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振大唐

第四百零一章 安仁悔情

自由天策府迁至太极宫,我就居于延嘉殿,皇后可君寝于承香殿,贵妃皎玉宿于鹤羽殿,淑妃霞儿驻于昭霞殿,德妃玉雪安于昭庆殿,贤妃朝云置于凝云阁,昭容香凝在于凝香间,昭媛莹玉处于凝阴阁,此八处殿阁连接一片,相互间只不过是道墙而隔的咫尺距离,是以我如此安排。

如今再纳银铃、玉霜、灵儿三女,便将慧妃银铃的寝宫安置在淑景殿,而昭仪玉霜和修仪灵儿则居于延嘉殿和淑景殿之间的彩云阁和彩凤阁。

淑景殿位于我与妻妾们所居之处的西南一侧,近临太极宫内廷西部的嘉袱门,是个比较清静的所在。当初我之所以打算把银铃安置于此,主要就是虑及银铃的心性未测,怕她影响了我所追求的家庭氛围。

当诸国使者的朝贡及接待外使的宴乐进行完毕的时候,已至申时末刻(接近下午五点)。其时,两仪殿上册封玉霜、灵儿的仪式也早已结束。在唐臣外使的跪送之下,可君、皎玉等八位妻妾簇拥着我直下承天门门楼,由太极门穿过两仪门,通过甘露门,步入内廷之中的安仁殿。安仁殿处于淑景殿和彩云阁、彩凤阁的东南面,在我所居的延嘉殿之西南方,其东是我在内宫读书的地方——甘露殿。安仁殿也是我除了延嘉殿之外的日常休歇之所。

妻妾们随着我在安仁殿中入座之后,我挥手令包括陈靖在内的侍者宫女退下,适才一直泛着微笑的脸上也显出一丝烦忧之色。笑语晏晏的可君等女发觉了我的异样,不觉停止了对适才贡物和使者的议论,相视一眼,最后把目光投向常常盘诘我的霞儿。

霞儿也是头脑聪慧之人,见我正值小登科之际,面带隐忧,料得我内心之中有烦忧难解之事,不觉难得柔声地问道:“今日乃是棠郎喜纳妃嫔之日,仅此一故便有万国来朝百官恭贺,可见棠郎声威远播,天下归心诸国臣服,棠郎理应躇踌满志气心怀欢喜才对,却为何面含隐忧之色?”

我一扫众女满带关切的娇颜玉貌,轻叹一声说道:“当日吐蕃来使议和,虽然吐蕃与我大唐已少有狼烟烽火,并一直声称吐蕃与大唐乃是甥舅国,但我也深知吐蕃自恃兵强马壮,一俟自己国内政局稳定,必定会野心高涨,早晚要与我大唐一较高下。可是,我依然同意了吐蕃的议和,甚至不惜同意与其结为姻亲,迎娶了吐蕃的玉雪公主!一则,当初我亲领国政未久,面临忠、永二王及范阳、平卢两镇即将发动的叛乱,而大唐臣民也需要休养生息。为了恢复大唐江山的稳定和繁盛,我也很需要一个相对安宁的环境;”

说着,我的目光在众女的面上,滑过,最后注目在玉雪的玉面上。玉雪听闻我的话中之意,我之所以娶她,似乎只是为了大唐江山的利益而考虑,联想自己在吐蕃的经历和地位,她心中虽无怨尤之意,也不由心内一惨,面色一片雪白,妙目之中不禁珠泪泫泫。见及我注目于已,玉雪心下更是纷乱无章,不由垂下了螓首。

我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柔荑,轻轻地拥住了她的身子,轻柔地说道:“傻雪儿,当日三题定情,其后朝夕相处,我对你如何,难道你无知无觉,我今日的烦忧完全和雪儿你无关!”玉雪随着我的话语抬起螓首,对我凝泪而望,我温柔地替她一抹残泪,向她坚定地一点头,而后目光一扫众女继续说道:“二则,当时我可以确定,玉雪本不见容于吐蕃皇族,且是大唐宫女之后,而又和我三题定情,大唐和吐蕃之间不论以后发展成什么样,玉雪都会坚定地陪伴在我的一旁!”

“要知道,我一直向大家表明自己对家庭中和睦温馨的向往,不论你们是美丽、贤淑,是温柔、解意,甚至是顽皮、刁蛮,都是我心中的温暖所在,对于你们我誓以生命守护!”一席话不仅完全解除了玉雪的心理阴影,也使包括霞儿在内的妻妾们心下大是感动。

我微一叹息,接着说道:“而我今日所娶纳的回纥银铃,却令我有些懊悔!原本我以为,回纥急于与大唐结为姻亲,是因为回纥创立汗国之后,原突厥旧地的许多地方还没有得以巩固,回纥的葛勒可汗也即汗位未久,回纥急需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来巩固根基,所以在回纥葛勤可汗求亲之时,我虽虑及大唐贵女不可受渎于其国,没有答应对方的请求,但也反纳了回纥公主为妃,以图使得大唐北方边境也完全安宁,更利于恢复大唐旧日繁胜!

然而,今日史国使者献贡,求援之时,回纥送嫁使者之一的多彦阿波的所言所为,却肆无忌惮地表露出对于西域的兴致!他的言语虽然不能完全代表葛勒可汗的意思,但多彦阿波作为回纥内九大族之一的咄罗勿都督,所言所行至少也能透出葛勤可汗的三分意愿!由此,我猛然发觉,回纥的葛勤可汗其实不仅并不在乎银铃公主的幸福与否,而且他急于与大唐联姻的目的,也绝不单纯是为了稳定自己的南方!

葛勒可汗既想借此关系提升回纥在诸国间的威望和地位,更想由此象当初的松赞干布一样,得到大唐先进的学识和生产技能,以脱离回纥对于大唐的依靠,进而完全成为与大唐一样的并世大国,甚而与唐争霸!就因为葛勒可汗有这么个念头,也就造就了多彦阿波在朝贡之时,完全不以姻亲之国为念的见利即逐的样子!

先不说回纥以后在生产技能上的各项要求我们如何应对,我也丝毫不会惧于这新兴的回纥,事若至急,我完全可以亲征回纥!但,身在太极宫的银铃公主夹在回纥大唐之间,她如何自处?而我极为珍视的温馨家庭又会否成为一番空言?是以,我心中甚是懊悔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