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百分之一的几率（4）
前一个暂停，清华附中虽然折损了杨超这员大将，但却仍然有着20多分的领先优势，但是仅仅3分钟多一点不到4分钟的比赛时间之后，他们的领先优势却剩下了仅仅只有5分。而且看上去，就是这5分的领先优势，也很快就会被气势如虹的对手蚕食掉。
王振国手里面不是没有牌打，清华附中可是在全国都能数得着的中学，生源广阔，特招进来的篮球特长生自然也都是同龄人当中的佼佼者，比如说钟成，谢立彬等人也曾经都是威震一方，赫赫有名的篮球天才。但是天才众多，但领袖却只有一个。杨超在场下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在篮球场上，他却是清华附中的魂魄，尤其是在其他队员都已经习惯了跟着杨超前进的时候，他的离场就好像是引路的灯塔突然熄灭了一样，清华附中的队员突然间失去了方向，不是他们不努力，但并不是努力，就一定能够获得想要的结果。
斜靠在场边的广告牌上，王振国双手抱胸，眉头紧蹙，焦虑的眼神直愣愣地瞅着地板，大脑正在飞快地运转，思索着破敌制胜的办法。办法有很多，但真正管用的却几乎没有，或者说王振国不确定他的办法会不会对球队产生有利的帮助。这也是王振国的一个缺点，多谋而寡断，经常是一个想法还没有完善的时候，就被他自己给推翻了，这也是为什么清华附中会在局面占优，队员实力也强出对手的情况下，会被树德中学实现逆转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通常情况下，一个教练的性格会决定一支球队的风格。王振国在清华附中教学近二十年，再加上球队队员又是他一个一个手把手挑选出来的，潜移默化里对队员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他的踌躇不决，间接的影响到了队员们在场上的士气。连教练都对比赛失去了信心，又怎么指望队员们能够抱着必死的决心背水一战呢？
王振国不说话，队员们自然也没有人开口，有资格开口的比如说谢立彬，钟成，都属于那种沉默寡言，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瓜，黄彪倒是有想法，但是他大大咧咧混不吝的性格向来不为王振国所喜，他很清楚的知道，就算是他开口，也会被王振国当成耳旁风。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节省一点力气留在赛场上发挥呢？
“我们，不能再继续这样打下去了。”王振国终于抬起了头来，看着队员们缓缓开口道：“这场球我们不能输也输不起，想想校园里你们的老师同学殷切期盼的眼神，想想现场观众震耳欲聋的加油鼓劲，再想想你们之前流汗流血甚至流泪的艰苦训练……夏练三伏，你们一个个晒得就和非洲土著一般；冬练三九，汗水冒出来还来不及挥发掉就冻成了冰渣子。我想问一句，你们那么苦那么累的训练，为的是什么？谢立彬，你说！”
知道手底下这几员大将都是不不撵不动弹的主，所以王振国主动点了名字。
谢立彬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缓慢而坚定地回答道：“为了能够在全国大赛上扬眉吐气，问鼎冠军！”
“钟成，你呢？”
钟成是一个90后，在球队中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再加上性格天生腼腆，因此在球队里也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如果不是王振国点到了他的名字，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开口的。
“为了，为了……”钟成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一闭眼下定了决心一般回答道：“为了吸引漂亮女孩的注意……”
钟成此话一出，所有清华附中的队员都好像是忘记了目前严峻的形势一般，含蓄的只是莞尔一笑，夸张的诸如黄彪已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眼泪都忍不住钻了出来。
王振国也笑，但是笑容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又板起了脸点了点钟成的大脑袋，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能不能有出息一点？”
钟成很委屈地瘪着嘴羞惭地低着头，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回答道：“是你让我说的……”
“行了行了！都不准笑了！”王振国目光森冷地瞪了一眼笑得最欢的黄彪，重重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道：“不管是为了什么，但我想你们所有人一定都不愿意看到昨天的事情重演。水云一中的确很强，但你们必须要明白，我们的实力一点都不比他们差！哪怕杨超被罚出场了，他们依然不会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的对手，只有我们自己！我相信，只要你们大家端正心态，全身心投入到比赛当中去，那么胜利必将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教练，那我们，我们应该怎么打？”谢立彬小声问了一句，除了杨超之外，他和钟成两个人可以说是目前清华附中攻击火力最为强大的两个点了，但是在前面的比赛中，钟成在许忠强硬而严密的防守下，很难有太好的接球进攻的机会；而他也是一样，孙飞英的身高尽管比他要矮，但是速度快，身体壮，防守意识也很不错，因此想要打开局面，就必须要改变进攻战术，但是很遗憾，王振国说了这么一大通，却丝毫没有提及这个关键问题。眼看着这次暂停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无奈之下，谢立彬只能出口想问了。
“这个……”王振国被噎了一下，很是不满地瞪了谢立彬一眼，这也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他如果知道怎么打能够打开局面，他岂不是早就说了？哪里还用得着谢立彬提醒。
谢立彬不知道王振国瞪他的这一眼所谓何来，只能委屈地缩了缩脖子装起了哑巴。
“想要破解水云一中的人盯人防守，其实并不是太难。”为了维持在队员心目中的算无遗策的形象，王振国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人盯人防守，也算不上是什么战术，只不过由于水云一中的队员普遍个人防守能力都比较突出，所以才会显得他们的防守很强罢了。”
如果杨超在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打断王振国，然后不客气地指出他其实都是在说废话，可惜杨超已经回到了更衣室，所以其他队员纵算心里清楚，也没有当面指出来。
王振国稍稍停顿了一下，情知不能继续用废话敷衍队员，毕竟敷衍都是双向的，他在场下敷衍队员，那么队员就会在场上敷衍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继续道：“目前场上水云一中的队员身体素质都很出色，但是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保持高度的精神专注。他们不是机器人，所以他们一定会走神，而这个时候，就是我们进球得分的好机会！可能你们会说，我们也不是神，我们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走神呢？的确是这样，但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我们必须要通过不停的奔跑，不停的传导球，来寻找甚至制造出对手的防守疏忽来。钟成你不要一味的呆在内线和那个9号硬抗，经常往外拉一拉，或许你会发现，进攻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广阔了起来。谢立彬你也不要只是空手跑位，据我观察，那个8号防无球很不错，但如果你有球在手持球进攻的话，他不一定能够防得住你。还有你黄彪，组织后卫的任务是什么？一个不能够有效组织起全队进攻来的一号位，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组织后卫！好好想一下，多动动脑子，如果在第一节比赛结束之后，我们球队的进攻依然不见起色的话，那么你就坐在场下继续想吧！”
黄彪早已经习惯了王振国的“特殊对待”，因此也没有反驳，只是漠然点了点头，王振国的威胁，对他来说实际上是一点威胁都没有。清华附中篮球队的确是人才济济不假，但人才也有高低之分，黄彪自信，如果连他都搞不定的事情，那么替补席上的队友，更会是一筹莫展！
持球在手，黄彪眯着眼睛缓缓推进到前场，他固然没有把教练的威胁放在心上，但是为了他自己也为了球队，他都必须要肩负起润滑全队进攻的重担。清华附中现在不缺锦上添花的人，像比赛刚开始那会儿，进攻顺风顺水的时候，真可谓是遍地开花，不管是谢立彬还是钟成，都是可以把球送进篮筐的。但是时过境迁，现在场上清华附中的队员们，不能说像是一群无头的苍蝇，至少也是几头被蒙了眼睛的驴子，完全落到了对手的节奏当中，被对手牵着鼻子走，可以说是被动到了极点。
黄彪想要做第一个睁开眼睛的人，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脱离燕凌风的封锁，用精妙的传球帮助对手得分，也只有这样，才能一点一点地扭转形势，将比赛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黄彪的身高和燕凌风相仿，身体力量也并不差，但是在燕凌风的面前，他却总是有一种束手束脚动弹不得的感觉，仿佛燕凌风只用眼神防守就足以限制住他一样。
黄彪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承认他的能力比起燕凌风来有差距，但是他却从来不认为这种差距会让他感到恐惧。一个**换手运球，黄彪却还在原地打转，距离他大概两米左右的燕凌风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轮弯月，伸出左手小指轻轻勾了一下，挑衅的意味非常明显。
“吗的！”黄彪狠狠吐出了一口唾沫，张口大骂一声，燕凌风眼神中的轻蔑深深刺伤了他的自尊心，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来，钢牙一咬，右手运球往前发力一捅，整个人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燕凌风就撞了上去。
“愚蠢！”燕凌风脸上嘲弄的表情更加浓郁了，盛怒之下的黄彪，冲击力很强，饶是以燕凌风出众的身体条件也很难想抗，但是防守却并不只是身体力量的碰撞。一个人在暴怒之下，或许会爆发出比之前强很多的能量，但是与此同时，也会出现更多也更加明显的破绽。
对于燕凌风来说，防守或许还谈不上是一门艺术，但却绝对是技术活，NBA历年来的最佳防守球员，有几个是罗恩-阿泰斯特那样的肌棒子？就算是阿泰，防守的时候也一样要讲究技巧的，该倒地的时候绝对不会硬挺的，该躲闪的时候也一定不会硬抗。
燕凌风闪身一让，黄彪就好像是一阵飓风一样冲了过去，但是人过去了，球却被燕凌风机警地留了下来。头脑充血的黄彪，已经忘记了保护篮球。他的心里面此时此刻所想的全都是一雪前耻，而忘记了蒙羞被辱这件事情，是永远不会有结束的。
盗球在手，燕凌风原地一个灵巧的转身，身体正对着对手篮筐的时候，篮球已经是脱手飞出，那边孙飞英已经高速启动，势如奔马一般，接到燕凌风提前量给的恰到好处的传球，一路狂奔到对方篮下打板上篮再添两分。
23：20！
分差被缩小到了3分，王振国眼看着孙飞英越来越近，一路快攻到己方篮下得分，心急如焚，连连跺脚，恨不得披挂上阵却阻止孙飞英的快攻。转头看向黄彪的时候，王振国眼睛中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已经是完全不记得之前的话，张手就把球队的替补控球后卫，12号丁飞航喊到了身边，同时另外一只手举起向裁判请求换人。
活球状态下，是不允许换人的，因此主裁判看到了王振国请求换人的手势之后，却是置之不理，嘴里含着哨子就往水云一中的半场跑去。
现在无论是哪名裁判，执法水云一中的比赛都要慎之又慎，有些钱可以赚，但有些钱却一定是不能要的，水云一中的恶名已经在裁判界打响了名号，因此本场比赛的当值主裁判在比赛中根本没有受到主场观众的影响，真正做到了不偏不倚。相信篮协的官员看到这场比赛之后，一定会感激水云一中为他们的“反黑哨反假球”工作做出的帮助。
冲势太猛，不但没有注意保护篮球，甚至也没有给自己留后路，黄彪只感觉手里一凉，心里跟着也是一凉，然后就像是失去了能量一般，脚下一个绊算，“扑通”一声和地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燕凌风一直目送着孙飞英上篮球进，这才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兀自还趴在四肢朝地趴在地板上的黄彪，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走到他的身边伸出了自己友好的右手。
或许是没有根本就没有看到燕凌风的手，或许是黄彪没有感受到燕凌风的友好，他没有理会燕凌风，而是一手捂嘴一手撑地坐了起来，仇恨中夹杂着恐惧的眼睛看了看燕凌风，然后朝着裁判举起了手。
透过手指的缝隙，鲜血丝丝渗出，黄彪的一只手已经变成了正宗的“血手”，很明显他这一跤可是摔得不轻，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好像是风中残烛一般，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会重新趴下去。
裁判虽然刚才拒绝了王振国的换人请求，可是这会儿这不得不点头了，根据规则，篮球场上一旦出现受伤流血的情况，裁判员必须在第一时间吹停比赛，让受伤队员下场接受止血治疗。要知道，很多传染疾病可都是通过血液传播的。这也是为什么“魔术师”约翰逊被查出身患艾滋病之后，很多球员都不愿意和他同场竞技的主要原因。
王振国恨铁不成钢一般地看着从场上缓缓走下来的黄彪，心里稍稍有点不忍，苛责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丁飞航的肩膀，“上吧！上去了好好打，不用想太多。”
眉清目秀的丁飞航重重点了点头，然后很有礼貌的上前和裁判打了声招呼，这才活动着双臂踏上了赛场。
清华附中的队医扶着黄彪坐下来，然后轻轻拿开了他捂在嘴上的手掌，一看之下顿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黄彪的长相不算是太帅，但也并不难看，但现在的黄彪，却让人有一种大白天见到鬼的感觉。
原本整齐的牙齿，现在却多出了两个很大的空隙来，正中两颗门牙，已经是不翼而飞，而鲜血，也正是从门牙的牙床处汩汩不断地涌上来……
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牙床处的神经，是人体最为**，也最为纤细的神经，黄彪的两颗门牙被磕飞了之后，破裂的不仅仅只有血管，还有神经。黄彪是条汉子，豆大的汗珠子都从额头上涌了出来，脸色变得像白纸一般却仍旧是一声不吭。
队医小心地拿着卫生棉给他止血，却根本是没有起到作用，血仍在流，疼也在继续，可是黄彪，却好似没事人一般，面色平静，神情淡然，但是他的眼睛，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的闭上了……
【元宵佳节，长安祝各位友友阖家幸福，花好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