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防线

第一百七十九章 别军营,不醉不归

第一百七十九章 别军营,不醉不归

伴随着《别军营》的歌声响起,很多老兵的眼圈全都红红的,一些人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

林天阳和其他几名常委走下前面的主席台,走到了第一排老兵们的面前。

“摘军衔,卸领花!”

参谋长的一声大喊,退伍的老兵们已经泣不成声。

林天阳他们几名干部,已经把手搭在了第一排老兵的肩膀上。

“向后转!”

又一声命令,张焱和其他参加保障任务的老兵一样,同时向后转身,面对退伍的老兵。

张焱的身后就是老阮,两个人面对面的看着对方,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老阮哭了。

张焱也哭了。

“呜呜呜,老阮,你大爷的,不是说好不哭的吗?”

“我没哭,王八蛋才哭呢。”

张焱和老阮两个人抱在一起往对方的身上抹眼泪和鼻涕。

俱乐部里面哭声一片,很多人都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没有人说眼泪会弄湿衣服,也没有人说鼻涕脏。

“回回头挥挥手”

“轻轻说一声”

“再见了战友”

“再见了军营”

“再见了我曾生活过地方”

“再见了战友”

“再见了军营”

“我会永远把你记心中”

……

音乐声还在继续唱着,老阮身边的一个老兵,用手拼命的按住了给他卸军衔的那双手。

张焱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不舍还有祈求。

“道是无情却有情,”给他卸军衔的老兵哭着掰开了他的手,一点一点的拧开军衔上的螺丝,把退伍老兵肩膀上的军衔给卸了下来。

“老阮,我动手了。”

“嗯。”

张焱泪眼朦胧的看着老阮,左手伸进老阮的领子里,右手一下一下的拧下老阮军衔上的螺丝。

张焱的手每动一次,他都能够感觉到老阮身体的颤抖。

每拧一下螺丝,张焱都感觉是在用锤子敲打老阮的心,那种疼,说不出口。

摘下老阮的军衔,张焱小心翼翼的把螺丝上好,然后把军衔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退伍仪式结束以后,这些摘下的军衔、领花、胸标之类的,都是要上交的。

摘下军衔以后,张焱刚要动手摘老阮的胸标,就被老阮给拦了下来。

“让我多戴一天吧,明天我再自己卸下来,交上去。”

老阮说着话,眼睛却始终都在盯着自己的胸口,左边的国防服役章被他用手摩梭了一遍又一遍,那是这件军装唯一能够留下的饰品了。

张焱没有再动手,只是静静的看着老阮一个人神伤。

俱乐部里面哭声一片,淹没了别军营的歌声,也淹没了离别的心疼。

四五个手拿摄像机的老兵顺着过道一步步的走着,每走到一名老兵面前,都要停上一分钟,把手里的镜头对准离别的老兵,他们要把退伍老兵最后的印象留在部队。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耳边的音乐声从《别军营》换成《祝你一路顺风》的时候,老兵们又嚎啕大哭起来。

张焱一把拉过发呆的老阮,把他抱住,狠狠的拍着他的后背。

男人,军人,就应该用最爷们的方式告别!

……

终于,哭声停止了。

离别的歌声也停止了。

林天阳再次走上了前面的主席台,扯着嗓子大声的喊道:“解散!”

……

走了,人都走了。

张焱拉着浑浑噩噩的老阮返回宿舍,把卸下的军衔塞进老阮的兜里装好。

宿舍里,平时打牌用的木板被再次支了起来,木板下,三个马扎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他也感受到了屋里的那股悲痛和伤心。

木板上,十来斤久久鸭和凉菜,还有几包花生米和鸡爪子随意的摆放着。

后勤科早已经在每个老兵宿舍放好了两箱啤酒和一箱白酒。

“砰砰砰”的开酒瓶声音响起,面色麻木的老兵们,眼角带着泪痕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酒瓶。

“干!”

“干!”

“干!”

一连三声痛快的大叫,仿佛要喊出心底那最深沉的悲伤。

几个鸡爪子,

两包花生米,

酒一下肚,烧的胃疼,喝出了感情。

哪怕以后的哪一天战友聚会,不管你是亿万富翁,不管你是穷困潦倒,都曾经在十八岁最美的年华,一个锅里搅过马勺,一个被窝里啃过馒头……

喊一声战友啊,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心疼,回忆也疼。

张焱拉起浑浑噩噩的老阮加入了喝酒的大军之中,白加啤,啤加白,又白又绿的酒瓶子倒在地上叮叮当当的。

“回家了我准备结婚,生孩子,十几年以后,老子的儿子还来部队!”

一名老兵“咕咚咕咚”的喝着啤酒,喊着豪迈的话语,不是用手抓起几片土豆往嘴里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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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别吹牛逼,要是生的是闺女,看你怎么着!”

“那也来部队!”

豪迈的老兵梗着脖子和身边的战友较劲,两个人拿着酒瓶子“砰”的一声撞在一起,喝干了手里的酒。

张焱不紧不慢的喝着,不时地拿几块鸭脖子扔进嘴里“吸溜”那火辣辣的香味。

“大队长来了!”

随着一声大喊,林天阳摇晃着脚步,晃晃悠悠的拿着酒瓶子进了张焱所在的宿舍。

“兄弟们都坐,吃好、喝好。”

林天阳用手拍拍距离最近的老兵,左手举着手里的酒瓶子对张焱他们继续喊道:“话不多说,我敬诸位兄弟们一个。”

“干!”

张焱和屋里的战友们举起了手里的酒瓶,摇摇的对着林天阳的方向,晃了晃酒瓶,把火辣的酒水灌进了嗓子里。

“大队长,喝一个不行!”

“对,走一个那不是规矩,按照我们的规矩,敬一个,喝三个,我们轮着敬您,您赶紧的!”

老兵们起哄,有人已经夺过林天阳手里的空酒瓶子扔到一边,把新开的两瓶酒塞到林天阳的手里。

白色的酒瓶,绿色的酒瓶,在宿舍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在林天阳的脸上。

张焱迷迷糊糊的摇晃着脑袋,才发现林天阳的脸红中带黑,还他娘的有些发白。

林天阳看了一眼手里的两瓶酒,用手指着老兵们说道:“你们这些王八犊子以为老子好欺负啊!”

“嗝!”刚说完一句,林天阳就打了一个饱嗝。

一名老兵把两个肥大的鸭胗塞进林天阳的嘴里,林天阳一边吃一边继续说:“我告诉你们,当年老子在内蒙大草原上集训,喝三斤闷倒驴,你们都不是对!”

林天阳狠狠的咬了两口鸭胗,吞下肚子以后,举起自己的双手,把瓶口对准自己的嘴,喊道:“干!”

“干!”

……

张焱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他记得林天阳和他们一起喝酒,一起吹牛逼,喝到最后,迷糊的老兵直接躺在了地上。

当张焱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到了窗外大亮的天空。

已经是一夜过去了!

头疼,胃里难受,伴随着身体麻木的感觉,张焱才发现自己躺在**。

没有脱衣服,两个被子胡乱的盖着,推开压住自己胳膊的手,张焱才发现自己的身边睡着三个人。

一张单人床,睡着四个人!

嘴里啃着脚丫子,手里掏着别人的裤裆,也不知道那哥们夜里做了什么梦,嘴里还留着哈喇子。

“嘟嘟……嘟……嘟!”

战斗警报!

听到战斗警报的声音,张焱先是一愣,狠狠的扇了自己两巴掌,才确定是真的!

“卧槽,战斗警报!”

“兄弟们,起床,战斗!”

张焱一翻身滚下床,一脚踢下**的几个鸟人,然后快速的穿上自己的作战靴。

战斗警报还在响着,退伍老兵的宿舍里已经乱做一团。

很多老兵摇晃着脑袋,用最快的方式换上作训服,朝宿舍外面指定的位置跑去。

“枪呢!”

“配枪呢!”

几名老兵喊着要枪,人们才想到这是战斗警报,要全副武装。

“枪个屁啊,赶紧的跑!”

当所有人跑到各自的战位的时候,退伍老兵们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退伍了!

林天阳全副武装的从机关大楼里跑出来,看着已经站好队列的老兵们。

“三分半钟,慢了!”

“你们是龙炎!”

“你们是最精锐的战士!”

“你们还没有离开部队,就要记住自己是一个兵,永远都是一个兵!”

“哪怕离开了,你们,也是一名战士!”

林天阳大声的喊着,很多老兵不争气的哭了。

他们的眼神里透露着骄傲,林天阳说的没错,他们是全军最精锐的战士,名副其实的骄兵悍将!

“你们即将离开部队,要记住什么是军人本色!”

“退伍不褪色不是一句空话,要做到就要坚持!”

“解散!”

张焱跟着老兵们往回走,队伍里那浑浑噩噩的感觉没有了。

当战斗警报响起来,他们本能的拿起武器冲上战场,这就是军人!

今天是老兵们呆在部队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凌晨开始,部队将会送老兵前往火车站蹬上回家的列车。

政治部宣传科的人早已经组织了各单位的摄影骨干,准备在今天把老兵们最后的样子留在部队。

张焱给老阮戴上一朵大红花,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准备着一会就要开始的退伍合影留念。

“老阮,回了家,报个信,好好陪爹妈。”

“我知道,呼,走吧,拍照去。”

(谁的青春不迷惘?当兵的!

不负青春最好的年华,把最美的岁月留给部队,当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