴还在一张一合。
“有发现什么吗？殿下。”小黑龙问。
“……”
“没、没什么，你转过脸，千万别让我看到。”
白咕咕声线颤抖。默了下, 实在又没忍得住吐槽。
苍了个天呐。
开过透视的龙眼，简直可以媲美x光！
直勾勾对上一具造型庞大，别具一格, 口腔内上下尖牙还在一张一阖着的长条状骷髅……
是个人都得被吓到浑身一哆嗦的！
刻意避开不去看小黑他尖牙缝儿里卡的鱼刺骨，长生鬣毛中别的蝴蝶发卡，行灯和小雷都藏着连环画…以及灼炎，居然在尾巴的黑洞空间中, 还带了整整一麻袋的‘卡姆洛姆的结晶\'！
这是……
准备一旦行动不利, 就炸平全人类界吗？！
“有什么发现？”
领导同志也问了。
白咕咕移开龙爪, 确保他并不在自己视线范围后, 这才重新睁开眼来。
巨大的结界已然覆盖住整个城区。
而城区中人们，个个都化身为蓝毛的傀儡。
从空中千米的高度向下俯瞰，地面上广厦高楼也变得渺小。
半空中人类军队又开了火。
小黑小雷双龙四爪协力暗合，就在须臾间，毫不迟疑毫无征兆的，起手又甩尾。一团极致压缩隐隐暗含有雷电之力，宛如暗物质般的混元光球被飞抛而出。
紧跟于火、箭弹后，就炸裂在天帝的左眼……
“上啊，跟他拼了——！！”
也不知谁一声大吼。恍如当头棒喝。
惊惧到极点的噩梦终临**，众人之前凭插科打诨，勉强才筑起的僵局…在一瞬间崩溃。
金色的巨人，天帝。这玩意儿，是真的……
能够毫无感情，毫无负担的。挥一挥手，掠夺走在场所有人等视作宝贵的性命。
事实上，天帝，‘他’也确实伸出根手指头。半点不带迟疑地，夹携着风声呼啸而来，狠狠拧落在秘书同志早前站立在广场间时的那块地砖上。
巨大的指压，地砖当场四分五裂。像似冰淇淋甜筒般，还深深陷进去了两米之深。
这让死死扒住长生龙尾巴不敢动弹的秘书同志，不觉都捏了把冷汗。好险，要不是躲得快，现在只怕早已经被拧成了一滩肉泥。
“很奇怪呢…”
“人类…和妖龙…”
“为什么，会在一起？”
天帝他口中溢出细碎的质疑，断断续续的。
白咕咕搜寻的视线在街道中穿梭，掠过一座座高楼，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人的角落——
“我找到了！”
在东北方向一座玻璃幕墙的摩天大厦……
顶层二十二楼。
那里是——
“东北方向世纪大道商贸城的A座！”
“顶楼二十二层，地面有法阵，法阵有多重。阵外两圈人，阵中间贡奉着一节枯骨…”
白咕咕尽量精简地描述清楚，“然后，还有……线？”
“线？”
缓缓从龙指甲尖尖上，一步一步向上攀岩到龙爪腕间，领导同志大也有些难以理解。
“是密密麻麻的线。”
白咕咕努力去看，同时将龙头昂得更高，身躯延得更长……
“等等、等、等、等！”
爪腕间领导同志急忙间大喊叫停。等白咕咕不解间低头看时，高空中气流来袭，人受冷淌出的鼻涕泡儿瞬间结成冰棱，全身哆嗦，连牙齿都咬到梆梆作响。
“躯体强悍的妖灵，能不能多体谅一下我们毫无防护的弱小人类？！”
来自真.谁敢说弱小？？人类同志的吐槽。
“……”
先前的高度俯瞰大半座城市或许还不明显，而此时高度极高，已经不用龙的瞳孔才能够看到了——
确实是线。
密密麻麻，类似纺丝一般，灵力组构成的线。由远及近，编织成为蛛网，交叠网罗起城市的各个角落。汇聚成几股大流，最终直指向市中心的商贸城。
那网子向外延展的方向……
白咕咕也注意到，在城市外围东南西北的四方角落里，有三方都弥漫着滚滚浓烟。其中之一的西城工业园，还是初下飞机落地后遇到灼炎遇到蓝毛又路过的。
灼炎将它炸毁。为了找寻出蓝凌的踪迹。但看情况就知道并无所获。
白咕咕龙身向下降低高度。
无论如何，商贸城顶楼那群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一群人们，身上有鬼。是可以肯定的。
“大厦内无关人员呢？”
“那个…商贸城三天前发布说，本周末今明两天内部整顿，商户歇业调整…”
人类方面已经在做最后的决议。
白咕咕同行灯点了点头，其余小伙伴像是小黑小满他们，自然心领神会。长生则连盘带绕，拉扯过来仍还满脸不情不愿的灼炎。
“不许摸鱼放水哦！”白咕咕特别跟灼炎强调。
“知、知道了。”嘴上虽然不情不愿，总归行动上没有先前那么抵触。
“东北方商贸城A座，全体都有——”
当指挥队长令下‘开火’的那一瞬间。人类和龙都深吸一口气后，屏住呼吸。各种术法、飞弹从四面八方不要钱般朝向那幢大厦狠狠砸去！
对方也并非毫无准备。
外表看来平平无奇…不，也或许从造型上还是有着那么几分现代建筑的艺术美的。整座大厦外围，骤地现出数圈表色不一的防御护罩。大罩套小罩，一圈套一圈，层层叠叠看着就让人心躁。
“加大火力，朝准一处来打！”
领导同志举起只扩音喇叭大喊。
“增援来了！”
不知道谁先激动出声。白咕咕放眼望去，只见东北方向天边，远远出现一大片飞行编队。
可古怪的是，这大片的编队，既不是人类早已掌握寻常可见的无人机，也并非现代化战争中亮相过专业的轰炸飞机。
而是——
人。
许许多多至少有几千上万的人们，脚踩飞剑。不，那或许也不能称之‘剑’。而像是剑一般、外形构造成‘剑’的模样，尾后喷射出长长气流的飞行滑板。
真.御剑飞行！！
华国人民的数千百年对于神话修真方面的浪漫，莫过于此了吧。
滑板编队飞行的速度很快。路过城郊东北角落一处人工湖时，大片大片的古怪术法…应该可以称之是为‘术法’一类的法术…吧？
古怪的法术由这群人操纵下发出，噼里啪啦地炸落在湖面。那湖水沸腾着，瞬间溅起有数十几米高。
这边人龙联合依旧火力全开，明眼可见着，目标商贸大厦外围的护盾，隐约也黯淡下来不少。
“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
灼炎居然能引用人类的名言。
可是不够，还缺点、缺点儿什么，集中火力压制下，虽然能够致使大厦护罩光芒黯淡，隐隐约约将要碎裂。可是这厢僵持过许久，仍然还看不到半分的裂纹。
有什么，还有什么，决定性的力量……
龙的长啸，从天外间传来。
人和龙都没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金黄亮光的闪电，从天穹之顶横劈而下。正正打在那道困守住整座城市，禁锢在所有人头顶上的范围结界。
出乎意料的。
那结界，本该困守‘猎物’，坚固异常，甚至不断扩大中的结界，居然…裂了？？
裂开了！！
然而金黄的闪电并未就此停歇。
直线向下，又劈砸在前方不远，商贸大厦所弹出的层层护罩上。
与它相守的B座大厦也没能讨得好去。
玻璃幕墙全部震碎，水泥板被掀开，火光就地腾起，浓烟滚滚。
在这火与烟扑面而来的环境中。
人和龙都看清楚了，烟尘之间，笔挺挺地站着一只……什么生物幻化而成的人形。
鹿角，金瞳，和一身金光灿灿的广袖长袍。
白咕咕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龙爹！”
下一秒条件反射性预备缩好脖子，“您、老龙家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的还在朝议廷…开会的吗？
龙爹权利的脸色很差。做为一名亲自出马，亲自抓包到自家崽子在外‘胡作非为’的老父亲来说，黑如锅底的颜色，可以说是十分非常以及特别的差了。
白咕咕快速回忆了遍这之前所发生过的经过。
她们一帮小幼崽们，在得知到灼炎飞出龙谷后，趁着夜色，也偷偷溜出龙谷……
老龟爷爷出手相助，弥补了薇雅灵力不够的缺憾，将小黑也送了来。
身为龙族之主，又是三千年前参与过仙妖大战的遗老一辈。
偌大的龙谷，这么多的幼崽，趁着夜晚，偷偷地离开。身为龙王的金龙老爹——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龙爹应当是知道的。这毋庸置疑。可是，可是她们一群小龙，还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龙谷。老龟爷爷也出面帮忙……
“啊！！”
白咕咕恍然觉得自己之前陷入了思维误区。
老龟爷爷何许妖也？从仙妖大战之前，就跟随在龙爹长尾巴后面的‘肱骨老臣’。怎么可能因为‘咕咕是龙爹的女儿，是龙族的公主殿下’，就私下行动，做出某些有可能会违背龙爹‘心情’的事情来？
所以这背后——
一定是有老龙默许过的！
“嗯，直到早饭开始之前，都是默许好的时间啊。”
权利老龙一本正经点头。
“可现在，天亮了。是时候到了小幼崽们该吃早饭的时间了！”
“……”
白咕咕：……？？
眼看到老龙长尾一卷，似乎将要从尾巴里掏出些什么。白咕咕还真怕他将长尾一甩，从中端出来张饭桌子或者像变异果实样的‘可口果’、各种花纹的‘好吃条’、蓝白大鱼啊之类的……
连忙阻止，“可是，龙谷那边的朝议会呢？？”还有众多的龙叔龙伯龙阿姨他们？
“大家都一致认为，比起大龙们必须要商讨的重要事宜。显然还是小幼崽们的按时吃饭更加重要。”
“诶……”
不是很懂得你们龙的优先等级。
在场人类脑海中纷纷都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
领导同志看向白咕咕同时。
白咕咕：其实我也不懂。
龙爹突然间出现，这一道雷霆闪电，倒像似来得正好。
商贸大厦的结界被劈开，正巧有人类的炮弹被一并发射。
整栋楼顶被掀开同时。
在地面上，周边染满蓝毛的路人们，仿佛也才被这剧烈爆炸声所惊醒。等看清楚眼前景象，自身所在，以及在附近大堆大堆的人们，大家都像自己一样。不明所以，不知所踪，顶着头非主流的蓝毛漂染发，呆呆地站在广场间，街道边……
半空中天帝的虚影开始消散。
刹那间又变得光华万丈。
像是重症垂危病人弥留之际，誓不甘心在做最后的挣扎。
天帝最后的威压。
剧烈到让龙抬不起头来。
白咕咕咬紧牙关，低头看爪腕间领导同志，早已经不声不息地抱头趴地，像是昏死过去。
太神圣了。
天帝的光芒，对于生而为妖的妖龙来说。
实在太过神圣了。
这并不是一只幼崽所能够承受得住的光辉。
收到太多信徒的天帝，或者说，依靠操控的手段，强行获取到众多信徒信仰的天帝，本身早已经成为一颗巨大无比的‘卡姆洛姆的结晶’，随时都存在膨胀到极点后，即刻引爆的危险！
“这就是你们人类所信奉的东西？”
权利龙爹双爪齐并，对捏出一道术诀。将本族所有的小幼崽们，连同着灼炎那条‘成年却不成器’的年轻大龙，一同包裹在巨大的轻盈的悬空水泡泡中。
至于说人类？
之前危急关头，被幼崽们动用术法，同样飘浮在半空中的那些人类。幼崽们的灵力一收，他们没了滞空的支撑力，自然一个个的兜头就往地面栽。
区区百米高度，摔不死人的。
龙族之王的权利如是想到。
“不！会死的！绝对肯定真的一定就会死的！”
同样被泡泡术法排斥在外的领导同志，从身体开始坠落的那一瞬间。立刻就清醒过来。
不远处脚踩滑板的专业‘修仙人士’编队们，注意到这边情况，全都涌往这边急速驰援。可人飞的速度，比起地心引力来的坠落……
“你是笨蛋吗？”
生死关头，憋了一肚子火气，还无处发泄的领导同志终于开始骂人。
“从一开始，但凡算是个正常人类，都怎么可能会和那种东西‘友好共存’？”
“还信仰。用人命献祭复活来的东西，算个鬼的神圣！”
“开什么玩笑！整座城市搞成这样，我都不知道检讨该怎么写。”
“……”
高高在上的金龙，权利有了一刹那的滞愣。
这个人类……
这个长相可恶外表可恶说话可恶，做人的态度…就更可恶了的人类。
幼崽除外，还是第一次，第一次的有人类…可恶的人类！竟敢当着他龙王权利的面，说出口“笨蛋”，这两个字眼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