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红尘歌一曲

第六十二章 .偷袭

又一年的除夕。

今年似乎是十二年来第一个没有师兄在一起的过的除夕。

苍云谷上空点燃朵朵烟花,绚丽如同梦想。几个孩子在空地上牵着手转圈玩闹,许多教众都走出来观望,笑呵呵的聚成一团,或品佳肴美酒,或谈笑风声。

我被云大婶拉着好好吃了一顿年夜饭,听她唠叨了些家常,还被塞了一包鼓囊囊的压岁钱另加一件橘黄色软布新袍,之后才有机会跑出来凑在人群里看热闹。

苍云谷虽然很少过问江湖中事,但是消息却是一刻未绝。我隐约从有些微醉的教众嘴里听到了灵雾宫三个字,曾经的江湖第一大魔教,似乎很神秘,现在又似乎什么都不是。

我想起上一年的除夕,似乎没有这么热闹。就师兄、小杏和我三个人挤在小小的屋檐下,各怀心思,默契的沉默。

清冷,但是一点都不孤单。

回头看看远处被苍云谷众人围着的云大婶,我摆摆脑袋,又抬头去看半空四散的烟花碎点。

如今,我似乎过得很好。

——但是,

——好想念。

……

师兄……

……

除夕之后苍云谷依旧闹了几天才渐息,之后又过了几天安逸的日子,我继续躲在房间里修炼摄魂术,天月突然慌慌张张的闯进来,道:“不好了,沉素被人救走了!”

我当时的反应是立刻丢下了手中的事跟着他奔到了神云洞,还没进去远远就听见云大婶在骂。待走近了,才听见她是在骂文浩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住。见到我来,她回头望了望我,只道:“这些天谷里守备有些松散,让沉素逃了。”

我点点头,眼睛扫到地上无处不在血迹和干涸的白浊痕迹。周围散落着些烙铁,铁链,弹珠,木棍之类的东西,光是看看也觉得全身毛骨悚然。

我猜想沉素在这里肯定过了她有生以来最难过的一个春节。

不管如何,我的仇已经报了。她那副样子,就算逃走了也不会再有什么大的作为。于是也就不计较了。

“云大婶您也别太生气,反正迟早会放她出去,她现在逃了,只是早一步面对现实,面对恐惧而已,如此,还正合我心。”

但是云大婶担忧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说:“来救走她的人功力不容小觑,昨晚无声无息杀了我苍云谷十几个人,我恐怕沉素清醒过后,会让他来找我们报仇。”

云大婶一说,我还反应过来。这个劫走沉素的人来历不明,而且身手不错,的确不容忽视。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面具男子,沉素被抓后似乎就一直没有消息。但是细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像。在我看来,那个人既然当时肯违背了沉素的命令独占了我,那他对沉素未必就是死心踏地。不过来者不管是谁,他总会回来一趟,若不是为了杀光这里所有人,就是为了取我头颅一颗。

想想沉素的个性,我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之后我在院子周围布了个六角阵法,这样任何人只要一闯进我的院子,我立马便能察觉。只是我功力尚浅,步这个阵法还真耗费了我不少精力,要不是云大婶帮我,我估计一个下午还完不了工。

之后的几天云大婶让苍云谷中一干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搬进了我的院子,她老人家也亲自搬了铺盖睡到了我隔壁房间,小天月则是天天在我房间打地铺。一时间,我这座小小的院落成了苍云谷守卫最为严密的地方。

我也曾过意不去,笑着跟云大婶说不必这么兴师动众,但是云大婶坚持有备无患。最后坚持了十来天的时间,天气都慢慢开春了,也没见什么闯进来,于是也就慢慢分心了。不少人离开了我的院子,最后只剩云大婶和天月还坚持的守着,

这样又过了四五天,我半夜做了一个噩梦,惊醒的时候,耳畔铜铃飘摇,叮当作响。我心道这下不好,这个六角阵法只有我和云大婶能够感知。云大婶今晚刚跟我说有事情暂时回了她自己的别院,现在这人就来了,时机夜未眠抓得太好了。

不知道我能不能拖到云大婶来的那一刻,只是迅速地爬起来,叫醒地上熟睡的天月。

听我说了,他亦是一惊,那人既然已经来了,他竟然完全感应不到,看来此人功力果真不可估量。我让他迅速将铺盖收了,又将枕头塞进我**的被子里做成有人在睡的假象,两个人便立刻隐到了蚊帐后面,屏气凝神,静候来客。

这一切将将做完,就只听哗啦一声,门板应声而倒。

门外月光映残雪。

一袭青色长袍,一头青丝烈烈飞扬,一双桃花眼绚丽夺目。

月光落在他手持长剑的颀长身躯上,肌明赛雪,竟比那月光还要明亮几分。

流转光华,那人身上的气息,似要夺人性命一般风情万丈。

天月和我皆是一怔呆愣。

而他却丝毫不见犹豫,直奔至床边,看也不看,一剑刺入被褥。

瞬间被褥撕裂万片,柔软的棉絮随着他的剑气漫天飞舞。

待他发现被子底下无人,当即桃花目一转,我紧张地抓住了天月的手臂。

天月吃痛,咬着牙正待说话,剑气忽而转至,他小子算是尽职,抱着我一滚,堪堪躲了过去。

但是这一阵剑气如此庞大,天月后背的衣裳被划开,鲜血迅速渗了出来。

剑气又至,天月咬着牙拔出剑来扑上去相抗,喊道:“我拖住他,你快逃!”

这小子关键时刻还能尽心护主,我很感动,但是此刻,我却是万万不能逃。因为他招招出手狠戾,我逃了,小天月就必死无疑!

我急急忙忙的从蚊帐后面奔出去了,看到小天月身上又多了几道极深的伤口,鲜血流了身。

他手中的长剑正毫不犹豫的要将天月的身子贯穿。

银白的月光下,比任何时候都要清绝俊美的容颜让人窒息。

我紧紧拽住胸口布料,急急忙忙的叫到:“天月——”

他愣了愣,桃花目转而看向我。

一瞬间,仿佛隔了千千万万年。

苍茫的雪色银月中,他冷峻的眸子慢慢溢出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惊讶、怔肿、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