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大汗的心思
北方连绵的大雪终于停止了，只是道路仍旧十分的难行，澄观、卢俊义、段景住等人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来到了蒙古乞颜部！
蒙古的冬天，无比的艰难，尤其是今年冬天雪太大，很多小部落的牛羊都被冻死，到了最后这些小部落不得不庇护于大部落之下，因此今年那些大部落的人口反倒增加了不少。到了明年，这些大部落的实力又会有很大提高！
眼前这片草原周围百余里都是乞颜部的势力范围，澄观等人刚刚到来就被几个牧民发现，那些牧民呼啸着迎向了他们。
这些牧民一个个面黄肌瘦，只是他们的眼神都异常的犀利，他们手里的弓箭遥遥指着澄观等人，一个牧人首领已经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那牧人首领大喝道。
“我们是梁山的商人，前来拜见大汗！”段景住精通蒙古语，当下他站出来道。
听到“梁山的商人”这几个字，那牧人首领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来。这些年来，梁山和乞颜部之间有很多生意来往，梁山从乞颜部那里得到了无数的马匹，他们也给乞颜部送来了许多急需的物品。因此，现在梁山已经是乞颜部的贵宾。
牧人首领仔细的打量段景住，过了片刻惊讶的道：“你是段景住段先生？”
段景住哈哈一笑，道：“不错，正是在下！”
原来段景住这些年来往的次数多了，这牧人竟然认得段景住。当下这牧人再也没有丝毫的怀疑，他微笑着走了过来，然后带着这些人朝着乞颜部大汗的王帐而去。
段景住等人是早上来到乞颜部，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才赶到了王帐所在。这里的帐篷密密麻麻，这里的牧人数量极多，这里的牛羊数量也极多，而合不勒汗的王帐就在最中间的位置！
这里显然也已经得到了他们到来的消息，一个中年人出来迎接他们，这中年人将段景住扶下马，笑道：“大汗正在里面等待诸位。”
段景住点了点头，他看向中年人，道：“今年冬天，乞颜部还算平安吧？”
中年人点头，道：“还好，雪下的很大，我们也冻死了很多牛羊，只是我们人多，大家互相帮一帮，这个冬天很快就会过去的！等待来年春天，一切又会好起来。”
段景住道：“如此真是太好了。”
中年人道：“快快请进来吧！”
他已经把大汗王帐的房门推开，然后示意段景住等人进去，段景住等人大步走进了王帐之中。
这王帐极大，里面点着无数的火盆，刚刚进入就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此时此刻在这里，他们竟然都有一种温暖如春的感觉。
乞颜部的合不勒汗此刻竟然在门口迎接这些人，他哈哈大笑，道：“尊敬的朋友，欢迎你们来到这里！来人，把最好的奶茶、烤肉端上来！”
段景住等人急忙弯腰行礼，然后他们在王帐中坐了下来。
合不勒汗的脸上充满笑意，他仔细的打量眼前的这些人，过了好一阵才道：“天气如此寒冷，道路难行，你们从数千里之外而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段景住道：“今年雪大，我们北方军团的军团长关心乞颜部的情形，他唯恐乞颜部的朋友们遭遇困境，所以派我们来看一看，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伸出援手。”
合不勒汗摇了摇头，笑道：“多谢你们的好意，只是我们还能度过这个冬天，所以不需要援助了。”
段景住走上前来，将一封信递了上去，道：“这是我们军团长的亲笔信！”
合不勒汗一愣，他将信接过，然后仔细的看了起来。花荣的信是用汉语所写，不过下面已经有人用契丹语翻译了过去。这个时代蒙古人已经有自己的语言，但是他们却没有自己的文字，一直到成吉思汗之后，蒙古国师八思巴才创建了蒙古文字，现在蒙古人一般是用契丹语记录事情，而且也只有蒙古贵族才能够认得文字。不过合不勒汗乃是一个特例，他不仅精通契丹文字，他对于中原的汉字都十分的精通。花荣不知道这点，他下面的那些契丹语翻译显然是多此一举了。
合不勒汗一目十行将信看完，信一共有两页，第一页是阐述双方的友谊，第二页则是一些生意的订单。明年春夏，梁山会有无数的生意订单交给乞颜部，包括乞颜部急需的茶叶，包括一些美丽的锦缎，包括一些刀具等等，这些东西主要是换取乞颜部的马匹。其实到了现在，梁山已经不缺少马匹，之所以把这些订单送给乞颜部，主要是为了交好他们，防止他们倒向女真人罢了。
“真是太好了！”合不勒汗看完信之后，兴奋的道。
“大汗，梁山和乞颜部合作多年，今后这合作还会一直进行下去！”段景住道。
“这是自然，梁山永远是我们的好朋友，好伙伴！”合不勒汗点头道。
“大汗，我们这些年正在和女真人作战。据我们所知，当初女真人击败契丹人之后，他们也试图统治整个草原，他们要让草原的每一个人成为他们的奴隶、为他们劳动！说起来，这些女真人可真是狼子野心！”段景住道。
“不错！”合不勒汗笑了笑，他同意段景住的说法，当初女真人曾经派大军前来草原，让草原各部臣服金国。只是后来梁山异军突起，女真人才不得不停下收服草原的脚步，说女真人“狼子野心”那是没有一丁点错误的。
“大汗，我们梁山有意联合乞颜部一起对抗女真人，不知您是什么看法？”众人说笑了一阵，段景住突然道。
“这……”合不勒汗微微一愣，许久才道：“我们乞颜部兵马太少，不足以向女真出兵！而且草原之上征战不休，我们乞颜部虽然已经是草原最大部落，但是我们的战士也不能轻易离开草原，对不起了。”
听到合不勒汗如此说，段景住等人都没有再问，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合不勒汗不可能一下子就给出答案来。只要他们不帮着女真人就好，也没有必要让他们一定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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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深夜诸人住在了乞颜部中，草原的冬天实在寒冷，纵然段景住道等人武艺高强，此刻也有些难以适应。
夜色已深，但是众人都尚未入睡，只听段景住道：“不知道他们打探的如何了？”
卢俊义道：“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又能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当下两人急忙停了下来。过了片刻帐篷的门帘被人推开，一个梁山战士走了进来，段景住、卢俊义这才松了口气。
“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段景住急忙道。
“我们刚刚问过几个牧民，就在前些天，女真人曾经来过乞颜部！”那战士道。
“什么？”段景住、卢俊义都吃了一惊。
“女真人的数量极多，大概是一个千人队，领头的乃是女真皇帝完颜阿骨打的亲弟弟完颜撒改！女真人在乞颜部呆了有两三天的时间，期间合不勒汗盛情款待他们！至于女真人的来意，那些普通的牧人也不清楚。”战士道。
“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情！”段景住皱了皱眉，道。
“看样子我们要在乞颜部多呆一段时间了！”卢俊义道。
他们的心中都有些忧虑，本来他们来的目的就是阻止蒙古人和女真人结盟，没有想到女真人竟然早早就来到这里！今天他们见到合不勒汗的时候，合不勒汗对他们很客气，但是至始至终合不勒汗都没有说起女真人曾经到来的时候，看来合不勒汗对于他们也有很多隐藏，这人的心意是在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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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王帐之中，合不勒汗正和今天领着段景住等人到来的那个中年人在一起谈话。那中年人乃是合不勒汗的堂弟俺巴孩，历史上此人在合不勒汗死后继承了汗位，但是后来此人被女真人处死，百年之后成吉思汗进攻金国，他的理由就是为俺巴孩报仇。
这也是一个英雄人物，虽然不如合不勒汗，但是见识也非同一般。
俺巴孩此刻正皱着眉，道：“大汗，汉人在这么寒冷的冬天来到草原，只怕也别有目的吧？我感觉他们今天说的话都不可信！”
合不勒汗笑了笑，道：“先是女真人，然后是汉人！他们无法是想要拉拢我，让我们乞颜部帮助他们作战而已！”
俺巴孩沉思片刻，这才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不错，是这个理！否则，这么大冷的冬天，他们也不可能来到这里！大汗，那女真的皇帝册封您为蒙兀国王，这些汉人又送给我们这么多的好处，来年我们整个乞颜部都不会缺少茶叶，甚至我们还能得到很多刀具，到时候我们乞颜部定然会越来越壮大，将来草原必然将会统一在我们的铁骑之下！你说，我们该是帮谁呢？”
合不勒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道：“女真人狼子野心，这点汉人没有说错，只是汉人也没有安什么好心！将来，不管两家谁胜谁负，他们都是我们的死敌！”
俺巴孩一愣，道：“死敌？”
合不勒汗道：“不错，都是死敌！人的野心是无限的，等待他们击败对方之后，一定不会放过草原，到时候草原定然要遭受劫难！而且，即使他们没有这样的野心，我也会想办法统一草原，然后我会带领族人南下，到时候他们也会挡着我们的道路，所以他们还是我们的死敌！”
俺巴孩点了点头，道：“大汗，您的意思是我们这一次要坐山观虎斗，谁也不帮助了？”
合不勒汗却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这样，如果我们谁也不帮助的话，强大的一方很快就会战胜弱小的一方，到时候他们仍然要北上侵略草原，那依旧是我们的灾难！我们要保证他们两败俱伤，谁也无力北上，谁也无力阻挡我们，这样才最好不过！所以，我们要帮助弱小的一方！”
俺巴孩道：“如此说来，我们要帮助……女真人了？”
合不勒汗大笑，道：“你能看出女真人是弱小的一方，看来你现在也有一定的眼光了！不错，我决定帮助女真人！”
他脸上带笑，但是他的双拳却紧紧地握住，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决然，这是他考虑数天的结果。他认为不能坐山观虎斗，否则等到梁山壮大对于蒙古人没有丝毫的好处。本来他还不会这么快的作出决定，但是今天梁山诸人的到来让他觉得不能再等了，梁山想要稳住他，他偏偏不会遂了梁山的心意。
俺巴孩道：“既然如此，明天我们就把那些汉人的使者赶走！”
合不勒汗道：“这倒不用！我们还要好好的款待他们，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友好的，甚至觉得我们会帮助他们！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松懈下来，我们进攻他们的时候才能做到出其不意！关于这件事情，除了你我之外谁也不能告诉！整个乞颜部，从上到下，在春天到来之前仍旧是梁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