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玩够没?

206.这一生匆匆过,无法陪你到最后(大结局下)

两年后。

一个人踏上这漫长的旅程,云闲心里其实是有点惊惧的。只是,她终究还是挺了过来。

她没有带多少东西出门,因为今天她只是来接长歌的。

两年前,她在英伦留了一段时间,没有长歌任何的消息后,便在任袭与穆斯的护送下回了g城一段日子。然后,她选择了离开。

那个城市,当没有了一些人一些事,就好像都变得不再有意义。

于是她一个人到了法国,适应了新生活。这两年,她拥有了自己的工作,生活。

平静、淡泊,自由而自在。

她从来都没有独孤远与千里行的消息,听说没有任何人能够联系到他们。

慢慢地,她把他们都埋藏到了心底最深处。

她其他的朋友,却都安好。

穆斯与任袭不时会来看她,原以为在她拒绝了穆斯以后,他会与任袭在一起。但显然,他们并没有如她愿。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依然默默陪伴在那个一直想着要保护自己的男子身边,他们似乎比以前有默契了。偶尔,穆斯的目光甚至会落在任袭身上失神好一会,但他们终究没有跨出那一步。vglc。

任袭却是比较简单,他对她的关心,似乎比以前更甚。反而是对穆斯,较往日要冷淡了些许。她曾问过任袭,为什么没有去捅破最后一层窗纱,那男子笑了笑,温和而有礼地跟她说了几个字:云闲,他在等,我亦是。

云闲的心,便一阵的纠结。

穆斯真是个笨蛋。

诚如她。

她也是一直都在等。

等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出现的人。

等一个,或许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的人。

思茗和阮都过得很好,他们有各自的生活,幸福到让人羡慕。

但听闻,他们的儿子席衍与楚策,似乎因为与莱尔·拜伦之间有摩擦,彼此水火不容。

那是年轻的孩子们的事情了,她管不着。

听说蔡紫薰一直都留在千里家,负担起fk的事业。同时,教导静希成立能够接近fk的继承人。

那是她们选择的生活方式,她没有过问。

昨夜,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有人告诉她,她可以来接长歌了。于是,她便按照对方给出的地点,来了。

她没有知会任何人。到了现在,她真的觉得已经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

“云闲。”淡淡的唤叫,骤然传来。

云闲僵住了步伐,转过身,目光静静地看着那站在眼前的男人,眉头一凝,失声道:“你怎么会来?”

穆斯轻笑,脚步往她迈近:“两年之约,不是到了吗?”

“我以为……”

“现在,你还想要瞒我什么事情?”

云闲便摇了摇头。

男人身子微移,指尖往着一辆停放在路边的车子指了一下,道:“看那边,上车吧!”

那是一辆豪华的布加迪跑车。

“你是比我还早知道这件事情的吗?”云闲吃惊于他不仅跟着自己来了布鲁塞尔,甚至还安排了车子,不由怔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有线人。”穆斯淡淡一笑。

他没想过云闲会不把来接长歌的事情告诉他。

但穆家有个人,居然一直都在帮着长歌做治疗,但以前,他却从来都没有过问过他的事情。

呵,直到昨夜突然接到对方的电话,他才知道……原来有些血缘之亲,真的……浓于水!

………………………………

豪华的庄园内,安静而平和。

其实,并非这里人烟稀少,只是因为那些伫足站着的一排人,都安静地沉默,甚至连呼吸声响,都极之沉稳。

穆斯与云闲坐在偌大的客厅里,有人奉上茶水,示意他们等待着他们要接送的人儿出来。

云闲摒住呼吸。

数百个日夜,她每晚都夜不能寐,心里念着挂着都是那个人儿。如今得悉少女终于要回来自己身边了,又岂会不激动?

“没事的。”看出了她的紧张,穆斯伸手轻轻捏住她的腕位,低声语道:“会好起来的。”

“嗯。”云闲点头,小小的拳头,紧握在一起。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骤然回落。

少女一袭流苏长裙,从屏风后方迈步而出。她的脸,肌~肤细腻滑~嫩,那清润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一头包围的及肩秀发,飘逸柔软。她比两年前要长得更高挑了些许,但依旧纤瘦,脸上却不再是苍白的失色,而是白里透红,如春花秋月,清丽无双。

云闲的身子,快速从座席站了起来。

“云闲。”少女看到她,嘴角一弯,那细细的眉,如远山联娟,把她整张小脸,都衬托得越发动人。

“长歌。”云闲快速往前,掌心伸了出去,用力握住了少女的手腕。

她已经长大了。

少女正值花季,身形已经差不多与她一般高,只是她的模样,却较她出挑许多。假以时日,必将会更加动人。

“云闲,我好想你。”少女的手,沿着云闲的脖子一搂,亲了亲她的脸颊,声音清灵悦耳:“我终于,能再见到你了。以前……对不起!”

一直以来,她都乖乖的,努力恢复着身子,想以最佳的状态,面对云闲。现在,她做到了。

云闲没有变,还是那样的温婉美丽。也依旧是,愿意与她亲热的母亲。

即使她做了很多错事。

可终究,她们都像回到了过去一样,没有变更。

“小傻瓜。”云闲的眼角,微微潮润。这些年学会的冷静与理智,此刻都被激动打破:“只要你没事就好。”

是的,她没事,就好!

长歌浅笑,用力拉住她的手,像是承诺一般,浅浅地笑开:“我向你保证,从此以后,我都会懂得照顾自己,不再让你担心。”

“好!”云闲的掌心,抚过少女的脸颊,眉眼里,终现了欣慰的色彩。

她的女儿,真的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这一生,足矣。

………………………………

看着那两道娇小的身子随着男人拉开车门而钻入了车厢内,站在别墅顶楼位置的两道身影的主人,掌心都忍不住往着护栏位置搭了过去。

男人上车,随后发动车辆,疾速离开。

车子绝尘远去,只在大道上,留下一道白雾。

终于,她们团聚了。

“你应该出去跟她们道别。”眼见那车子已经消失于肉眼能看到的地方,其中一人侧过脸,目光沿着旁边那人的脸面淡淡地瞥了过去:“你是长歌的父亲,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但是你,让她重生的。”

“不是我。”男人声音清淡,眸色如墨地看他一眼:“这两年,你一直都默默陪在她身边,应该跟她正式见面才是。”

“云闲忘不了的是你。”

男人笑了笑,眉目里,一片幽暗:“独孤远,你错了。”

环在前胸的手臂僵了一下,独孤远的目光,有些疑惑。

“云闲一直都没有把她手上的银戒摘下来,她的心里,有你。”

“我不是你。”

“我是她的初恋,但我已经错过了。她现在,最不希望看到的人就是我。”

独孤远拧眉:“你甚至都没有再试过!”

已经不需要再去试,那一年,她一脸绝望看着他时候的情景,历历在目。

他给予她的,从来都只有伤害。

能够给予她真正幸福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慕容还在等我,走了。”男人掌心往着口袋斜插而入,眸子半敛:“希望你好好照顾她。”

“千里行——”何因有东。

“独孤远,拜托你了。”

看着男人眉眼里那坚决的目光,独孤远没有再说话,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是真的会照顾她。

以他的方式。

默默地照顾。

男人眼里充盈着一抹感激,转了身,往着前面那辆直升机踏步而去。

独孤远深呼吸口气,缓慢地转回脸,视线沿着布加迪消失的方向看去,那轻轻眯起来的眸子里,一片未明的沉暗色彩浮动。

云闲,我一直这样看着你。

你一直都生活得很好。

对我而言,便已经足够。

你害怕会连累我,无法给我带来幸福的生活而选择不给我机会,但我的坚持,永远不会变。

一直守着你,到老去。

即使,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守候。

以我能选择的方式,不给你任何负担。

诚如那个因为你一句话,而放你自由的男人。

我承认他对你爱得太深,而我……不会比他少半分。

此生,我能记住的,就只是那一眼了。

一眼万年。

不会再有任何的其他人,再能够出现、影响我的世界!

我只守你!

………………………………

半年后。

看着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小型的行礼箱从楼梯踏步而下,坐在沙发看财经新闻的男子眸子轻轻一眯,视线直瞟向他。

接触到他的眸光,脸色略显苍白的男子强打了一下精神,低声解释:“我去一趟波士顿。”

“千里,发生什么事了?”慕容沛浓眉一皱,高大的身子已经站起。

“没什么。”男人淡淡地笑了一笑:“我只去几天,大概……半个月就好了。”

慕容沛皱眉,唇瓣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作罢:“有状况电我。”

“嗯。”男人耸耸肩,便出了门。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慕容沛拿起电话便拔了一下号。

“嗯?”对方的声音略带着慵懒。

“查一下行少今天的通讯记录。”

没事,他不会去波士顿。

必是有人,有求于他。

而他,早已经不懂得拒绝任何人。

他不再是以往那个果敢狠辣的千里行。

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了。

却终究是他慕容沛唯一的朋友。

………………………………

“穆叔叔。”

与女子一并推门入屋时候,少女甜甜地唤叫了一声。

穆斯的脸颊略显苍白,但又明显透了一丝刚染上的潮红。看到她们出现,他轻咳了一声,眉眼冲着坐在一旁镇定自若的任袭那端瞪去一眼,随后对着少女微微浅笑,道:“长歌,云闲,你们来了。”

“嗯。”少女盈盈一笑,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到一旁:“我们给你带了好吃的。”

“谢谢。”穆斯抿唇,抬眸看了一眼云闲,但见女子眉眼里有丝愁绪划过,心里微疼,低声道:“云闲,你也别老是往医院里跑了,我没事的。”

“我知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云闲微笑,掌心轻轻抚了一下少女的发端,示意她帮忙把袋子里的鸡汤拿出来倒给穆斯喝。

长歌动作迅捷,很快便给穆斯端去了鸡汤,并逗他笑。

穆斯看起来精神颇佳,似乎对于他们的到来甚是愉悦。他把长歌拥到了床榻边沿,掌心握住她的纤手,道:“听说你最近拿到了剑桥大学的往常录取通知书了?”

“是,我秋天就会过去入学了。”长歌浅笑:“我的女朋友裴菁菁也会去那边。”

“看来你心想事成了。”

“嗯。”

看着他们相谈甚欢,云闲的目光,顺着任袭看了过去,对他使了个眼色。

男人点头,与她一并出了门。

穆斯的眸光紧盯着他们的脊背,唇瓣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只是,却被长歌打断了:“穆叔叔,你跟任叔叔到时候一起去机场送我好不好?”

“当然好了!”穆斯捧着碗里的鸡汤往着嘴里送去,眸光沿着门外看出去,眼底若有所思。

长歌的眸子闪烁一下,轻轻阖了一下眸,不说话。

有些事情,她知道云闲不希望让穆斯知道。

所以,她也不说。

………………………………

“我给他打电话了。”

出门后,女子率先开口。

任袭扶她在一旁的长椅坐下,眼底一片清幽:“他答应了?”

“嗯。”云闲轻垂了眉睫,深吸口气:“他造了那么多罪,应该赎一下了吧!”

“云闲。”任袭蹙眉,眸里一丝暗沉的光芒浮动:“你该知道,长歌得救,是他的功劳。”

“不。”云闲摇头:“就算没有他,独孤远也会救长歌的。”

任袭没有说话。

独孤远对云闲的感情,没有人能够否认。只是……很多时候你不愿意承认,却不代表它没有发生过。

千里行为了救长歌而不惜冒险,答应了把fk将近一半的流动资金无条件悉数转让给了拜伦家的人。虽然最后拜伦家族与席家那场对决得以缓解,但他付出的代价,真的很大!

他极可能会赔上所有。

当然,最后拜伦家族的人没有直接把他扳倒,还真是一个奇迹。

外面有传闻,是因为他们给blue家族与淮西慕容家的人脸面,才没有赶尽杀绝的。

的确。

blue家族和慕容家如今都是赫赫有名的豪门世家,他们的底子,至今都没有人摸清。即使是欧洲第一豪门的拜伦家族,也不敢贸然行动。更何况,如果他们真的与千里家拼个你死我活,难保独孤远、席峰等人不会趁机把他一网打尽。

更何况,西亚还有一个修罗门正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他们,都输不起的。

现在的天下,各方势力群起,一不小心,认都可能会成为其他家族的垫脚石。

“我知道自己这样想很幼稚,但……他没有出来解释,而是从此消失,谁知道他都做了什么。”云闲突然自嘲一笑,轻声语道:“不仅是他,便是独孤远,也不见。”

那两个男人,一失踪便是两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她不知道未来的路如何去走,只是现在……总是心有戚戚然。

“你打心底里,是不是还在责怪他?”任袭轻舒了口气:“云闲,你的心,还是放不下千里行吧?否则,你真想找独孤远,也不是难事。他若知道你需要他,肯定会出现的。”

“不……”云闲摇了摇头:“我不想再麻烦他了。”

“觉得愧疚吗?”

云闲抬眸看了任袭一眼,摇了摇头:“任袭,为什么,你总是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得那么的透彻呢?”

“云闲,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

“我明白。”云闲点头:“不过,我现在也过得很好。”

确实。

这阵子,生活平静,她活得安好。而她的女儿,也在健康地成长着,没有任何的阻挠与算计,不再有分享的痛苦。所以,她是真的觉得很幸福。

只是,她会否在午夜梦回时刻,有那么一点点的无奈与伤感,谁都无法预知。

那是她的选择,她既然愿意那样生活着,他们也便陪伴着。

反正,就算没有了全世界,她还有他们。

穆斯、任袭、楚天阔……甚至是独孤远。

或者包括千里行。

虽然有些人,看不到,但不代表,他们不存在,没有在看着。

是的。

她快乐就好。

………………………………

听说有个适合他骨髓的志愿者乐意给他捐赠骨髓,穆斯这阵子的精神状态似乎都好了不少。

任袭一直陪着他。

长歌与云闲偶尔也会来,他们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

手术那天,送他进入手术室的除了他们,还有常常与winner。

小男孩经过这几年,已经有些高度。而且,越发清秀可爱。他握着穆斯的手腕,微微浅笑,说着“爹地,我等你。”

穆斯的眼眶,便泛了红。

说实在的,他们这几年聚少离多,而手术也未必就是百分百成功。为此,他握住了常常的手,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很多年前,他并没有觉得亏欠了她。只是,如今他却深知自己对她有多少的亏欠。

常常只是浅笑,说:“我跟winner……还有任袭、云闲、长歌,我们都会等你的。”

她很清楚,这个男人从来都不爱她。

是的,不爱。

他的生命里,因为出现了云闲,就再无法爱另外一个女子了。

她不怪他。

当初发生那得事情,是她自愿。后来试图追逐,却无法成功,那也是她自愿。

她羡慕云闲,也敬佩她。于是,她也乐意一个人照顾winner。

孩子是她自己决定要生下来的,她无怨无悔。

穆斯没有再说话,眸光顺着儿子与她看去,然后对着云闲与长歌微笑。直到看向任袭之时,扯了一下唇,随后便垂了眉睫。

任袭的表情很冷静,好像根本不当一回事。但穆斯进入手术室的时候,云闲看到,他的拳头,握得死紧。

青筋暴跌。

有些事情,谁都无法预料到它的结局,但……却愿它安好。

结果,手术很顺利,皆大欢喜。

穆斯恢复了身体,说着要感谢捐赠骨髓的人,但对方不愿意透露资料,也不希望他去寻找,遂作了罢。

因为怕穆斯体力不济,大家看过他以后,便匆匆地散去了。任袭送云闲与长歌离开病房之时,伸手轻拥了一下云闲,低声语道:“云闲,真的很谢谢你。”

“不客气。”云闲浅笑,拍拍他的脊背:“好好照顾他。”

“好。”看着对他眨眼的长歌,任袭伸手往她脑瓜子轻轻一拍:“小丫头,到时候我会跟你穆叔叔一起到机场送你去英国的。”

“我等着。”长歌笑得温婉。

云闲牵她的手与她一并走出了医院。

随着长歌的年纪越发增长,母女二人越发地相似了。

迈出医院长廊的时候,云闲的身子似乎是僵了一下。而后,她握紧了长歌的手,道:“长歌,走这边。”

她们绕过了医院长廊的另一条甬道,拾阶而下。

长歌在随着她步行下去的时候,忍不住侧过脸,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那道雪色的身影。

初识时候,她看不到那人的容貌。只是时隔多年,再度看到,那人是一如既往地长身玉立,俊雅若白扬树。

挺拔、修长、美好。

他们在一起的记忆不多,大多是伤。

但伤过痛过,方才……有感觉。

坐入车厢的时候,云闲有点失神。似乎,插入车子孔位的车子钥匙,都在颤抖。

“云闲。”长歌突然轻轻开口:“我好像把手机落在穆叔叔的病房了,我去拿回来。”

“嗯……”云闲点头,嘴角的笑容,有丝勉强。

长歌推门下车,脚步匆匆往前走去。越过了长廊,跟随着那道雪色的身影,直到了收银台。

那道身影似乎在结账。

“你好。”长歌走了过去,声音轻盈而有礼。

男人转过身,目光似水。

少女梨涡浅浅,眸子里,一泓水润亮光,柔和而温婉:“我叫长歌。”

“嗯。”男人点头,声音有丝低哑:“你好。”

“我的母亲云闲为我取名字的时候,用了她最爱的一首词。”长歌轻轻地吸了口气,嘴角的笑容温雅而淡薄。

男人的浓眉轻扬。

少女一笑,眸里,似有一层淡淡的水雾萦绕,又仿佛空洞到什么情绪也没有。

然后,她说:“谁能十年悲苦付之一笑,千里尽长歌。”

男人的身子,蓦然僵住。

少女却已然转身,飘然而去。

数秒后,男人方才反应过来。他不管后面那女护士的叫唤,飞快地往着门外飞速而行。

在脚步转出医院大门前,看着少女僵立在那里的身影,他的脚步也同时顿住。

前方,一道女子纤细的身子,追着一辆豪华的商务轿车而行。那车辆刚开始似乎没有停驻下来,却在几乎要开出医院大门口之时,停了。

女子的脚步往前冲了过去,拍了拍那车子大门。

车门,缓缓开启之时,一张俊雅的英气脸庞,倏地出现。

男人的眉睫一抬,那深暗的眸,幽幽地落于女子的脸颊上。

云闲指尖握紧了车门,轻咽着口水,指尖从腮边轻滑而过,有些惨淡地笑了笑:“我就知道,果然是你。”

“你……不应该跟过来。”男人的眸色清幽,眉眼里,有丝苦涩。

“为什么不?”女子倾身,指尖一揪男人的衣领:“独孤远,你这个混蛋,我就知道,这两年半来,你一直都跟在我身边,是不是?”

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男人沉默不语。

女子的眼眶,却倏地红了。

站在后方的少女,缓慢地转过身。

原本那道站在她后方的雪色身影,早已经不在。

仿佛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

三个月后。

罗马真的是一个度假圣地。

整个世界,仿佛都是美好的,没有压力,只有满满的期待。

“云闲,我们到前面的商场去看看。”攥着女子的手腕,长歌嘴角含笑,眸眼里,一片清幽亮光浮动:“今天我们要大购物,大出血。买个血本无归。”

“坏丫头,成语不是那样用的。”云闲掌心往着长歌的额头拍了一下:“你最近的语文是不是倒退了。”

长歌吐了吐舌头,轻哼道:“我是在考试你有没有老去啦。”

云闲不由低笑。

这一生匆匆地过,不知不觉,原来她的女儿都已经过了十六。

她也即将迎来自己的三十四岁生日了。

那些美好的年少,那些沉痛的过去……仿佛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云闲,你在想什么啊?”察觉到女子失神,少女指尖沿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攥:“逛街的时候要用逛街的心情,什么都不该去想。”

“好了,我知道。”云闲微笑,握紧了少女的手,与她往着那间摆满了新款小饰物的珠宝店走了过去。

长歌马上要满十六周岁了,她希望能够给她买一份难忘的生日礼物。

指尖,不由摸到左手的尾指位置。

那枚银戒,她还戴着。

也许,会一直戴到她死去那天。

殊不知,后面有几名男人,也随着她一并进了珠宝店。

“云闲,你看那个,好漂亮!”少女指着其中一对放置在店面中心位置的耳钉,笑道:“很特别呢!”

“喜欢吗?我们买下来。”

“不好吧,好像很贵。”

“没关系,偶尔奢侈一次罢了。当是,你十六岁的礼物和考入剑桥的奖励。”

长歌闻言,立即便笑意盈盈地开口:“真的给我买吗?”

“当然。”

“好,我要了它。”

她平日并不喜欢戴饰物,但……那对耳钉,她真的喜欢。而且,跟云闲一直戴着那对,款式有点相似。

她希望她们母女越来越相似。

正当她们想要开口叫服务生过来把耳钉拿给她们看一看的时候,骤然听得“啪啪”的几声异响,室内便有一阵刺耳的响声回落。

看着两名蒙着脸面的高大男人手里握着两把手枪,对着天花板的位置扫射出去子弹,大叫着“全部都趴入”之时,云闲立即便扯着长歌蹲下了身子。

不是没有见过枪战,她却怕了。

她跟长歌好不容易过了一阵子平静的生活,不想再重蹈覆辙过往那些日子。

她们母女必须要时刻都生活在一起,不再被任何人左右。

“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袋子里,赶紧的。”其中一只黑色的大袋子被挥到了云闲面前,一个男人拿着一把枪指着她:“马上!”

云闲的心一惊,伸手去拿袋子的时候,侧过脸对着长歌使了个眼色。

少女只是浅浅地笑了笑,似乎并不惧怕的样子。

也是,这些年,她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早就是水里来火里去,在枪林弹雨里一步一步走来,她都活了下来,还怕那两个抢劫犯不成?

只是她不会让云闲担心。

云闲站起,在一个男人的枪支的洞口晃动示意下,走去匆匆把那些被他们砸烂了的玻璃橱窗里拿出贵重的物品往着口袋里塞了进去。

只是,当她的身子抵达某个橱窗边沿之时,脚尖便往着那个小按键用力地踢了下去。

那是一个警报铃!只要启动了系统,便会自动报警。

听着警铃大作,男人的双瞳一暗,伸手便举起了枪支,往着云闲的脸面直扫过去。

说时迟那是快,但见某道身影往前一扑,正巧撞着了那男人的手肘。那人身手极灵敏,膝盖往着歹徒的胸膛一撞,在他一声闷哼叫唤之时,长臂顺着云闲的腰身横搂了过去,把她扯到了一个橱窗下方。

“杀了跟她来的那个小姑娘!”男人反应过来后,立即冲着另外一个人开口。

长歌哪里会傻傻地等她过来伤害自己,早便已经翻滚在地面上往着旁边位置稳步而去。

只是,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快掠过,长臂沿着少女的腰身一扶,把她拖入了怀里。

少女抬脸,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俊脸,水眸里,一片暗光盈动。

对方有一双乌黑而深沉的眸子,内里透亮,仿佛是黑钻一样耀眼。

“待在这里别动。”少年低声吩咐,掌心沿着桌面一移,压了一块玻璃,握在掌心。

前方,地面人影晃动。

长歌摒住了呼吸。

“阿衍,小心!”突然,有清脆的叫唤传来,随后又是一道身影飞扑而来,把手里握枪的男人扑倒下去。

席衍早便已经伸脚往着歹徒的胸膛一踹,随后把那块玻璃碎屑,往着他的胸膛刺了进去。

那人身上立即便溢出了无法止下来的鲜血。

“啪啪啪——”一阵刺耳的枪声骤然从旁边传开来,四周陷于一片混乱状态。

“楚策,你这个疯子。”长臂一攥少年的肩膀把她推到了长歌隐藏的位置,席衍眸色沉冷:“给我看着她。”

“你小心点。”楚策看着席衍翻身外出,低声提醒。

依照他的目测,进来抢劫的人数大概有五到六人,要一下子全部对付全部,压根不太可能。

另一方,云闲担心长歌,想要起身去寻觅,却听得旁边的男人低声语道:“放心,席衍跟楚策在那边看着,他不会有事的。”

云闲侧过脸,看着男人那俊雅的脸,眉头一皱,冷声哼道:“怎么?你不是要回卢森堡的吗?为什么会跟着来了意大利?”

男人眸子闪烁一下,无语。

如果他没有跟着过来,可能就要永远地失去她了。

“你是不是还在跟踪我和长歌?”云闲咄咄逼人。

“这个时候,你觉得谈这事情好吗?”男人微微苦笑。

“不好,但不谈,要等到什么时候?”

男人的眸子一凝,才想要说什么,却见眼前一道暗影移动,他急速把女子的后脑勺往着旁边一压,沉声开口:“好好待在这里,我马上回来。”

他必须,要为她把所有的危险都解除!

看着男人往外面扑了出去,云闲急速唤道:“独孤远,你小心点。”

虽然明知道他身手利落,一旁还有雷声协助,可是她还是会担心。

他是肉身做的。

想到大抵两年半前,他在墨尔本受伤的那次,她便心有余悸。

每一次,他都几乎是因为他才犯险。

“臭八婆,我还不抓到你。”骤然,一道冷漠的声音,传送了过来。

云闲转过身,看着眼前多出来那支黑色的枪洞,身子便是僵了一僵。

那个人,是刚才被人打击倒的。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断气。此刻,他手里握着一支手枪,对着她。

云闲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只是,很快,她便镇定了下来:“你收手吧。”

“放屁!”男人一声嗤笑,指尖一扳手枪,便直接往着她扫了过来。

他们的距离太近,男人的动作又太快,云闲压根没有办法避及。

但就在那个瞬间,眼前一道灰色的身影掠了过来。身上,便被压了一下人。

耳边,是子弹离枪时候那一声刺耳的“啪”声响。

贴近她倒在地板的位置,好像有一个袋子掉落。内里一些纸张,掉落。

云闲却顾管不得,只是伸手推了一推那个伏在他身上的男人,无法抑止地,心脏一阵阵地抽搐起来。

这种感觉,太熟悉的。

一次,两次,还是三次?

都是那条有力的手臂。

都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胸膛,被汩汩而来的湿热液物给沾染,那带着甜腥的味道,在空气里飘散,刺激到她的鼻子,都有些发酸。

眼眶,亦如是。

“不……”她摇了摇头,指尖推了推身上的人。

对方无力地往往着地面一摊。

鲜艳的血液,顺着他的衣物,把那地面上的纸张,都染了个红。

云闲的眼睛,突然便变得迷糊。

那么像他。

却又好像不是他。

他从来不是这样邋里邋遢的。

他一直很爱干净,年少时候,他最喜欢穿纯白色的衣物。后来,兴许是因为对生活绝望,便一直都只穿着黑色。

之后,又穿回了白色。

人生,就是这样兜兜转转着折腾。

不知道来的那个人是谁,不知道去的那个人是谁。

但在身边驻守过的那个人,我们都总记得他是谁。

“为什么?”指尖用力揪住了对方的衣襟,云闲的声音,颤抖着,眼底,越发模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只能够说出这几个字。

再没有任何的其他话语。

男人的身子抽搐了一下,目光却很安静的模样。

“云、云……闲。”声音,是专属他的,带着一丝沉郁的清冷:“我……无法……陪你走到……”

他的声音,仅仅至此。

在模糊里,女子似乎还看到,他后面还有字眼的嘴型。

最后——

他想说:我无法陪你走到最后。

这一瞬,云闲再无法抑止,她用力把男人搂抱入怀,轻阖着眼皮时候,两行清泪从她的脸颊滑淌而过。

对方的手,却垂落至此。

………………………………

医院。

一片安静。

仿佛整个世界都没有了生息。

女子在长椅的背脊,身子僵硬,眸眼里,一片空洞。

“云闲。”男人低沉的声音,轻轻开口。

云闲机械xing地看他一眼。

男人半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两名少年和少女,把一叠信纸,递交到她面前:“他的。”

每一张纸,都沾满了血液。

是他的。

“是什么?”女子的声音,有些苍凉。

“也许……你该看看。”男人坐在她身边,伸手轻轻拥着她。

女子轻靠在他怀里,颤抖的手,握着那血染的信纸,用力阖了阖眸,方才张开。

目光,随着那早已经被男人叠好的纸张,缓慢地看下去。

一字一字,缓慢地、用力地、认真地看。

一张接着一张。

那动作,很安静,看在对面那少女的眼里,一如多年前,某位男子,看着某位女子画下的图像,写下的心情。

她的眼眶,渐渐潮润。

旁边的少年,眸光直胶向她。

她如同没有察觉。

而对面那女子,翻着手里的纸张,一直都没有再抬头。

坐在她旁边的男人,却能够看到,从她眼里滴下的一滴一滴碧珠泪,落在信纸上,触及了那些鲜艳的血液,永远地融合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女子抬眸时候,眼前那急救手术室的灯光,依然未曾熄灭。

脑子里,突然想起那人想要对她说的最后话语。

无法陪你到最后!

她,没哭。

却瞬间,泪流满面。

(正文完)

…………………………

我不知道你们爱不爱这个文这个结局,但这就是这个文的结局了。明天会把信纸里的内容送上,全文就会正式全部完结,感谢大家一路支持。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