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振大唐

第二百一十七章 玄宗之逝(下)

正是“忧心促疾行,快马亦须鞭”。一路风行,终于来到了利州城。然而,还没有接近利州城,却见利州城的城门遽然而闭,更有急骤的聚将备战的鼓声猛然响起。我一愕之下,随即领悟到,如今玄宗皇带之所以驾幸于此,完全是为了躲避忠、永二王的逼宫,他老人家身边的护驾文武自然谨小慎微,不敢稍有懈怠之处!在猛然间城外出现大队的轻骑,当然要小心戒备。

我心中虽当忧急时刻,一时之间,却也感到哭笑不得。与我身份相匹配的品级标识的旗帜、仪仗,在急行远途的状态下,当然不可能带来。而依现在利州城这般如临大敌的做派来看,即便我部打着皇太孙的识别仪仗,他们也不会贸然相信,我只有纵马城下,让随驾而来的老臣旧识来认人开城了。

待得我万余骑兵马临至城下,利州城楼上已有将官观“敌”望阵,并指挥弓弩手散布各个垛口了!我不由暗暗佩服利州城反应的迅速。这时,文若海却高声喝道:“白孝德将军,太孙殿下在此,还不快快大开城门迎接!”我细细凝神,果见一脸惶急忧虑之色的白孝德,在十余名将官的簇拥下,站立在城楼之上。这白孝德闻声,目光随之搜寻到特意纵马前行了十余步的我,脸上忧惶之色稍减,微微显出一丝喜色,连忙由城墙上飞奔而下。

不一刻,利州城的城门接着大开,白孝德率着近三十名官员出迎,陈希烈、裴宽等首辅大臣也赫然在前。眼见我亲率大队轻骑带着一身风尘出现。周子谅、杨洄等亲信大臣无不激动万分,我所收用的酷吏吉温更是双目隐含热切地望着我(太夸张了吧?他是想拍马迎逢,还是别有所图,不过。此人的心智倒不容小瞧。)!

我翻身下马,迫不及待地向首辅陈希烈问道:“圣上可还安康?”陈希烈原本欣喜的脸色黯了下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面忧声愁地回道:“天幸太孙殿下及时赶来利州!殿下若是再晚来些时日。只恐再也见不到圣上了!”略一顿声,陈希烈又小声补充道:“圣上病体日益严重,今早强撑着,召臣等数位老臣,正式拟定了传位与太孙殿下的诏书!”闻听陈希烈此寥寥数语,我心一颤。果不其然玄宗他老人家身染重病,陈希烈虽语焉不详,但却点明了他老人家已是生命垂危之境!

不过,我心中随即稍稍一宽:我随身带有二颗起死回生的“万应灵丹”,只要玄宗他老人家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有大碍!而十年前,父母仅因我一步之差的原故,没有服得“万应灵丹”,而撒手尘寰地事刺激着我。当下,我稳住了心神。重又翻身上马。为了节省时间,以防因片刻之差而导致天人永别的悔恨,我转首向一旁恭立的白孝德吩咐道:“白将军,速速带本太孙往谒圣上!”白孝德既是负责圣上起居安危的金吾大将军,自是可以尽快地领我见驾!只有尽早地让玄宗他人家服下“万应灵丹”。我的心才能完全放下。

白孝德等一干臣众,自是不知我有灵药在身,以为我是心切圣上的安危,急欲看探圣上的病情。白孝德当下哪敢怠慢,接过令狐潮适时递过来的缰绳,纵身上马,在前为我领路。

我所领人马远途跋涉而来,看着他们征尘满面而眼中血丝密布的困乏模样。不用我专作吩咐,自有人安置这一万豹骑休歇。这一万豹骑原本有两位宜威将军——李宾和刘弘。如今李宾被我抽调了出来独统一军,文若海便把豹骑事务暂交于刘弘打理,自己则和颜真卿、令狐潮随同在朝的大臣们,奔往玄宗皇帝的临时行宫——利州府衙。

利州属于山南西道,紧邻于剑南道的阆州、茂州。大唐两大富庶之处是扬州和益州,而利州就凭借着是两京与益州之间咽喉通道的便利,竟也一直繁盛非常!虽因近日长安被困,四下谣言纷起,街道上显得微微有些萧条,但略略注意过往的民众,却决无我们一路行来,所见的那付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模样。

蓦地,一阵马蹄急奔的声音由远而近迎面而来,我举目打量,当先一人却是原先的右门大将军总管太监高力士,并且一脸的凄楚悲戚!我心中不由闪出一丝不祥的预感!高力士眼见路遇到白孝德,方欲有所言语,却又见我竟然紧随其后,他一愕之间,倒也不及问我现身利州的来由,他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却直接在马上大放悲声:“太孙殿下,圣上已龙驭宾天了!”闻听到这一声言语,我的身子不由晃了一晃,眼前只觉一黑,差点栽下马来!一旁的白孝德连忙扶住了我。

我的脑海中掠过玄宗他老人家在世时的一幕幕:年幼时我捋他老人家胡须时,他老人家欣然的慈颜温语、我父去母丧时,他老人家特意相陪的血肉亲情、由剑南甫返长安后,他老人家殷殷的宠溺期许、我遭遇刺客时,他老人家怒气勃发的回护追查,并不惜让我身任有唐以来第二位掌管天下兵马的天策上将,且令我代掌皇帝玉玺!

这是多么深的骨血情,多么难得啊!要知道,生活在帝王之家,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有太多的冷血权衡!为了走向权力的颠峰,有多少父灭子、子弑父的残酷!有多少夫妻兄弟骨肉相残,闹得你死我活,比之对付外人还要惨烈!前朝不论,自大唐立国以来,这等事情就已是不少,到玄宗他老人家时,光只玄武门事变就有四次之多!其中最厉害的是,大唐立国不过八年时,当时的秦王李世民在玄武门,杀死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而玄宗他老人家如此厚恩待我,我怎么能不怀反哺之心呢?!然而,现在他老人家竟已远我而去,我如何不悲痛万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