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长风破浪

九十四章:新兵连长(8)

我正在倒水的手顿时僵住了,直到水溢出来我才回过神来,我连忙把开水壶放了下来,回头问道:

“费参谋你搞错了吧?我们没有打骂体罚战士,无论是高天还是其它干部骨干,我们都是严格按照上级的规定带兵训练的。”

费参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他淡淡地说道:

“陆连长,你爱护干部的心情我理解,你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干部,而且是全师的典型,就算出了这样的事情,师领导也不会指责你的,顶多就是那个打兵的干部要受到处理……”

听到他轻描淡写的口吻,我心里头升起了一丝怒意,我不卑不亢地说道:

“费参谋,我再次重申,我们连没有出现打骂体罚战士的情况,那名新战士骨折的原因我已经在报告里说明了,作为连长,管理失误我会负责的,但是战士骨折并不能代表我们打骂体罚了!”

费参谋的语气也硬了起来,他说道:

“陆连长,我对你的大名也早有耳闻,我很佩服你的能力,但这并不能成为姑息纵容的理由,我是受命下来调查的,没有证据我也不会在这里和你说这么多!”

我淡淡地说道:

“哦?那就请费参谋出示证据吧!”

费参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笔录扔给了我,说道:

“陆连长你自己看吧,下面有战士的亲笔签名!这次你总不会有什么疑义了吧?”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笔录,一页地翻看起来,心里的怒火也越烧越旺,才看了一半,我就把笔录甩在了茶几上,脸色铁青地说道:

“扯淡!这个战士怎么信口雌黄!”

然后我努力使自己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儿。转脸对费参谋说道:

“费参谋,光凭战士的话也不好下定论吧!毕竟新兵连里头管理是相当严格的,战士对干部有点儿想法也是很正常的,难保……”

费参谋打断了我的话,说道:

“对不起,陆连长。我们是看证据地,我想我有必要找你们的高排长谈谈了。”

我连忙说道:“费参谋,这样吧,既然下来了,我们就一起在连队吃个饭,高排长还在训练场,傍晚就会回来了,我们一起去医院看望一下那个新战士。也好当面问个清楚……”

费参谋断然地说道:“我看不必了,陆连长,规矩你也知道的,而且有你们干部在场,战士还敢说什么?麻烦你叫一下高排长吧。我想找他谈谈!”

我无奈地站了起来,对他说道:

“那好,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找人去叫他。”

说完,我转身走出屋子,直接来到训练场,找到余承志,将这件事情跟他一讲,他开始也是很愤怒,但是马上冷静了下来。抽完一根烟之后,他对我说道:

“连长你再想想办法,我先去找高天,跟他说一下这件事情,否则这小子待会儿一冲动。就真是说不清了!”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余承志走到训练场的另外一侧,把高天叫了过去,两人在一旁嘀咕了半天,开始的时候高天非常冲动,几次要冲进营房,都被余承志拦住了,渐渐地他才冷静下来,听着余承志讲话,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大步朝营房那边走去。

我把烟蒂一扔,迎向余承志,我说道:

“指导员,这边训练的事情你盯着点儿,我去趟医院,我看解决这件事情只有一个办法了,事情是战士惹出来地,也只有他能解决。”

余承志也是个聪明人,他稍微考虑一下就清楚了,他说道:

“还是我去吧!你连长管好训练就行了,这些烦心事就交给我这个指导员处理吧!”

我说道:

“我看还是我去合适,那些兵对我还是很服气的,而且我从来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整人,我想我的话他们还是可以听进去的,你就辛苦点。儿,把训练的事情抓起来,我顶多两个小时就回来!”

说完,不等回答,我就大步往教导大队门外走去,留下看着我无奈摇头的余承志。

军区总院,我轻车熟路地来到那位名叫许元的新兵病房门前,我推门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大病房,有六张病床,总共住了四个人,都是军人,许元的床铺在最靠窗的那一张,我进去的时候,他正躺在**看杂志,那只骨折的脚踝上打了厚厚的石膏,新兵连的战士轮流过来陪护他,今天陪护地战士看到我来了,连忙起立,说道:

“连长好!”

我微微点了点头,许元也放下杂志看了过来,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我连忙说道:

“你就躺着吧,受伤了就不要乱动,怎么样,感觉好点儿没有?”

许元点了点头,说道:“谢谢连长关心,我感觉好多了!”

我随手将刚才路上买的一网兜水果放了下来,对那个陪护的战士说道:

“你去把这些苹果洗了吧,对了顺便到门口帮我买包烟!”

那名战士机灵地拿起网兜,说道:

“是!连长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脸来对许元说道:

“小许,你来部队也有一个多月了,觉得班长、排长对你怎么样?”

许元低声说道:

“大家对我都不错……”

我想了想,干脆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不是有机关干部过来找你了解情况了?”

许元微微点了点头,我接着问道:

“你说排长打你了?”

许元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说道:

“连长,我知道我受伤是自己不小心,但是那位参谋问地是干部骨干有没有打我,上次战术训练的时候,排长扇了我一耳光。虽然不是很重,但是我心里很难受,在我们那里,被人扇耳光是很丢脸的事情,是谁也不能容忍的,如果他不是我排长。我当场就……”

说到这里,他低下了头,我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那半开玩笑的一耳光引起的,虽然我有点儿生气,但我还是努力的使自己地面部表情柔和一点儿,我说道:

“许元,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话会对高天,也就是你们排长造成多大的影响?”

许元抬起头来。微微地摇了摇头,我叹了一口气,说道:

“就因为你的一句话,现在那个机关干部认定高天将你打成了骨折,由于打骂体罚战士。他极有可能背上一个处分,在他档案里留下一个永久的污点!当然,我们不知道你将那件事情看得那么重。不同地方地风俗习惯不一样,这点是我的疏忽,但是你这么做,对高天的影响太严重了!”

许元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说道:

“连长,我不想这样的,现在怎么办啊?那个干部只是问我有没有干部打我。没说是这次骨折的事情啊!我……”

我说道:

“这件事情我回去会尽量处理,但是小许,你要记住,如果机关再次来人了解情况,你一定要实事求是地说清楚。这不是闹着玩的!”

许元连连点头,说道:“是!连长我知道了!”

我接着说道:“还有,最好不要说我来找过你,那些机关干部最爱捕风捉影了……”

许元说道:“是!”

我站了起来,说道:“那好,你好好养病,我先回去了!”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许元在我身后叫道:“连长!”

我回过头去,许元小声地说道:

“替我向排长说声对不起……”

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我回到连队的时候,看到高天和余承志满面愁容地坐在我的房间里,他们看到我进来,都站了起来,余承志问道:

“连长,情况怎么样?”

我走到茶几那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苦笑着将事情地缘由讲述了一遍,余承志和高天目瞪口呆了半天,之后余承志说道:

“现在怎么办?费参谋已经回去了,高天怎么解释他都不听……”。

我将茶杯重重地放下,忍不住骂了一句部队里流传很广的话:“他妈的!真是瞎参谋烂干事!全他妈官僚主义!”

我掏出一根烟点上之后,狠狠地吸了一口,说道:

“我不能让我的人蒙受不白之冤!高天你放心,我会动用一切力量保你的,因为这次咱们问心无愧!”

高天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连长,这次活该我倒霉,您就别操心了,有什么事情我自己顶着!”

我不耐烦地说道:“我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了,高天,老余,你们先出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他们走了之后,我走到办公桌前,拨通了杨政委的电话,他对我突然打电话给他很是吃惊,我们寒暄了几句之后,我就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不过我没有说我去医院掌握的情况,我只是说机关下来地参谋调查捕风捉影,不实事求是,而我们问心无愧,请求再次派人过来调查之类的话,这个要求不高,也很合理,杨政委当场就同意了,他说过两天就派军务科长亲自下来调查情况。

挂了电话之后,我轻轻地嘘了一口气,只要再来人调查,许元那边就不用说了,连队战士对我们也会抱着客观公正的态度来评价的,我相信这件事情应该可以解决掉。

然而,这件事情还没完,紧接着又一件棘手的事情出现了”

就在当天晚上,战士们都在俱乐部看新闻,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同时,一个焦急的声音喊道:

“报告!”

我把报纸放了下来,说道:

“进来!”

一个新战士冒冒失失地推开门,看到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连长……不好了,陈如兵……陈如兵……”

陈如兵是司马那个排地新战士,我着急地问道:

“陈如兵怎么了?你说啊!”

那名新兵说道:“我……我也不知道,连长你快去看看吧!就在俱乐部里面!”

我瞪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熊兵!”

然后匆匆地朝俱乐部跑去,从那个新兵的表情我就知道事情有点儿严重,这时我还以为是战士打架之类的事情,我一边跑还一边责怪班长们这点儿事情都搞不定,还要惊动到我这个连长,可是当我一脚踹开俱乐部门,走进去的一瞬间,我也呆住了……

陈如兵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浑身都在颤抖,口吐白沫……我的心里马上涌起了一个不祥的念头,陈如兵是个不错的兵,除了我自己带回来的王抿、林芊等少数几个兵之外,我对他的印象也是很深的,这个河北籍士兵,脑子不是很活,但是特别有礼貌,见到干部骨千老远就会立正,等到我们经过他的身边时,他就会很大声地问好,而且平时训练的时候非常的刻苦,虽然成绩一般,但是他的这种精神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可是现在……

我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陈如兵,这时,他动作的幅度已经小了很多,嘴里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全身还是在颤抖着,旁边的战士们看到我进来,都求助地看着我,一个战士正在试图将陈如兵拉起来,我大声喝道:

“不要动他!”

那名战士马上就把手缩了回去,大家第一次看到陈如兵这个样子,显然都吓坏了,电视里的新闻还在喋喋不休,我的心情非常坏,不耐烦地喊道:

“把电视关了,把灯打开!”

很快就有战士过去关电视,开灯,日光灯一打开,整个俱乐部亮如白昼,灯光照在陈如兵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恐怖,他已经基本上不颤动了,只是嘴里还在含糊地叫着什么,他全身都是灰土,头上可能由于剧烈的运动,还擦伤了几处。

我悲哀地望着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恢复的陈如兵,心里想道:

“难道这个战士的军旅生涯就这么结束了?为什么老天让他来当兵,让他热爱上这份职业,如今却要他离开?”

这时,闻讯赶来的余承志站在我的身后,气喘吁吁地问道:

“连长,这是怎么回事?”

我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说道:

“羊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