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组DNA

第六十四章 王杨(下)

“你好,我叫王杨。”王杨看到王鹏从卫生间里出来,笑着扔给他一根烟,“洗完澡坐在**抽一根烟,是很大的享受。你叫什么名字?”

“王……鹏。”王鹏决定说实话,“你在这里做什么?”

“找你。”王杨用力抽一口烟,然后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又指了指王鹏的手腕,“那个心灵枷锁,用的还习惯么?”

“还可以,习惯了之后,基本上就当成是身体一部分了。反正它防水防雷还无磁,我们一直用它。”王鹏坐在他的对面,有些小心翼翼地说,“听说,你曾经是……”

“对,郭怀玉应该跟你提起过我。”王杨耸了耸肩,“以前我是第四大队的,后来大队解散了,我也就退下来不干了。”

“退下来?”王鹏愣了一下,“可以退役么?”

“按照条例来讲,不可以。”王杨轻轻笑了起来,“不过第四大队已经没有了,我自然也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主儿了。”他看着王鹏笑着说,“听说你在执行卧底任务?”

他看到王鹏脸色猛然绷紧,轻松的摆了摆手:“你放心,这里没有什么窃听器也没有什么摄像头,外面倒是有几个守夜的,不过他们要睡一会儿了。”

王鹏松了口气,低声说:“那为什么,你退役呢?”

“为什么?不为什么。”王杨冷笑着说,“记住了,超能力给你带来的不仅仅是好运气,还有不少……”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站了起来,侧着身站在窗前挑开一点窗帘向外看过去,然后笑了一声,“你们队长来的还真快。”他转过头看着王鹏,倒退着掀开窗帘跳下窗去,“我先告辞了。回头见,我的小战友。”

凄厉的犬吠声在响起的一刹那便沉寂了下去,然后王鹏就听到一阵砰砰的击打声和王杨长笑着远去的声音。

紧跟着窗帘掀起,郭怀玉从窗户上跳进了房间。

“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走大门呢?”王鹏看着郭怀玉叹了口气,把王杨留给他的那根烟点燃深吸一口。

“王杨来过了?”郭怀玉坐在沙发上原先王杨的那个位子上,“他都说什么了?”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了,您就来了。”王鹏说,“他就说他以前是第四大队的,然后退役了。”他看着郭怀玉,“咱们也可以退役么?”

“不可以。”郭怀玉很直接的否决了,“咱们隶属军委,最多转业到其他部门,但你永远都别想退役。”

“那他是怎么干的?”王鹏指了指窗户外面的一片漆黑夜色,“第四大队为什么解散了?”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得多。”郭怀玉叹了口气,“反正你就安安心心当你的卧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不是我想管,而是人家一眼就认出来我手上这东西了。”王鹏举起胳膊亮出那个心灵枷锁,“王杨至少还算是有一份战友情谊,但要换个有坏心的,估计这时候我尸体都凉了。”

“这个东西也不是谁都认得的。”郭怀玉摆了摆手,“反正以前大队的那些人不会对你怎么样……不过在香港,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这里鱼龙混杂,指不定外国的什么特务机构盯上你就不好办了。”

“那能不能把这东西去了?”王鹏把手腕扬起来,“而且这图案也太……”

“我给你个电话,要是再有问题就联系他们。”郭怀玉掏出笔来在王鹏刚洗干净的胳膊上匆匆的写下一串电话号码,“这个是新华社香港分社联络处的电话,下次再遇到王杨这种人就找他们。”说完一掀窗帘跳进了茫茫夜色就此消失不见。

这帮狗特务。王鹏一边暗暗的骂着一边把胳膊上的数字输入手机里: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玩神出鬼没呢!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王鹏每天的工作就是开车拉着东哥四处谈判到处喝酒。偶尔在一次饭局上看到王鹏酒量的东哥一时间惊为天人,从此王鹏就开始身兼司机保镖外加陪酒三个职位了。

在这期间,东哥和越南仔又谈了两场,和钵兰街的刀疤六又喝了一次茶。王鹏再一次大出风头。

朱钧混的也不错,至少他已经熟悉了别人叫他“朱源城”这个名字,至少也跑过两次警局去把因为看场子打架闹事的弟兄保出来。

但是朱钧和大小姐的进展,就基本没有了。元旦假期结束之后大小姐孟雅晴就搭乘班机回了英国,让朱钧站在机场只能空叹黄鹤一去不复返此地空馀黄鹤楼。

“快要过年了啊。”站在公司自己办公室的大落地窗前,东哥看着外面的铅云密布,背着手也不知道是在和王鹏说话还是自言自语,“两条线,现在要出货了。”他突然转过身,“王然。”

“哎。”王鹏就坐在他办公桌前面,“什么事?”

“两条线,你选一条,也算是认认门路。”东哥打开电脑指着地图上的两条红线,“一条是从羊城到林吉,带70公斤货,路上有四个买家。一条是从滇南走从勐腊到安西,老金带队,40公斤,到安西交货。你选一条,认认门。”

“我,就从勐腊走吧,跟老金毕竟还熟悉一些,头一次去,实话实说我心里发慌,有个熟人还能照顾一下。”王鹏看着两条曲里拐弯的路线,很诚恳的说,“我有些忐忑。”

“别怕,没关系,咱们已经把线都打通了。”东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紧张这些,“公安抓的都是小毒贩子,像咱们这样的,他们不敢抓。”他看着王鹏的眼睛,“你有把枪,对吧?”

王鹏点了点头:“从京城带出来防身用的。”

“到勐腊的时候,他们还会给你一把枪,我会跟他们打好招呼,让他们给你一把好用的。”东哥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他,“好好干,上校没看错你,我相信我也没看错你。”

谢谢夸奖了。王鹏从东哥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轻轻的叹了口气。

“小子,这是你第一次送货吧?”在去仰光的船上,老金勾着王鹏的脖子靠在栏杆上笑嘻嘻地说,“别紧张!咱们有人有车有枪,一路上都疏通好了,你放心,到时候只等着交完货发红包就好了。”

王鹏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已经能够远远的看到海岸线的时候,他的心脏颇有些不争气的开始猛跳。

“别紧张嘛,来,我给你说说咱们的这个流程。”八两金笑了起来,“咱们先去孟帕亚接货,老板已经把货物都准备好了,咱们只要开车从孟帕亚去到勐腊,自然就会有人接着咱们过关。过关之后除了咱们两个人之外,其他押货物的人都各自回去。然后咱们和接头人开车顺着国道走,一路北上就是咱们两个人轮流开车,其他人可以在后面坐着,但绝对不能往驾驶室来,驾驶室只有咱们两个人。明白么?“

王鹏看着越来越清晰的海岸线,点点头。

“咱们在仰光下船,有人会接咱们去孟帕亚。”八两金的语气有些严肃了,“但是你第一次来,我只能把你介绍给他们,但不能把他们介绍给你。只有下次再来的时候才能把他们名字告诉你,知道么?”

“能理解。”王鹏点了点头,把身体靠在船舷上吹着冰冷的海风,没来由的叹息了一声,“这样的日子,可有些提心吊胆。”

“谁说不是呢。”八两金同样的叹了口气,“每次去送货,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政府对咱们这帮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缅甸那边的军队隔三差五的就过来剿杀一番。到了国内更是要处处小心,因为很可能你见到的每个人都会发现你身上藏着的秘密,然后去出头告发。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有个兄弟不慎让人发现身上带着的一包粉,20分钟之后武警就来了,当时一场激战下来咱们死了六个弟兄,车上的20公斤货也都丢了,最后因为不能及时交货上校还赔给人家买主2000万。”他拍了拍手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大声说,“关二爷在上,保佑这趟买卖能平平安安!等完了事回到香港去我一定给您老人家多上三注香!”

他拉了拉王鹏:“一起来吧,拜拜关二爷,让咱们都平平安安的。”

王鹏看着他虔诚的样子,想笑,却笑不出来,想了很久,也高举起双手拍了拍合十,默默的念着些什么。

从仰光到孟帕亚,需要12个小时的车程。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了。

“不管多晚,也是装了货就走。这个是规矩。”王鹏坐在椅子上看着有人开过来一辆滇字牌照的宝马X5,听着八两金给他讲着规矩。

“上车吧。”八两金轻轻踢了一脚轮胎,拉开车门跳了上去。

“货在哪?”王鹏觉得很好奇,“我怎么没看到装货呢?”

“你没发现这辆车的轮胎比其他车的要厚很多么?一个轮胎差不多放6公斤左右。”八两金开着车上路,“还有一部分放在车门的夹层里,还有一部分放在油箱的隔层里,一共是40公斤。”

王鹏伸出头去看看身下飞速转动的轮胎,叹了口气:“也算是难为这帮技术人员了。”

“那可不。”八两金拍了拍方向盘,“京城李老大出事之后,边防对这个查的特别严,不管怎么都不能把货送过关去,最后只要抽死签,把几个肚子破开把货包好了放到肚子里才算是带过去了10公斤左右才算是没耽误了交货。”

这也行……王鹏很讶异的问:“那最后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两个活下来了,有两个手术后感染,死了。”八两金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等到了勐腊过关的时候,王鹏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里,看着边防武警在车上敲敲打打的不由自主握紧了手。

“别紧张。”八两金凑到他耳朵边上很诡异的笑了笑,“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

果然,检查了不到3分钟的样子,边防武警就挥挥手示意放行。

车开出检查站的时候,王鹏长吐了一口气坐在副驾驶席上浑身发软。

“表现的不错。”八两金用力拍了拍王鹏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比我第一次过边防的时候好多了。”他兴致勃勃的讲着,“那次我看到边防军的棍子落在那个大行李箱上的时候,你知道么,我差点尿了出来。后来习惯了,也就好多了。”他把车向着勐腊市区的方向开过去,“一会儿有人来接头取货。”

“取货?取什么货?”听到这话,王鹏愣了一下,“咱们不是直接送到安西去么?”

“不是,要分开走,咱们只带10公斤左右。”八两金摇摇头笑着说,“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那为什么,过边防的时候不是分批过呢?”王鹏对此很不解,“在边防要是被一把抄了怎么办?”

“咱们啊,可以买到过关的通行证。”八两金叹了口气,“但是这一路上到安西差不多3000里,咱们不可能把处处关卡都买通了吧?那要花多少钱你算过么?而且边防这里每过一次,他们,”他指了指反光镜里的武警们,“他们就要拿走差不多10万块的过关费。不论货的量是多大,每次10万。如果分批过,咱们就要多花上不少冤枉钱。既然能一次过关,那还分批干什么呢!”

王鹏有些明白了,暗地里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