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蜡香满园

第56章 陈家公子

带着江老爷子精心准备的礼物,王泓宇与江易晨坐上了去青云镇的马车。两人年纪都不大,又都还没有考取功名,所以以前,并没有拜访过这样的人物,所以都有些紧张。一则不知道陈御史大人会不会接见他们,二则是,就算顺利见到了,会不会挨骂啊?听江老爷子的口气,这个陈御史好像很凶的样子,会不会对他们也很凶啊……

两个半大小子,一路上惴惴不安地到了青云镇,赶车的车夫向路人问明方向,一路直奔了过去。

下了车,王泓宇与江易晨将衣冠整了又整,这才长吸一口气,到了陈府的大门前,轻磕门环。

陈府的房子不算气派,大门不太宽敞,门口的石狮也并不高大,大门也并不如普通有钱有权人家,都用的是朱漆大门,相反,漆的是黑漆,看上去比较深沉,别有一种庄严的感觉在这里,低调而肃穆。但在青云镇这地方,仍是独一份儿的。

王泓宇敲了一阵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一个青衣小厮从门缝里看着外面的人,警惕地问:“你们是何人,来此有何事?”

王泓宇赶紧将手中捏得紧紧的名贴递过去,说:“我们是来拜见陈御史大人的。”

那个门房小子接过,看了一眼,然后说:“你们稍等等啊。”

说完,“嘭”地一声便将大门合上。

王泓宇差点被碰着鼻子。只好耸耸肩,走到街上。看着街景,等待里面的消息。陈家大门不好进啊。他也是能理解的。如果像这样的人家,那门也像乡下般人人可进,那还不得乱套?

只是在等待的过程中,王泓宇更是对这样的生活多了一丝的向往。

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黑色的大门又开了,那个小厮从里面出来。然后门在他后面又关上了。

王泓宇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江易晨却是清楚的,赶紧拽着王泓宇迎上去。

那小厮很恭敬地将两人带到了旁边的小道上,走了会儿。便到了另一处角门前。他轻轻地在那角门上敲了几下,那张角门便开了,小厮将两人迎进角门。

这是做什么?王泓宇满心郁闷,明明在大门前,却不从那里进去,而专门走到这里来……从这里进去?明明刚才在江家,都是直接进门的。

江易晨自己家也是有这些规矩的,便悄悄地告诉他:“这样的人家,大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一般人进出。那都是要走角门进出的。”

哦,原来就是身份不够而已。王泓宇恍然,这就像是孔庙前的大道,一般人是不能走的。

只是,如果自己的身份并不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生,而是大官人家的孩子,或者……他日考取功名,衣锦还乡,还能需要走角门吗?

人只有自己尊重自己。才能让别人尊重你。在这一刻,从小小角门进入的小孩子王泓宇,紧紧捏住拳头,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好好读书,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成为家中人的依仗。

不管是父亲与妹妹的出事,还是涂知县对他们的态度,更甚陈御史的接待,王泓宇都深切地感受到了,在小山村,在书院里所感受不到的阶级尊卑,如此森严,如此冷酷。如果你比人低下,你就比人气短,你就必须抬头仰望着他们——尽管那个身居高位者,很可能是个草包,很可能很落魄。

陈府占地不大,里面的建筑也不算很精致,所有的房屋、树木,都是大气为主——似乎府中少有女子的气息。而这样的风格,也让王泓宇微微点头,他就喜欢这样的。江家此处假山,那儿流水,又是小桥又是花圃的,反倒让他不太喜欢。他觉得太娘气了一些,还是这样开阔的景象让人感觉比较舒适。

小厮将两人带到会客的小厅,便悄然退出,一个相貌平平的大脚丫环端了两盏茶过来给两人,便也退下了。

江易晨百无聊赖,只好仔细打量手中的茶杯。听说陈御史为人清正有廉名,看来果然名不虚传,这待客的茶杯,也不过只是普通的细瓷杯子,只是上面绘的花样比较别致,但并非什么好货色。至少他家里,待客用的茶杯,都是从景德镇订做的骨瓷杯子,又精致又好看,端出来非常的气派。

两人等了一会儿,一个少年进来了,向二人行礼。二人定睛一看,是一个不大的少年,年岁大约与江易晨相当,相貌俊秀,只是身形单薄,未免略显清冷。而且面色苍白,更衬得眼睛黑亮幽深。

少年向两位略略施了一礼,便自我介绍道:“在下陈世谦,见过两位。两位欲拜见祖父,可惜祖父大人有事外出,现不在家中。”

什么,不在家啊?王泓宇与江易晨面面相视,大感失望。如果陈御史不在,那他们有什么办法去压制涂知县放出他父亲与妹妹?这可如何是好?

王泓宇沉思一下,问:“陈公子,在下县学书生王泓宇,来这里找御史大人,实在是有要事。既然御史大人不在家,敢问令尊可在府上?”陈御史不在,那么他儿子如果能代表陈御史的话,应该也是可以的。

陈世谦很抱歉地说:“实在不好意思,父亲大人是陪祖父一起出去的。”

王泓宇这下真是有些发狂了,怎么这家里,一个大人都没有吗?他颤抖着声音问:“那……请问贵祖父、令尊大人何时能回?”如果时间短,那可能还能等……事已如此,他真心不愿意向涂知县服软。可是如果要是拖上很长时间的话……那牢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吃不饱睡不好的……妹妹还那样小……

陈世谦摇摇头:“这个时间说不定,如果运气不好。那几天可能就回来了;如果运气好的话呢,可能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

王泓宇、江易晨两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这话怎么说呢。运气好要几个月,运气不好就能回……那让他这来求人的,到底是愿人家运气好呢,还是盼人家运气差?

陈世谦关心地问:“这位小兄弟,你来找家祖父,是有什么事呢?或许在下也能帮忙。”

王泓宇有些绝望。这家里大人都不在,一个比他大不了两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他心灰意冷,正要起身告辞。江易晨去轻轻拉住了他,向他轻轻摇了摇头,他便只好坐下,定了定神,开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陈世谦说个清楚。

陈世谦陷入沉思,过了一会,才问:“就是说,令尊因为与几个屠夫起了争执,被兵丁带到衙门。但知县却判两边都要罚款?”

王泓宇轻声说是。

“这是什么糊涂官儿!”陈世谦皱起了眉头,“这还是小事,如果真来桩人命官司,他又要怎么断?”

听了这话,王泓宇眼中微微露出喜意。既然陈世谦流露出对涂知县的不满,那这事就有戏。唯一可虑的是陈世谦如此年幼,就算是陈御史家的公子,但看他装束,却也是个白身。涂知县会不会听他的还在两说。

陈世谦对着外面咳嗽一声,便进来一个小厮。陈世谦对那个小厮低声吩咐几句,那小厮便很快出去了。

陈世谦转身看着两人,面露微笑道:“在下因为自幼身体不适,所以从未进过书院学习,一直在自家自习,所以也就从来没有机会与人印证学问。如今二位都是书院里的佼佼者,正好可以与我切磋一二。”能让教谕将自己名贴相借的学生,肯定不会是成绩普通的学生了,陈世谦似乎对切磋学问,非常有兴趣。

王泓宇与江易晨连称不敢。他将二人留下来,自然是有用意的。再结合刚才出去的那个小厮,两人当然能够猜出来一些。

陈世谦在前面引路,将二人带到一处凉亭,里面早已经有人布置好些小点心、茶水什么的,还摆好了笔墨纸砚。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站在那里,静静地磨着墨。

看来,陈世谦是想赛诗文?

王泓宇心中焦急不已。但是他也知道,陈世谦就算真要帮忙,也不会听信自己的一面之辞,而是肯定要派人打听一番……就是不知道这一打听,要花费多少时间……今天还来得及吗?

陈世谦请王泓宇、江易晨坐下,三人分别推辞一阵,才分别坐下,陈世谦看着亭子外面的秋景,树叶已经变黄,不少地静静地飘下,提议道:“我们不如来以‘秋叶’为题,一人做首诗如何?”

王泓宇心急如焚,却知道,不等到那个小厮回来,陈世谦是不会动身的。还好,涂知县想得的是钱财,所以父亲与妹妹在牢里应该不会受到什么苦楚。而且在牢中时他也做了安排,那几个屠夫担忧自己都来不及了,应该没有心思欺负父亲与妹妹了。不然,他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做诗!

王泓宇虽然人在这里,但心思其实早就不在,而做诗这东西,心不在焉的,自然是做不好。王泓宇只做出几道不论文字还是意境都只平平的诗作来,让江易晨看着他,悄悄只叹气。这样好的机会,便糟蹋了!

但他也知道,这事不可强求。王泓宇心中焦急,不可能还能静下心里做出好诗。只是可惜,这样好的机会就轻易放过了。如果王泓宇能够在陈公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可是比在书院里得到先生夸赞要强很多!陈御史虽然已经告老,但他在京城御史中影响很大,而御史虽然位卑,但祖制决定,他们的权却不小,即使是大学士,他们也是想参就参的。就像陈御史大人,一辈子参倒的二品堂官,更是数不胜数。

王泓宇的神色越来越焦急,到最后完全要掩盖不住之时,那个小厮终于回来了,王泓宇大大地松了口气。

陈世谦看到小厮在凉亭外,便向两人告了个罪,到了亭处,那个小厮便向他轻声诉说探听到的消息。

一盏茶功夫后,陈世谦满面笑容地过来,看着王泓宇,道:“这位小兄弟请放心,我家人已经打听到了,令尊与令妹现在情况无虞,不用太担心。如果真是不放心的话,现在咱们就可以去县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