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爱

拔动回忆的琴弦

星期一的早晨竟下起了绵绵的细雨,天空暗沉而阴郁,丝帘垂挂,洋洋洒洒,天气格外的寒冷凄瑟。直到下午上班雨也没有停,林夕妍走在路上,打着绣有紫薇花的褶边雨伞,珍珠色的风衣随风舞动,白色的长筒皮靴轻盈的踩在彩石板路上,这样的天气,路上的行人已是稀少,可是她却格外的享受着这种凉爽萧然的心境,她孩子气的张开手掌,沁凉的雨丝温柔的刷过指面,竟让她的心都通透清澈起来,粉嫩的菱唇柔美的弯起,秀眉轻扬,杏眸溢出媚人的光彩,引得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都忍不住的回首伫望。

四点半林夕妍准时到达医院,她今天值夜班,她换了医生服,把略显潮湿的秀发利落的盘在头上,一缕碎发垂落下来,拂在玉琢般的耳边,白皙的脸因寒冷湿润显得愈加的晶莹剔透.,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舒展笑靥,喃喃自语,“林夕妍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可以做得更好,振作些。”

林夕妍微笑的带着实习医生们去查看病房,今天的她心情着实不错,在病房里和病人们和蔼亲切的交谈着,和实习医生们也不时的开开玩笑,阴雨的天气没有影响到这里的任何人,气氛热络的大家最后来到了628号病房, 推开房门林夕妍却看到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一位衣着不凡贵气十足的老妇人正坐在床前和肖子恒亲切的说着话。听到有人进来,两个人都望向门口,肖子恒直直的看着林夕妍,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却碍于不能倾诉。妇人看了看肖子恒,面色一暗,责备的目光凛冽的扫向林夕妍,脸上尽显不悦,林夕妍忽略着她不善的目光,自若的走到床前,语气淡淡的望向肖子恒,“今天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肖子恒声音温和,“我很好,没什么大碍了。”

林夕妍展颜一笑,“那就好,听从医嘱好好养病,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林夕妍转身和旁侧的随行人员简单的修改医嘱,没有再看老妇人,完全当她是透明人,问诊完毕后,她带着实习医生们转身离去。

肖母的脸色阴霾,直到林夕妍的背景消失才稍有缓和,她的语调温柔可是却尽显不屑,“怎么会是她,一个没有家教的女人,怎么说我都是她的长辈,竟这样没有礼貌。子恒,你不会是又与她来往了吧?不要再错下去,这个女人上不了厅面,她配不上你。”

肖子恒听见母亲这样的批评夕妍,心里愈加郁闷他心烦的打断她的话,“妈妈,小妍她是这里的医生,遇见她很正常,她也挺不容易的,你就不要再针对她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旧事重提了,就算我想见她,人家都不愿意理我,还谈什么来往。你不会是又听天瑶乱说话了?”

肖母看着儿子竟为了那个女人如此不耐的和她说话,眼圈见红语气悲伤起来,““你这个孩子,我只不过说了她两句,你就这么和妈妈说话吗?我不也是为了你好,是不是在你心里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比你妈妈还重要,看来我还是早些去见你爸爸好,省得留下来碍了你的好事。”

肖子恒心里难受,看着妈妈伤心的样子,他着实不忍,他父亲死后,就剩下母亲一个人,他生意又忙显少照顾陪伴她,他握住妈妈的手,语气放柔,“妈妈,怎么会呢?我是你儿子,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别生气,以前终究是我对不起她,所以我不想再伤害她。”

肖母这才缓过神色来,她了解她的儿子,最见不得她掉泪,她无奈的叹息,“你这个不争气的孩子,天瑶不知比她好多少倍,你就疯了心的迷着她,子恒,以后不要再与她来往,天瑶对你这么好,我们不能亏欠了她。”

肖子恒真真是无奈,为了不让她再次落泪,他只好敷衍了事,可是内心却愈发低落起来。

夜晚的住院处分外的宁静安谧,林夕妍伫立在办公室的窗前,眺望着远处璀璨迷离的街景,思绪翻飞,凄楚萦怀。

今天肖母冰冷厌恶的目光刺痛了她脆弱的神经,这个曾经是她婆婆的女人,到了今日还是如此的眼高于顶、居高自傲。自从她嫁进肖家这个女人就不曾善待过她,单纯善良的林夕妍曾把任何事情都想得过于简单,她爱肖子恒,她从来没有意识到没有婆婆祝福的婚姻有多可怕,在她的观念里爱情和婚姻就是她和肖子恒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他们真心相爱,其它都是次要的,肖母再反对,她也能用真心去感化她,在她看来这“金诚所致,金石为开”就是至理名言,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古语也是因人而异。所以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她觉得她和肖子恒会一直这么幸福的生活下去。

尽管肖母在肖子恒面前对她和颜悦色,关爱有加,可是在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她就会变成另外的一个人,陌生的嘴脸,尖酸刻薄的话语,嫌恶的表情,无情的伤害着林夕妍,可是林夕妍却一直默默的承受着,她爱肖子恒,她不希望他为了母亲和妻子的矛盾而烦心,可是她的善良和退让没有换来肖母的宽容却换来了更大的伤害。

林夕妍和肖子恒结婚时并没得到其母亲的祝福,因为肖母压根儿就没看上林夕妍,肖父生前在市政身居要职,掌管一方的经济命脉,肖母自是把这种官家太太的优越感表露无疑,平时被别人阿谀逢迎惯了,造就了她眼高于顶,居高自傲的个性,肖子恒的这种特殊身份让他的事业发展顺利,年纪轻轻已然拥有自己的公司,可是就在这万事都好事事如意的时候,肖父却突遭恶运,发现时已是肝癌晚期,匆匆几个月就离开了人世,这让肖母倍受打击,她心中的落差不止是丈夫平时对她的关爱和承让,还有人走茶凉后的辛酸,可是这个要强的女人却不甘落于人后,依旧衣着考究,生活品味极高。最让她安慰的是她的儿子是出色的,生意已步入正轨,所以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她希望儿子能娶位官家小姐,改变家里的劣势,恢复往日的声望。

可是这肖子恒却完全不配合,年轻气盛的他自是看不上母亲介绍的官家小姐,自从他在朋友的生日会上遇到了清纯美丽的林夕妍,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经过热烈的追求这对俊男靓女终于步入爱河,这对肖母来说真是晴天霹雳,先不说这林夕妍家在外地,一个家世普通,也没什么背景的女人怎配做她肖家的儿媳,肖母自是百般阻挠,可是那时热恋中的肖子恒却是意志坚定,和肖母弄得差点断了母子关系,肖子恒竟背着母亲,说服林夕妍两个人私自把结婚证给领了。肖母知道后勃然大怒,气得大病了一场,肖子恒自是心里愧疚鞍前马后的照顾母亲,因为她母亲压根就不让林夕妍登她家的门。

谁知肖母病好后,竟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置办了酒席,并让他们回家来住,自此这场婆媳的矛盾才拉开帷幕。

恍惚间传来的轻缓敲门声惊醒了林夕妍,她转过身来收起心绪走过去开了门,肖子恒站在门外,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晦涩不清,幽黑的眼眸正深深的望着她,她缓缓开口,“你有什么事吗?”

肖子恒不自然的扯动嘴角,往前走近一步,面孔清晰起来,“我有事情要与你说,能占用你几分钟吗?”

林夕妍怔怔的望着他,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什么时候说话竟这样的小心翼翼,她睁大眼眸望着他的脸,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当年那个英俊潇洒,年轻有为的肖子恒,此时已满面沧桑,不复当年的神采,眼神忧郁落寞,不再肆意飞扬,微卷的短发凌乱的附在额头,尽显憔悴。

林夕妍的心微微的刺痛,隐藏在深处的坚冰开始松动,素白的纤手缓缓打开门,两个人对面而坐,肖子恒凝视着沉默不语的她,彼此间弥漫着生疏与尴尬,他轻声的叹息,低低的询问,“小妍,这些年你过的好吗?家里的人都还好吧?”

林夕妍身体靠向椅背淡笑的望着他,“肖子恒,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好不好吗?”

小巧的菱唇嘲讽的抿起,“好,怎么会不好,我很好,还没有在这个城市里消失,也没有成为怨妇自哀自怜,又回归原来的生活轨道,继续求学,继续我喜爱的事业,离开你以后,我一切都很好。”

肖子恒的眸中划过刺痛,“小妍,别这样,我等了你很久,这几天我一直想找个时间与你好好谈谈,终于等到今天这个机会,只想同你说说心里的话。”

林夕妍手指握紧扶手,“肖子恒,很久是多久?等了几天这也算久吗?”

肖子恒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不,小妍,不是几天,我等了你整整四年,等的我以为再也不会遇见你,可是老天却让我们再次重逢,那天你那么真实的站在我面前,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心狂喜的疼痛,小妍,我爱你,我骗不了我自己,我的心告诉我,它依然爱你一如继往的爱你……”

林夕妍双眸酸痛凝出寒冰,“够了,肖子恒,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这算什么?四年来你从没有找寻过我,四年后你来和我说你仍然爱着我,你不觉得你的爱太苍白太可笑了吗?你自问你真的爱过我吗?如果你爱我,你为什么在我们的家,我们的**和那个女人做出那样不耻的事,你让我陷入绝望,你把我仅有的自尊打垮打散。你怎么能够如此轻松的提到这个爱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