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佛系宠妃

第59章 被掳

次日卯时, 城郊山道。

太阳刚刚露头,正是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山间露水浓重,晨雾未散, 缭绕在林间树丛, 到处灰蒙蒙的一片。

莱芜亭前。

一辆靛青色罩布的精巧的马车辘辘驶来, 停在了亭前。

这辆马车看起来并不起眼, 可撩开帘子的一双素手却不普通,格外的修长晶莹, 让人观之难忘, 并且不由地去猜想那玉手的主人会是何等的风姿出众。

不出意料,那马车上走下来的女子果然是美的, 她虽整个人都兜在一条暗色的素锦斗篷中, 可那露在斗篷外的下巴, 却光洁宛如白瓷,鸦青的睫羽扑朔,投下浓浓侧影,仅仅这些, 就能让人感觉到,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跟在女子身后的,还有几名随从, 皆穿戴齐整干练,腰间配着长剑, 行走间步伐铿锵, 一看就是练家子。

姜婵儿今日是带着护卫来的。

来之时, 她便做好了打算。

今日, 必定是一场艰难的周旋。

不可谓不是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

所以她带着这几名护卫一起来,就是为了最后方便脱身,别看这几名护卫外貌寻常,实则是萧晗的御用亲卫,上回姜离闯宫后,萧晗不放心,就专门将这几名亲卫指派在她身边,护她周全,这几名护卫个个都孔武不凡,能够以一敌十,将他们带着,今日之行便有了保障。

再者,此地里皇城不远,姜离绝不会大动干戈带着诸多人马留驻此地,毕竟一个风吹草动就会被人发现,太不值当了。

他必然是轻装上阵,不会带很多人马,毕竟那样太招摇,太引人注意,更有可能,以姜离狡猾的性子,伪装成工农商者也是极有可能的。

所以,姜婵儿带着这些个神武不凡的护卫,应对起来应当是游刃有余的。

故而,她今日才敢这么胆大的,来赴姜离这趟约。

此外,她也没有选择将春桃他们带上,一来是因为人多会更加不便,二来是若是起了争端,他们任何一个被对方擒住,都将成为她最大的软肋。

所以姜婵儿选择独自前来,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她不将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也是不想拖累旁人。

这件事,理当由她一人承担。

今日,她只想听一个结果。

只要姜离将实情告诉她,解了她心中的惑,她便带着人离开,绝不多留。

明日是封后大典,她耽误不起。

尽管萧晗说过若有特殊情况可以顺延,但她不想寒了萧晗的心。

她想尽可能地赶回去,不耽误明日的封后大典。

至于今日为什么非要来这趟,是因为她想听一个答案。

一个能将她从内心的迷茫中解脱出来的答案。

不管结局得失如何,她都不论。

但前提是她得知晓。

莱芜亭内

姜离身着青布棉袍,头戴深色帷帽,腰间挂着组绶,作商贾装扮,他刻意将满身骄矜掩藏,可那出挑的仪态,和通身张扬的气度,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他轮廓分明的面颊,加之深邃俊美的五官,让他在一群商贾打扮的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一眼就让人注意到的那个。

姜离还是那么的自负,下颚微微扬起,目光是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傲然。

姜婵儿走进亭内时,那道如狼似虎的露骨目光就一刻不停地落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将身上的裘衣再次裹高了一些。

亭内点了一盏羊皮灯笼,昏黄的光晕在晦暗的天色中忽明忽暗,周遭林深辽远,空寂无人,让人不由得心跳加速起来。

姜离立在离她三四丈远的地方,率先开了口,语气是一派笃定与自信。

“婵儿,我就知道你会来。”

说话间,他的眸光更是带着万千缱绻之意,贪婪地在她面颊上流连着。

姜婵儿直觉后背一阵恶寒,退后一步隐没在凉亭的阴影处,遥遥与他对峙,“既然是你约我来的,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知道,你信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离见她后退,眼神闪过一丝伤痛,朝她迈步而来,“婵儿,你如今对着我,要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可没走两步,就被姜婵儿冷冷呵止。

“你别过来,我今日带来的护卫,皆是大内高手,绝不会让你占到半点好处。”

呛——

姜婵儿话音刚落,银剑出鞘的嗡鸣声便齐齐作响。

她身后的护卫皆以迅疾之势,单手拇指按住剑格,弹出半剑握于手中,呈蓄势待发的姿态,亭内一时间冷光熠熠,气氛剑拔弩张。

饶是外行人看了,都知道这是一只身手不凡的队伍。

更别提姜离这样的门内客了,他自然一下便领略到了这几名护卫的身手,知晓姜婵儿说的话并没有作假。

他停下了脚步,顿在原地,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好,我不过来。”

姜婵儿拢了拢身前的披风,问他:“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姜离却像是未听到她的话一般,答非所问道:“你能再唤我一声阿兄吗?”

姜婵儿无语,她知道姜离是想勾起她的回忆,再与她重修旧好,可他不知道,她现在见着他都觉得无比恶心,但眼下她想知道答案,便也只得耐着性子,“我再与你说一遍,我今日之所以会来,是为知晓你信里所言之事,并不想与你有任何牵扯,若是你再这般纠缠,我便即刻离开,与你不复相见。”

姜婵儿目光如炬,语气格外坚定。

姜离眼中的神色一点点黯淡下去,变得晦暗,他悲鸣似的哀叹一声,而后也不顾姜婵儿先前的警告,自顾自踱了几步,在亭中央的石桌前坐下,半垂下脖颈,嗓音幽深道:“婵儿,我可以告诉你。只是,我怕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太大,而且这件事不能让旁人知晓,所以……”

他顿了顿,抬起了眼睛直视她,“我想你坐到我身边来,我轻声告诉你。”

做他的春秋大梦!

姜婵儿心中一阵反酸,她才不会过去,她如今只觉得,跟姜离坐近对她来说,是一种难以接受的恶心。

姜婵儿当即摇头拒绝,并且道:“不妨事,我就站在此地听,至于我们各自带来的人,可以让他们退到亭子外头去。”

听了姜婵儿的话,姜离的眸光闪动,像是压抑着难以言喻的情愫,神情亦变得失望透顶。

良久无声间,他像是在做最后的心里挣扎,却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那便让他们退出去,我单独与你说。”

姜婵儿颔首,眸光冷似寒露:“为了确保你不会动什么手脚,你的人需要退出亭外二十步,而我的人,只需退出十步,如何?”

姜婵儿不想中途生变,故而如此提议。

姜离稍稍迟疑了一瞬,还是颔首应下。

“婵儿,尽管你拒我于千里之外,但我还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姜婵儿如今听着他说这些自我感动的话,直觉虚伪至极。

她丝毫没有动容地让姜离先把自己的人退出去,而后再将自己身后的护卫也遣退了出去。

双方的人都退出亭外后。

亭内便只剩下对峙的二人。

姜离犹自感慨着,“此番入京,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眼下能换来与婵儿的独处,倒也是值得的。”

姜婵儿眸光静若寒潭,生不起一丝波澜,“你勿需再故作这些深情之态,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当初的姜婵儿因为坠崖,便等同于死过一回了,你应当知道的,我如今记忆全失,回来赴约,不过是想知道一部分重要的往事,想必你也是知道了这点,才会在这个时候约我出来见面,否则,你又何来的把握我一定会来,不是吗?”

姜婵儿的话说完,姜离终于收起了那故作深情的幽邃目光,换上了一贯的高傲矜贵。

“婵儿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见他卸下伪装,姜婵儿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便再次问他:“说吧,你说我定然不能嫁予皇家,究竟是何缘由?”

说话间,天边泛起鱼肚白,亭子里也渐渐亮起来,只是缭绕在林叶间的浓雾,还是未散,透着几分寒凉。

姜离从坐上站起,幽邃的目光直射过来,在这青蒙蒙的天色里,格外的渗人,欲盖弥彰的占有欲炽烈浓重,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肆的笑,仿若计划得逞后胜券在握的样子。

“因为你和那暴君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林间掠过一阵惊风,忽的卷起漫天草叶。

姜婵儿的心口猛然一缩。

她虽早早做了心里打算,可眼下听到姜离如此说,还是不由地难以自持。

她努力克制满身的慌乱,站稳了身子道:“你说清楚些。”

姜离的目光近乎残忍,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眼底的占有欲再不加掩饰。

“婵儿,你与他之间,隔着杀父之仇、灭门之恨,你说,你还能嫁给他吗?”

听到了这么严重的事态。

姜婵儿的整颗心都蜷缩在了一起,小脸儿一阵惨白,她几乎踉跄了一下身子,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喃喃起来。

“不,你一定是骗我的……

你……你有何凭证?”

姜离见她开始失态,没有露出半分关切,却是不紧不慢道:“当初萧晗要登基,你父亲曾是反对的一员,而后你们全家便遭了灭门,婵儿,你觉得那些刺客会是谁派来的?”

姜离面不改色地对她吐着最残忍的话,“你若不信,我这儿还有你父亲当年反对他登基的奏折拓本,是我从父亲哪里取来的,有印信为凭,做不得假,你想看吗?”

听完姜离这些话,姜婵儿已是面白如纸,冷汗淋漓,整个人只觉天旋地转,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

面对一步步朝她走近,似要从袖笼拿出当年奏折拓本的姜离,她目露惊恐,颤抖着唇道:

“不……你别过来……我要回去问问他,我要亲口听他回答。”

姜婵儿狼狈至极,她不敢看,也不想去接受这个真相,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混乱中。

丝毫没察觉到姜离伸在袖笼间的手正在轻轻翻动着。

蓦的,他冲她扬袖,一阵青烟似的粉末便铺洒开来,直直钻入她的鼻间。

姜婵儿还来不及呼喊,整个人便软了下来,往地上跌去。

姜离立刻上前,魁梧坚硬的臂膀顷刻将她揽入怀中,牢牢不松。

饶是外头的护卫再敏捷,察觉到动静的顷刻之间,便赶了进来,却还是来不及了。

姜婵儿已然被那人牢牢箍在怀中,意识全无的昏睡了过去。

几名护卫想要上前夺回人来,可姜离抱起人儿飞快地后退一步,便隐没在那群涌上来护他的亲卫之中。

几名护卫见主子被人掳走,心急如焚地想去追赶,却被挡在身前的敌人缠住,只好眼睁睁看着那道青袍身影,飞快地隐匿在暗沉沉的山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