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有够别扭
林安安面带微笑坐在霍柔对面，“霍小姐。”
“我是闻太太，”霍柔将手上只起了一个边儿的织品，“今天的课程有点不太愉快。”
林安安微微挑眉，“是吗？”
“嗯，”霍柔笑容无害，“这两位……我暂借称之为……老师？普通话都讲不好的，我听不懂，这个课程也没法上。”
霍柔对面站着的这两个女工全都红着脸低下头。
“我们的课程是针对客人开放的，”林安安气势上没输，两只手也在桌子底下轻轻的拍了下身后两个女工的腿，“对于故意来找茬的不正常人员，我们也只好请出去。”
霍柔的火气“噌”得一下就起来了，“我花钱了就是客人！”
林安安懒得跟她纠缠，起身走到柜台的电脑前，搜索“闻太太”调出她的收账记录，将金额一分不少的退了过去。
“钱已经回到您原来支付的账户之中，”林安安微笑道，“王姐、李姐，都把腰板停止咯，我还没正式开张呢。”
霍柔被气得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喘息激烈，接着又手忙脚乱地从小包里翻出药喷来。
林安安就装作看不见的样子，拉着两个女工走向一旁，带她们看她新修剪的百合花。
等霍柔缓过来看向窗外的那辆黑车，居然还在，她的眼睛一亮，迅速低头用手机发了个消息过去，等看到苏闻钦打开车门从里边走出来时，她又恢复了骄傲的姿态。
“我先生来接我了。”霍柔的声音拔高了不少，就是故意讲给林安安听的。
林安安下意识往门口看去，苏闻钦正推门进来，真的是他来接霍柔了。
心里像是被一把利刃猛地扎入似的，剧烈到连呼吸都是疼的。
“还好吧，”苏闻钦见霍柔的脸色苍白，药喷就放在桌子上，放心了一些，转头看向林安安。刚刚在车上收到霍柔的消息说林安安带着店里的人在欺负她。
霍柔虚弱地将头靠在苏闻钦的胸膛上，“我们回家……好吗？”
苏闻钦点头，拿起药喷帮她放回屋中。
他进门之后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林安安眼中，她自认为已经不喜欢他了，可还是会在乎，都是该死了占有欲和好胜欲在作祟。
林安安唇角勾着自嘲的笑容，坐回藤椅上，继续认认真真地侍弄着百合花，素手细指轻轻捻上花苞，整洁的指甲在上面掐出了一道一道的印子，一切都发生在无声之中。
苏闻钦转头看林安安那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如今他跟霍柔再怎么亲昵她都不在意的样子，心里边闷闷的，比刚刚在车上还闷。
“林安安。”他突然开口叫她。
林安安将所有情绪全都藏于眸底，抬头时绽放了一个明媚的笑容，与窗边洒落下来的阳光一样亮堂，“苏先生有事吗？”
他的嘴张了张，顿了几秒，终于微笑着淡淡讲出一句，“给你添麻烦了，”而后带着霍柔离开她的店面。林安安冷笑一声盯着自己面前的那瓶子百合花出神。
两个女工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十分有眼力见儿的退下去，给林安安一点私人空间。
百合花苞上的指痕清晰可见，就像是受伤的心灵就算复原也会留有疤痕，会一次次提醒着疼痛的存在。
而人心又跟百合花苞不同。
百合花盛开的时候花瓣舒展，会将一切伤痕压在底下不被人看见。
人心上的伤痕，会被时光抚慰好。
……
门店的第一单生意就这么黄了，但是林安安丝毫没有气馁，生意又不是急来的。
请两个女工吃了一顿饭，林安安把门店交给她们打理， 而后自己一个人开车回了家。
韩潇潇还睡着呢，月嫂做好的午饭就放在桌上也没人吃。
林安安去次卧看了眼崽崽，她坐在沙发上用iPad上网。
现在她的安深已经在路人心中刷过存在感了，但是来买的人却很少，这个问题，她要好好找一下原因。
从原材料到成品再到定价，她又结合着近日所有提交订单的数据分析了一遍，应该是路人嫌普通成品的价格昂贵而名媛又看不上脱离了苏家光环她的产品。
还得从自身的产品上找问题，林安安又编辑了几条需要改进的点，列了个提纲，而后一条条扩充，填写对策。
等主卧的韩潇潇睡醒，她也写完改进措施了，去卧室抱着崽崽哄弄，让月嫂有时间去做饭。
韩潇潇洗漱完也进了次卧，陪着林安安一起逗孩子，“回来了怎么不喊我起来，居然把午饭都给错过了。”
“您这倒时差，我哪儿敢打断啊，就怕你到时候把时差倒错了的锅扣在身上。”
“小没良心的，”韩潇潇伸手笑着点了一下崽崽的鼻子，“可别跟你姑姑学，就一小没良心的。”
几天之后，当韩潇潇把一份全英文的文件放到林安安面前时，她惊呆了。
“这是什么？”林安安好多专业名词都看不懂，但是勉勉强强还是翻译出了个大概意思，是转让。
韩潇潇眉眼上扬，一脸的得意，“至柔的转让书。”
“至柔？！”林安安惊讶道下巴都快掉了，“就、就……”
“就是苏闻钦的至柔，”韩潇潇神采飞扬的讲道，“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苏家，我就略施小计通过商业战成功将它拿下。”
她虽然说得轻松，但是林安安又不傻，知道韩潇潇必定是做了很多才能把至柔拿下的。
“你怎么这么好呢，”林安安的眼眶早已湿润。潇潇压根儿就没倒时差，她就是用在国外的时差生活，跟那边的人随时保持联系，运筹帷幄将苏闻钦的至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于马下。
韩潇潇又是一脸嫌弃，“别给我整这些哭哭啼啼的，我做这些是为了让你出气，你不是净身出户吗？给你搞一个至柔傍身，这下可以带我找个好点儿的地方住吗？”
“就我这地方还不够好吗？”林安安破涕为笑，“我交了半年房租，不能再浪费了。”
韩潇潇抬手扶额，“算了算了，这小破地方你爱住自己住吧，我睡酒店去。”
林安安知道她这是在开玩笑，就陪着她，“是，宾馆可比我这个猪窝好多了。”
“现在扬城的酒店，”韩潇潇摸着下巴讲道，“也就苏幕遮、天鹅、韶华这三家，巧了，都跟您林小姐沾点关系，该去哪儿睡呢？”
林安安摇头，“爱去哪睡去哪儿睡，我不管，反正就算提我名字也不会打折。”
“哈哈哈……”韩潇潇的笑声爽朗。
林安安盯着手里的那份文件，在韩潇潇的指挥之下稀里糊涂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管他的呢，反正这是从苏闻钦手里边抢过来的，而且至柔又是跟霍柔有关的护肤品牌，现在落在她手中是真真的狠狠出了一口恶气，通体舒畅。
签完字之后，林安安又欣赏了一眼合同书，而后将它放下，站起身来搂着韩潇潇的脖子用了的亲了一下她的脸，“谢谢。”
“跟我说什么谢谢，回来就是给你出气的，”韩潇潇推开林安安，潇洒地摆摆手，“行了，我这下子得真的得开始倒时差适应国内生活了。”
又是匆匆几日过去，扬城一下子步入深秋，黄色的树叶早已准备好跟枝干的告别，只轻轻一阵微风吹过，便会有不少叶子跟枝干挥手告别，在空中画着圈儿的往下落。
韩潇潇订好了机票，带着林安安一起去国外把手续办理完，正式接管至柔做个甩手掌柜。
林安安对生意是真的小白，尤其是国外的企业，更是不懂经营。但好在有韩潇潇在身边。
韩潇潇亲自盯着把一切手续办理完毕之后，又替林安安安排了专业的经理人进行管理，所以现在的林安安就安心做个幕后老板安心收钱就行。
“就跟做梦一样，”林安安走出公证中心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脚步都是飘着的，“居然真的……我有化妆品企业了……还是从苏闻钦手里搞过来的，神奇。”
韩潇潇唇角带笑，“是谁给你搞的？”
“是我潇爷！”林安安兴奋地叫着当初韩潇潇的外号。
两个人一起吃了顿饭，韩潇潇回先前的公司去处理私事了，落单的林安安一个人孤零零的漫步街头。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当初跟苏闻钦相识的那个广场，很遗憾，跟这座城市有关的会议全都是跟苏闻钦有关的。
林安安心生感伤，这才一年半啊，就已经物是人非，她也被岁月蹉跎的变了模样。
曾经的她跟韩潇潇的性格一样，敢爱敢恨的，但是现在两段感情之后，她开始变得畏手畏脚，开始有些拿不起也放不下了。
在心中默默跟这里告了别，也算是跟过去做个彻底告别，林安安潇洒转身，不料面前却站了个预想不到的人——苏闻钦。
“要一起走走吗？”苏闻钦的声音低低的，此时的他站在阳光之下，眉眼中没了初识时的欢喜模样，也该也是被时光蹉跎了吧。
林安安鬼使神差的点了头，虽然她明明知道此时的自己就应该转头就走，但是在异国他乡她的心又被自己放纵了。
“最近过的怎么样？”苏闻钦声音低低的，依旧是在用问句提问。
“挺好的，”林安安一边走着一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她现在都把他的至柔给夺过来攥在手里了，如果说自己过的不怎么样，是不是就有些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过分。
苏闻钦微微点头，“至柔这个品牌线别着急改名字，现在它在本土的知名度已经很高，要是贸然更改名字，容易影响售卖效果。”
“我就是个等收益的甩手掌柜，经营上的事情我不管的。”林安安的短发已经长了一些，鬓角上的碎发一长她就觉得不舒服，抬手将它们又别到了耳后。
“嗯，有韩潇潇给你把关，也挺好。”苏闻钦的东西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算计走的，他是猜到了韩潇潇的意图故意放水。当然他也承认，韩潇潇的能力确实很强，两个人以后要是真的在商场上遇见，他不会让她占到多大便宜的同时自己也会损耗不少。
他对林安安有所亏欠，那就用至柔作为弥补吧。
两个人并肩走到了广场的边缘，苏闻钦抬手往前面的酒吧一指，“要不要喝一杯？”
她淡淡摇头，“我应该回去了。”
“我送你，”苏闻钦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的手带她往车边走去。
这一瞬间，林安安想到了很多事情。
异国他乡，十指相扣……
“去喝一杯也行，”林安安的脚步停了下来，“祭奠一下青春。”
苏闻钦干笑了量身，牵着她转变方向，进了酒吧。
两个人都没有点烈性酒，一杯金汤力与一杯力娇酒轻轻碰杯，而后很有默契的都一饮而尽。
如今的他们已经到了相顾无言的地步，林安安觉得有些搞笑。
这要是放在一个月前，她怎么可能会跟苏闻钦坐在一起喝酒呢。
果然，时间与空间都是抚慰人心的最好良药。
“听说你的安深最近在做商品转型，”苏闻钦的声音低低的，被金汤力灌溉过的嗓子有些微微发涩，所以声音也跟着有些低哑，“以目前的市场形势，走中高端线就是最适合你发展的，没必要为了迎合低端市场砸自己的招牌。”
林安安轻轻点头，他的建议她耐心听取并思索，但采不采取也由她自己的决定。
“高端线你可以暂时放弃，”苏闻钦继续给她分析着，“现在那边的形式对你并不友好。”
这点林安安自然是知道的，从门店开张到现在没有一个上流人士去参加过体验课，足以证明这一切。
当然了，这一切还都是拜苏家所赐，他们忌惮着苏家，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对她安深感兴趣，就更别说那附着的体验课了。
“你别光点头，”只喝一杯的苏闻钦居然跟醉了似的，迷瞪着眼睛盯着林安安的眼睛看，“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你应该……怪我呢吧。”
林安安没有回答他的话，敲了下桌子等下一杯酒的调好，神情冷淡的盯着面前的调酒师。
苏闻钦的视线从林安安身上收回，也抬眸盯着调酒师看。
调酒师是个挪威人，鼻梁高挺，外国人都长这样，脸部的线条感极强，认真起来没有表情时总是严肃的。
“我确实怪过你，”林安安终于开口，调酒师已经将新的酒杯推了过来，她盯着杯口轻声讲道，“但更多的是在怪我自己，怪曾经的自己太懦弱，太不爱惜自己。”
苏闻钦的心脏又闷了起来，调酒师那边刚把酒杯推过来，他就拿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林安安没有分眼神给他，“其实我要是真的争气，他们也没必要因为顾忌苏家而不看我的安深。”
“看来出卖自己感情换取家族利益这件事，并没有让你开心。”他转头看向她，试图在她开口之前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林安安点头，“确实。”
“我哥……”苏闻钦欲言又止。
她转头冲他微微一笑，“你总不让我在你面前提他，而你又一次次提到，苏闻钦，你真的有够别扭的。”
苏闻钦干笑一声，没讲话，又从调酒师那里拿来了一杯酒，仰头喝下。
金汤力随着喉咙快速滑下，度数低，确实是没意思，他又换了杯威士忌。
两个人坐在吧台前喝了不少，离开时脚步都是摇摇晃晃，好在今天林安安没有穿高跟鞋，不然制定又要崴脚。
车肯定是不能开了，苏闻钦带着林安安打车。
她一上车就睡觉，叫都叫不醒的那种，苏闻钦也没打算送她会她原本的酒店，就跟大胡子司机报了一个地名。
这是他在这边的房产，一年半之前两人初始时的那几天几夜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苏闻钦的脚步发飘，搀扶着林安安下了车，回到他们曾经的爱巢，脑子里就像是过电影一样，以前相处的一幕幕全都涌入了脑海。
旧地重游，又是故人相伴，自然是有许多感慨。
苏闻钦的脑子异常清醒，他睁着自己身边的女人，抿唇，谁都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清晨林安安的酒还没醒呢，人更是沉浸在梦中，就感觉脖子上痒痒的，抬手过去一摸，又感觉自己被人吻住了，开始是轻轻柔柔的试探，而后便是狂风骤雨般的疯狂。
她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呢，是一场感觉真实的梦境，所以便任由着身上人来了。
可是这触感太真实，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酒立马就被吓醒，“你、你……”
“早，”苏闻钦的眼睛里带着红血丝，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同样是满眼红血丝的林安安。两个都是宿醉的酒鬼，谁也别笑话睡。
现在不是早不早的事情，而是现在的苏闻钦过于有侵犯性了，林安安觉得这种事情是真的不符合他们两个这种离婚做，于是手推着他的胸膛往后推搡着，“你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