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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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你好。

你丈夫那么坏,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你问她。为什么不离?

离?离了后呢?

找个好的呀!你说。

可能吗?

可能。

不可能的。她说。

怎么不可能呢?即使找得不对,可以离了再找吧。

再不行呢?

还可以再找。现在社会已经不再歧视离婚女人了。

这不是成了一个圈了吗?

圈?

是圈,还有什么出路呢?

不可能没有出路的。这世上总有好人的。

有吗?

怎么,不相信吗?

我是不相信自己。她说。

什么?

那一天,我看到了地狱。

地狱?说得莎士比亚似的。

告诉你一件事吧,她说,那一天,我被学生逮着看了**。

你一惊。是她!

可她怎么这么说?这岂不是在暴露自己的身份,在告诉你,她就是某个人?或是她早就认定了你已经知道她是谁?

她又说,你知道我的职业吗?

她介绍自己的职业,是故意,还是真的不知道对方的就是你呢?

不知道。你说。

我是当教师的。她说。那一天,我怎么就死死挪不开眼睛了呢?

……我瞧着那学生的**。是被逮着强制看的。说是被强制,可是,那强制你的手已经松开了,我还在看着。

这是丈夫以外的男人的**。我那情人的,我其实并没有看过。不好意思去看。因为当时我爱他,还想跟他发展正常的关系。越是有爱的奢望,就越不能清楚看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现在这学生的东西如此鲜明地逼近我的眼。我瞧见了自己。

何况这又是我引以为儿子的学生呢?

其实我也曾经看过别的男人的这东西。有一次,我从学生那里缴到一本《龙虎报》,那图上的**很奇怪地倒竖着。不像。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觉得它不像了。也许是因为,这不是平时所见的**(而且平时所见的丈夫的**总是挂着的,当它竖起来的时候,我已经看不见了)。是这,别的男人的**。原来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有这样的东西。从此我走在外面,见到男的,就想象到他们的**。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这些东西像见不了阳光的鬼,在阴暗角落徘徊。人活着,是不能去想阴暗处有什么的。

人面对着自己的灵魂,会黯然神伤。我记得《悲惨世界》里有这么一句话。她害怕。为什么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就因为他们在性上的不同。为什么男人必须和女人结婚?为什么要阴阳相配?为什么要绿草衬鲜花?为什么即使是节目主持人,也要一男一女配搭?为什么一个集体有男有女才有活力?有一次我去脚按,店里就叫了一个小弟来给我按摩。为什么就要小弟?而给男人服务的就是小妹?整个社会,其实就建立在**的逻辑之上。

我承认,那一次那小弟按得我心荡神驰。可我不能去提什么要求。我是女人。这世界给女人的空间太少了。而女人和男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有个空虚,一个无底洞。这洞甚至会扩张到容纳一个婴儿头颅的程度。男人的空虚是外在的,女人的空虚是内在的。也许正是如此吧,我走路总是很快,动作总是很急促。我要用不停的运动来造成**内的挤压和摩擦,来缓解这种空虚感。一直是的。我现在告诉你,我的处女膜其实并不是从自行车上摔下来摔破的。从自行车上摔下来,怎么可能把处女膜摔破呢?你们男人可真外行。是被划破的。我一直隐瞒着的。我把这记忆隐藏起来了。我自己也被隐瞒了。我曾经让自己认为月经初潮时恐惧的是经血,其实不然。其实恐惧的不是经血,而是真正的血,我处女膜破裂时流出的血。它唤起我的记忆和罪恶感了。其实那天,我没必要那样对待我的学生。无非是一条裤子嘛。又不是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只是因为他有个女生在支持他。那女生简直就像妓女。对妓女的仇视和嫉妒,可怕地攫住了我。妓女会揭起我们女人的所有的掩盖,我们原来是什么。甚至还有嫉妒。所以当一个妓女被揪出来时,最怒不可遏的是女人。

妓女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妓女就是白天不知道晚上睡在谁的**。

妓女就是不知羞耻。(这些话看上去是骂,其实骂也是一种寻思。仇恨是一种嫉妒。)

一个人一生能跟多少异性**?一生能看到多少异性的**?能尝到多少不同的**的感觉?一生只能一个,不是太荒唐了吗?纵使是离婚了,也才又一个。又怎么样呢?离婚,再结婚,十个,也只是十个。一百个,也只是一百个……一个人一生能离多少次婚呢?经得住多少次离婚结婚的折腾?结婚,离婚。为了吃一餐牛排而去养牛?

我明白了。就是我的丈夫,我的情人,所有的,他们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可能跟他们长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