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梦

475 两张芭蕾舞票

475 两张芭蕾舞票

林墨的庆功宴,被她一推再推,终究是等到成绩出来以后才举行。无惊无险的,她考上了青大,比录取分数线足足高了三十几分。

林墨的宴请是她自己安排的,分作三天。第一天,是家里的长辈亲戚,父母要好的朋友。这个年代,孩子考上重点大学请客是很普遍的事,而且是很光荣的事。第二天,林墨请的是她自己在七中的同学朋友。而第三天,则是请的江之寒这个圈子里的人。

第一天的宴请,历蓉蓉和江永文理所当然是出席的。两个人准备的礼物,是一支派克金笔和一个八千元的大红包。林墨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当着古老师林叔叔的面,历蓉蓉给江之寒下达了命令,妹妹到了青州,一切都要安排好,吃穿住行功课都要照顾指导,回来少了一根毫『毛』便拿他是问。

第二天宴请同学,江之寒没有去。林墨的同学都知道他这个哥哥的存在,但他们中好些人都对他似乎有些畏惧,让江之寒感觉很有代沟的感觉。

到了最后一天,就是江集团的这帮人了。大家都很捧场,除了还在京城上课的阮芳芳,基本全员到齐,连平时不怎么出席的顾公子也现身席上,远在羊城的伍思宜也飞了回来。这大概是去年暑假吴茵替江之寒准备生日聚会后,江集团最齐的一次聚会。

虽然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工作,哥哥姐姐们还是给林墨带来了精心准备的礼物。江之寒的礼物很简单,一个最新款的手机。吴茵送的是一台高档的尼康照相机,她听江之寒说林墨对摄影很有些兴趣。温凝萃和顾望山居然给林墨带来一块两千多的手表,小顾表态说,才上大学不宜带太贵重的表,所以买了一块比较便宜的。张小薇和倪裳送林墨的,是一套很高档的『毛』笔和一方砚台,当然是因为她在练书法的缘故。伍思宜送的,则是一套雅诗兰黛的香水和法国名牌的全套护肤品。其他的人,也各有礼物,放在一起,高高低低堆在沙发上。

林墨连请了两天客,本来已有些疲倦,但今天心情却是格外的好。录取通知书拿到,江之寒给她下的禁酒令就自动失效了。她端着酒杯,里面盛着红酒,很豪爽的和每个哥哥姐姐都喝上一口。不一会儿的功夫,脸上绯红成一片,肌肤像要挤出水来。

吴茵提议说,大家照张合影吧。

咔嚓一声,林墨蹲在前面,被众星捧月的包围着,留下一张合影:

林墨

江之寒 吴茵 温凝萃 顾望山 伍思宜 倪裳 张小薇 卓雪 楚婉 楚名扬 曲映梅

在高二倪裳的生日,大二江之寒的生日之后,江之寒的学生时代留下来第三张大合照……

江之寒现在有些本能的害怕夏天,从高二开始,每个夏天都给他带来一些麻烦,从倪裳和伍思宜的离开,彭丹丹的死,到林墨受伤,他现在最痛恨的不是中州或者青州夏天的炎热,而纯粹是夏天这个带着诅咒的时间点。

这个夏天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公司运行平稳,林墨如愿考上了青大,吴茵家里的事有了些进展,大家一切安好,但在心里某一个隐秘的角落,江之寒的神经是绷紧着的。

八月份是白冰燕四十五岁的生日。和白冰燕的关系越发改善的江之寒,送了她一份意想不到的特殊生日礼物。

江之寒的礼物是两张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到偃城表演的贵宾票。

白冰燕年轻的时候是跳过芭蕾的,那时候就曾经观摩学习过前苏联。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在全世界都是业界顶级的团体,这次是十年来第一次到国内演出,一共只有三站:京城,沪宁,和偃城。随团的不仅有现在所有的一线明星阵容,还有一批退休的舞者。他们是应国家文化部邀请一起来做艺术文化交流的。对于白冰燕来说,这批人中的几位曾经都是她心目中传奇般的存在。曾几何时,能和心中的偶像见上一面也是少女时候的梦想。

江之寒确信白冰燕会很喜欢这份礼物,就是不知道她会带倪裳去还是让倪建国陪她一起。偃城离中州不算远,高速公路开通后,更是只需要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演出是周六的,周四晚上江之寒接到白冰燕的电话,电话的内容他却从没想到过:白冰燕邀请他和她一起去偃城。她说,倪建国要加班,而且对芭蕾舞一点儿也没兴趣,倪裳又下乡去做她的希望工程支教去了,所以想让江之寒陪她一起去。白冰燕的生日在下周三,倪裳说好了这个周日就会赶回中州来。

可是,这也太离谱了点吧?倪建国加班不可以请假么?江之寒虽然和白冰燕关系改善不少,但一年也就见一两次面,一起吃过几顿饭。现在要陪着她去外地看芭蕾舞演出庆祝生日?

江之寒当时就想一口回绝,却鬼使神差的说,等我看看我的日程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放下电话,江之寒觉得自己有些『迷』糊了。他隐隐觉得白冰燕想要传达出什么明确的信号,而那信号,曾经是他内心深处最期待的。

回到卧室,江之寒看着台灯下吴茵洁白柔和的面孔,心里忽然有些烦躁。吴茵这两天大概是工作太累,又要『操』心家里的事情,坐在**一会儿就睡着过去。灯光温暖,在夜里照着她柔美的容颜。

周五的时候,江之寒断断续续的想了一整天,终于决定答应下来。他说服自己的理由是,和白冰燕进一步改善关系是有利无害的,付出的不过是一天半的时间,想不出任何副作用。

但当吴茵问起他去偃城干什么的时候,江之寒不得不撒了谎。如果说是和白冰燕两人去看芭蕾舞,这未免太奇怪了些。所以他只是告诉吴茵,有个林志贤的朋友他要去拜访一下,公司准备在偃城开发一处房产,他需要去铺铺路。

遵守他信奉的撒谎的原则,江之寒给林志贤在偃城公安局当处长的朋友打了电话,约好周日的下午一起喝茶。他准备周六开车和白冰燕去偃城,下午去见一见林志贤的朋友,谈些公事和以后可能的合作,晚上看了演出,第二天上午开车送白冰燕回中州。

把车停到倪裳家下面的马路,江之寒给楼上打了个电话。

坐在车里,看外面曾经很熟悉但已经四年没来过的这处地方,好像很多往事又翻涌起来。江之寒叹了口气,忽然有些怀疑这个决定的正确『性』。和中州其它地方比起来,这里变化不算大,街边的小店铺应该已换了一茬儿,但右边的单元房基本还是以前的模样。

正想着莫名的心事,看见白冰燕朝这边走来。

她今天穿着一件藕荷『色』的衬衣,下面是一『色』的套裙,头发盘在脑后,显得娴雅雍容,小腿依然笔直纤细,脸上画了淡淡的妆,显得又年轻了许多,看起来似乎只有三十岁刚出头的模样。俗话说,娶媳『妇』儿看丈母娘。一是说脾气,二是说容貌。看白冰燕的样子,二十年后的倪裳应该还是一个美女。

倪裳曾经说,要论漂亮,母亲年轻时远胜于己,也许不算太过份的夸张。

江之寒坐在车里,没有客气的下车给她开门,因为他奇怪的觉得倪建国的目光隐秘的正在某个角落注视着。

白冰燕拉开车门,坐在副座上,微笑说:“麻烦你了,小江。”

江之寒淡淡一笑,“你太客气了。”他发号施令逾久,身上自然的有了些威严的气度。

白冰燕说:“知道你挺忙的,还真是不好意思。”

江之寒说:“阿姨,你真不用这么客气。”一踩油门,车往前冲去。

白冰燕说:“本来我是想着带倪裳去的,不过自从上次你们下乡以后,她现在每个假期都花很多时间在那个希望工程的事情上。今年是带着一个团去支教,假期一开始就去了,到现在一个月了吧,周日才会回来。”

不得不承认,在希望工程这个事情上,江之寒出钱多策划多,但论到出力,却拍马都赶不上倪裳和卓雪,连比张小薇都远远不如。

江之寒说:“倪裳她就是这个『性』格,你应该很清楚的。做事特别认真。而且,她下去几次以后,和那些孩子也有了很深的感情。当她对某件事情有使命感的时候,她就会很投入。”

白冰燕说:“你对她还蛮了解的。”

江之寒打个哈哈,“怎么了解也不能和你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