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勉为其难
刘雪十分清楚自己的立场，见孟绍卿坐远了，赶紧抱着孩子亦步亦趋跟过去也坐在旁边。
卫旭把卷闸门稍微拉高点，外面先丢进了一个登山包，然后钻进三个人，一进来都小声吐气，各个都压低了声音说话。
“留下一会儿就走。”其中一个年轻姑娘，穿的还是一条袖子撕开的衬衫，滚的浑身脏污，鞋子是还有些血迹。
另外两个男的其中之一看起来跟这个姑娘是一对儿，踢开一片儿空地把背包放下就招呼那个姑娘，“莉雪你先坐一下。”接着又从自己的背包里往外掏东西，边絮絮叨叨训斥卫旭，“卫子你也歇口气儿吧，刚才真是太危险了，你长点儿脑子，要不是刚才这门刚好有个缝儿，你这会儿都给生撕了。”
卫旭侧身站在卷闸门旁边的一个小气窗往外看，不在意地挥挥手，“我看准了门底下的缝隙的，你们先休息，我盯着外面，吃完了轮换我。”
第三个男人一屁股坐下，把自己的包留在一边儿，径直伸手，“那么卫子我就不客气了，戚哥你包里是不是还有馒头，给我俩。”
叫莉雪的女孩儿有点儿不满意，一巴掌把他手打开，“先吃膨化食品，吃光了包的体积小一些，馒头一个就够了，后面还不知道找不找的到呢。”
那男人嘿嘿笑了一声，也不在意，接过一个馒头打开半包拆开的素食咸菜大口吃起来。
他们几个已经跟着大部队出城一次，所有人集体往一个方向逃亡，在生死之间两天就习惯了说话做事旁若无人，完全不在乎孟绍卿和刘雪坐在旁边。
孟绍卿从包里掏了刘雪切成小角的大饼，迅速吃了几块，就把东西裹好，伸手过去，“刘姐，小妮儿我替你抱一会儿。”
刘雪正听着其他人计较两个馒头愣神，下意识就想背过身再吃自己的东西，除了最初半天她后面都吃的挺好，危机意识还没有完全建立就有点儿淡了，这会儿一听见其他人的状态，有点儿吓住，听见孟绍卿命令的语气，手忙脚乱解开孩子送过去。
小妮儿轻轻地咿呀了一声，那边的四个人集体回过头来，两天随大流的逃亡生活已经足够他们见到老弱妇孺的凄惨状态了，这儿竟然有个婴儿，看襁褓就不大。
孟绍卿面无表情地盘腿坐着把襁褓放在自己身前，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因为卫旭在这个队伍了，所以整个人都在一种有点儿微妙的放松状态里，基本没什么戒备。
卫旭正盯着四周的动静，马上就到正午了，街面上并没有什么人，随着大规模的人流向古城回涌，丧尸也跟着往回走了，人们在路上堆了好几个路障，丧尸又挪动的慢，这会儿街面上并不多，但是可以想象，最早到今天晚上，可能半刻休息时间也不会有了。
所以他们商量好了，这次回城里主要是找点儿物资和食物，在丧尸回城之前，还是要走小路离开古城。
见那个漂亮青年面无表情地护着一个襁褓，要是按莉雪平时的样子，可能会捧脸说反差萌好萌了，可是这会儿，打量打量俩人的厚底靴子，结实干净的冲锋衣，称得上整齐干净的头脸，再反观自己灰不溜秋的牛仔裤，沾着血渍的板鞋，撕破了一个袖子的单衬衫，心里诡异地升起一种愤然嫉妒。
尤其是那个女的，看起来年纪也大，也不漂亮，抱着孩子，和那个青年什么关系？如果是夫妻，看看人家的老公/男朋友？
再看看自己旁边的戚少磊，这几天的疲惫绝望就变成一股郁气冲上来，眼睛都有些红了。
戚少磊神经粗些，看她瘪着嘴盯着手里发干的馒头，摸了摸兜儿，“我这儿还有个火腿肠，你要吗？”
莉雪看看他馒头里的咸菜，委屈又心酸地扭过头，一撅嘴，“你自己吃吧。”
张宇伸手就把火腿肠拽到自己手里，“女孩子都胃口小，莉雪不要给我吧。”
戚少磊顿了下，终究没说什么，默默一口一口吃东西。
莉雪转过头，“你怎么那么厚脸皮啊，你包里的吃的呢？今天这两顿都是少磊包里的。”
张宇嬉皮笑脸的先咬开火腿肠啃了一口，“我这不是肚子大吃的多吗？昨天晚上就吃光了，别生气别生气，一会儿找到吃的了，我力气大多背点儿，以后你就从我这儿拿。”
“你！”莉雪终归是脸皮不够厚，哼了一声，站起来，“卫旭你吃东西吧，我看一会儿。”
她很识时务，在路上已经见过两次男人因为女人累赘把人直接抛弃的，还有人品不好的人借机占女孩子便宜。戚少磊虽然蠢了些，总是个不错的男朋友，卫旭人品也不错，不到安全地方，公主脾气她很能收的住。
卫旭应声过来从自己背包里拿出点儿干粮塞肚子，一边四处打量观察想看看这间屋子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孟绍卿抱着小妮儿也在四处寻摸，西北角那个撬杠，足有三指粗，长度也合适，一会儿可以拎起来试试，要是重量合适，就代替之前的钢管。
卡住尸体的那个柜子后面是个歪七扭八好多纸箱子的货架，其中一箱被拆开了，滚了一地零件，大概是没什么用的东西，要不也不会被随手扔在那儿。
视线扫过去，等等，零件，又挪回来，露出的半个圈儿好像是自行车的轮子，没错，自行车在出场运输的时候并不是组装好的状态，都是几个大部件拆开装在略小的盒子里，到门店才装起来的。
卫旭扫来扫去的目光也挪到那堆箱子上，实在是这间店面积虽大，周围的货架倒的乱七八糟，一眼就能看明白，都是零散东西，并没有什么用，唯有那堆箱子有几个没拆开，可能有发现。
后面可是有一堆盒子，孟绍卿激动地捧着小妮儿站起来，刘雪吓了一跳，嘴里的饼子差点儿卡住，慌忙咽下去，“小孟咋了？”
孟绍卿把小妮儿递还给他，几步走过去拽开那个尸体丢在一边，捡起散落的箱子里的零部件，果然没错，折叠的车身和前杠，只需要安装前后轮子和车把，再挂上链条就可以，屋子里其他的零散东西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卫旭刚要出声，他队伍里的那个张宇已经嚷嚷起来，“诶我说，这小兄弟是看见什么了？目前这地盘可是咱两边的，有好处大家都分一分哈。”
孟绍卿回头瞥他一眼，皱起眉头，上一回遇到卫旭的时候和现在相差不到两个月，那时候卫旭是孤身一人，那么，这三个人是后来都死了吗？
张宇被他冷飕飕的目光看的一激灵，想了想自己这边有四个人，对面就俩人还带个婴儿，胆气又壮起来，站起来往过走，“叫我看看都有啥？”
戚少磊一把拉住他，“不是你看见的吵什么？”
张军最讨厌他顶着一张正义脸，瞧瞧窗户边脸上滚了灰也能看出眉清目秀的莉雪，切，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后头还要一起走，那三个才是一伙儿的，现在不值当吵架，张军琢磨了下，就顺势坐下，反正那箱子好几个，眼见他们也背不动。
刘雪紧紧抓着小妮儿的襁褓，生怕他们打起来，早就蹭到孟绍卿旁边，这会儿见对面的几个青年稳住坐下了，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箱子堆，接着绑小妮儿襁褓的空档，转身翻来覆去弯腰摸了摸掩在箱子堆里层，货架最底下的几个。
孟绍卿正在低头翻来覆去看几个部件怎么组装在一起，另外的四个人在房间另一头，竟这没有人发现悄没声儿少了四五个箱子。
卫旭看那个漂亮青年翻来覆去了两分钟，终于忍不住，从自己这头的地上捡了几个不同型号的扳手螺丝刀过去，“诶，我说小兄弟，你挺聪明的，自行车确实挺好用，我看后面箱子还多好几个，你们可能用不了这么多，我跟少磊帮你一起组装东西，后头咱们两边都有，你看成吗？”
孟绍卿顺着眼前的阴影仰头，正看见卫旭温和的笑容，记忆里那回也是这样，他形容比现在狼狈些，手上套着个塑料袋递过来半个馒头，当时他说什么来着，
好像又凛冽的风从记忆那头吹过来，心里的空洞呼呼的响，凉气从胸口涌向四肢，几米外的两男一女看过来，旁边的刘雪眼巴巴地攥紧了手里的襁褓袋子，孟绍卿愣了一会儿，听见自己有些轻飘的声音说，“又不是我家的东西，大家一起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