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霸世

第62章 斋与狱

第六十二章斋与狱

“‘海市’?”成戍惊奇地反问了一句,“王上还知道‘海市’?看来也在都中游玩过了。的确是,这‘海市’可是很神秘,货物最全,什么珍奇贵重的东西都能买到。不过,至今也没人知道这‘海市’的货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更没人知道他们的后台是什么人。”

子良闻言眉头紧锁,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说道:“果真如此?那‘海市’的真正老板可是一位手眼通天的人了?这,这人若是存了不良之心,大商危矣!”

成戍忙伏到地上,叩首说道:“王上恕罪!平日并未将这些做生意的人放在心上,请恕臣失察之罪!”

“太卜何罪?不过是予见了他‘海市’能量甚大,有此一问罢了。”子良摆摆手,“还请太卜不要太过挂怀。”他见成戍起身,又出言嘱咐道,“这眼见先王下葬的日期将至,还要劳动太卜辛苦,主持葬礼。一并传予的诏令,请左相与右相负责接待各诸侯、方国首领前来吊唁人,并妥善安置。”

“臣领命!”成戍再拜,抬头又问,“那这‘海市’?”

子良摇头微笑道:“这个不急,先王葬礼为先,只剩下不到三月的时间,还需要准备许多祭器,也不知道工匠们完成的怎么样了?这也还得太卜去帮忙督办,‘海市’的事还是等先王葬礼结束之后再说吧。”

成戍看着面前这位少年君王,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敬意,甚至比对先王还要重上一分。心中不由对自己的师傅——前太卜更加思念了,自从自己当上太卜之后,师傅便离开了王都,不知去什么地方云游了。这十数年从来没有再在王都露过面,再次听到他老人家的消息,便是当今王上作为殿下回宫的路上了。他再次佩服师傅的睿智,不知是怎样从这茫茫人海中寻得这两位王子,并加以教导的。就这段时间处理朝中宫内事务来看,不论是现在即位为王的大殿下,还是作为王储的二殿下,都是万中无一的青年俊才。

这样愣了一会儿神,成戍才向商王告辞离开。子良也并没有对他的失态说什么,还亲自送了成戍出门,毫无王上的架子。

…………

随后的三个月中,各路诸侯和方国的首领都陆续来到王都,参加商王小乙的葬礼。一时间王都城中人满为患,别处还好说,只是这酒肆和各诸侯的驿馆都是热闹非凡。王都中市集上的各家店铺生意都异常火爆,虽是国丧期间不得饮宴,可许多人也偷偷地买卖酒水,这下城中因犯禁而被抓的刑徒也多了起来。

这日,蜃境斋的主事夭桃正在清点账目,一个斋中伙计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她秀眉一挑,斥道:“这么久了,还不懂一点规矩!这样慌慌张张的,能做成什么事!”

这伙计被训了两句,又期期艾艾地不敢说话了。夭桃看了更是生气,将手中记账的骨片丢到一边,说道:“怎么又不说话了?刚才那么急肯定是有事情,快说!”

“那个,桃主事,那个……”这伙计似乎被吓得够呛,言语都不利索了。

“那个什么!快说!别吞吞吐吐的!”夭桃忍着火气,走到窗边朝外面张望。只见平日几乎没有人的后街上,现在也是人来人往的。心里道,这商王的葬礼来的人可真多!连精心选择的荒僻之地都有人来,王都的其他地方恐怕更是热闹非凡了。

那伙计见夭桃不再盯着他看,轻轻吁了一口气,这才口齿清楚地回话:“是这样的,桃主事。往日给咱们这里送酒的那个人被发现了,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

夭桃再挑眉,吊起两只凤眼,盯着伙计问道:“怎么这样不小心?原来看着还算是一个聪明人,这才叫他来送酒!被抓的时候,咱们的人没有被一并抓去吧?”

伙计连忙摇头,摆着手道:“没有!没有!可是桃主事,那人会不会把咱们给供了出去?”

夭桃抚着额头深深皱眉,挥了下手说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自会有人来处理。”

伙计忙退了出去,夭桃捡起丢到一边的骨片,又接着看起来。可是,这下怎么也看不到心上了,她只好将这些记账的骨片收拾起来,转身出了门。她走到库房边上的一间小小房舍前,从头上拔下一支细巧的银簪,在门上一划,里面立刻传出唧唧喳喳的鸟叫声。原来这间小屋中,养满了蜃境斋用来通传消息的青雀。

夭桃嘬嘴一呼,一只青雀从里面扑腾着翅膀跳到她的手上,啾啾叫着轻轻啄着她的手指。夭桃轻笑,说道:“去吧,告诉忠叔,说给咱们送酒的人被抓了,想办法让他判了流刑,不要说出蜃境斋来。”青雀像是听懂了似的,又啄了两下,“忒儿”一声飞走了。

………

幽暗的牢狱之中,一群因为犯了国丧禁令的人被关在一个木制的监房中。他们有些人毫不在乎,有些人神情沮丧,其中一个很是特别,坐在那里不说也不动,整个人呆掉了一般。其他的人瞧见了也悄悄议论,“那家伙不会是因为被抓了,就傻了吧?”“就是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和木偶有啥区别?”

接着这些人又悄悄议论起自己的命运来。“你说,咱们这次被抓了,会被判什么刑罚?”“我可听说以前有人被判过刖刑(砍掉脚),那可就走不了路了!”“没那么严重吧?估计也就是劓刑吧?到时戴个覆面不就行了!”“噫!你就这样不要脸吗?还不如刖刑呢!”那个一直不说话的人这时却出声冷笑道:“哼!一群无知之徒,今次正赶上先王大葬,怕是都要做了人牲吧!”

“人牲!”“不会吧!咱们虽是犯了禁,可也不是奴隶出身的。怎么会做了人牲?”虽是这么说,这些人却一个个胆战心惊起来,刚才毫不在乎的人现在也有些忐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