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特种部队生存实录:狼牙

狼牙(八十九)

决口如同洪魔的血盆大口,转眼间已吞噬了D市造船厂和等几家企业,漫过了铁路涵洞,停在路边的大小车辆顷刻被淹没。

肆无忌惮的洪水向前方的城市直扑过去。

“D市大堤决口了!”A军区前线指挥部一片震惊。

刘勇军站起来,用低沉的声音命令:“立即向中央军委和国家防总汇报,军区前指常委跟我上堤!”大雨当中,白发苍苍的将军们踏上吉普车开向大堤。

通信车紧跟其后。

刘勇军面色阴郁,保卫部长被他拉上车,神色很慌张。

“带枪了吗?”刘勇军问。

“是!”保卫部长说。

“我让你抓哪个你就抓哪个!”刘勇军怒吼。

“是!”保卫部长咬牙说。

大堤上,战士们跟迷彩色的工蚁一样扛着沙包在拼命填决口,但是杯水车薪,下去就没了。

何志军、雷克明和代市长嘶哑着喉咙,在命令陈勇立即去征用民船。

“何志军!”刘勇军等一行将军踏上大堤,保卫部长手扶着腰紧跟着他。

“首长!”何志军和雷克明敬礼。

“你现在的前敌总指挥已经被撤了,撕掉他的肩章给我抓起来!”刘勇军怒吼,“雷克明接任前敌总指挥职务,即刻生效!”保卫部长走上前:“老何,这是副司令员的命令,不要让我为难。”

何志军傻傻地看着刘副司令,任凭保卫部长摘下自己的大校肩章和指挥员臂章。

保卫部长从兜里摸出手铐,又塞回去,回头高喊:“我没带手铐!”“给我带下去!”刘副司令员高喊。

“不——”何小雨从斜刺里面冲出来抱住爸爸,“他不是罪人!”“长江决口,我是这段的前敌总指挥,我有罪。”

何志军眼中含着泪花,“你去吧,别管我。”

“这不是军队的罪!”何小雨高喊,“这段防洪墙就是豆腐渣工程!”刘勇军眉毛一挑,代市长急忙上来报告:“中将同志,这是前市委书记兼市长的问题,他已经被逮捕了。”

刘勇军看着何志军,眼中有不忍,但是他的胸口起伏着:“即便不是你的问题,大堤决口你是总指挥已经有罪!你现在革职,留在大堤作战士等候处理!”“是!”没有大校肩章的何志军利索敬礼,转身去扛沙包。

“爸爸!”何小雨哭着抱住他。

“我是军人,大堤决口就是死罪!”何志军怒吼着一把推开他,跑去扛沙包。

战士们看着自己昔日的大队长怒吼着扛沙包都傻眼了,雷克明一把跑过去摘下自己的特种大队臂章给何志军戴上:“老何,你还是我们特种大队的老领导!我命令你参加我大队指挥部工作!”“给我走开!”何志军一把推开他,“你的岗位在指挥部!”战士们流着眼泪和自己的老领导一起扛沙包。

刘芳芳跑过来高喊:“副司令员同志,你太官僚了!这不是他的责任!”“大堤崩溃,我们都是死罪!”刘勇军高喊,“你给我滚开!”宋秘书拦住刘芳芳:“你赶紧去劝劝何小雨同志,别再出别的事情。”

刘芳芳哀怨地看着父亲,跑去抱住在地上痛哭的何小雨:“小雨!你起来啊,我们还有任务呢!”何小雨抽泣着站起来却走了一步就摔倒了。

刘芳芳抱起来泥泞当中的她:“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啊?!”何小雨嘴唇翕动着:“我爸爸……不是罪人……”就晕过去了。

刘芳芳抱着她高喊:“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她抱着何小雨顺手往下一摸大惊失色,“快来人啊——不好了——”几个战士冲过来抬起何小雨,刘芳芳着急地:“快送下去!去下面帐篷里面!快!”正在指挥战士扛沙包的刘晓飞看见了,快跑几步又停住了,眼中含着热泪高喊:“芳芳,你照顾好她——”刘芳芳着急地看着他,跺了一下脚跟着被战士抬走的何小雨去了。

刘勇军亲自在大堤上指挥,将校们和地方干部围着他成一个圈子。

代市长严肃地说:“江堤上形成了一道五十米左右的大豁口,江水以每秒400立方米的流量横扫一切。

如不设法封堵,每小时就有144万立方米的洪水涌进城区,不要七八个小时,D市要从中国版图上被洪水抹去了!”“不惜一切代价,要堵住这个决口!”刘勇军高喊,“沉船!沉车!雷克明你马上去找船!”雷克明起身敬礼:“是!”刘勇军指着将校们的鼻子高喊:“我就站在大堤上——如果决口堵不住,你们先给我跳,我跟着你们跳下去!”张雷和刘晓飞带着田小牛脱去军装,跳入长江里面。

正在江中的两艘水泥泵船被他们三个在水中挥手拦住了。

张雷从腰带上摘下黑色贝雷帽戴上,顺着船舷爬上来高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抗洪法》,你们的船只被征用了!”船长看着黑色贝雷帽上的军徽,很冷静:“解放军同志有什么命令?”“绑在一起,沉船!”张雷怒吼。

船长一愣,咬牙:“是!”另外一艘船上,刘晓飞也在大声宣布命令。

船长很配合,亲自操舵。

巨大的缆绳把两只船绑在一起,水手们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告别自己的船。

两位船长亲自操舵,靠近决口。

水手们下了底下停着的渔政船,挥手告别自己的船。

两艘船到了决口附近,张雷、刘晓飞、田小牛带着两位船长离开了。

两艘船被吸引到决口上方,但是在发狂的洪水的巨大吸力下,两艘船像两只火柴盒一般“飘”出堤外。

在数千军民的惊呼当中,上百吨的水泥趸船在洪水的作用力下,一头撞倒了造船厂的一栋二层楼房,船头死死地嵌进了楼房的墙体中。

“船太小了!”刘勇军高喊,“有大船没有?!”“下游有码头,有千吨以上的大船!”代市长高喊。

“把何志军给我叫来!”刘勇军高喊。

一身泥泞的何志军跑步过来敬礼:“首长!”“我命令你,去下游给我找大船来!”刘勇军大声命令,“找到大船堵住决口,军衔我亲自给你戴上!如果找不到,你就别回来!”“是!”何志军敬礼,转身跑去。

“林锐,跟何部长去!”陈勇高喊。

林锐答应一声带着几个战士跑步跟上何志军跳上港监局的监督艇嘟嘟嘟嘟全速向下游驶去。

“就那条了!”何志军一指一艘大驳船。

监督艇快速靠上,何志军带着林锐等几个战士快步上了舷梯。

船长迎上来,何志军高喊:“船长同志,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抗洪法》——这艘船被征用了!你立即组织船员离船,我们要把你的船沉到决口去!”老船长晃了两晃站住了,扶着船舷。

“我再重复一遍,你立即组织船员离船!”何志军高喊,“我们要沉了你的船!”水手们跑过来扶着船长,船长推开他们站直了,敬礼:“我遵守抗洪部队命令,沉船!——长航武汉轮船公司甲21025号驳船今天结束自己的航运使命,归属抗洪部队指挥,准备沉船!”何志军和林锐庄严还礼。

驳船在两艘拖船的引导下靠近决口,何志军拿着电台高声命令:“拖轮抛锚,慢慢让驳船靠近决口!”林锐在拖轮上高喊:“拖轮抛锚!”哗啦啦,拖轮开始抛锚。

驳船被洪水冲着,慢慢侧向向决口靠近。

何志军站在船头命令战士穿好救生衣准备不测时候跳水,战士们围在他的身边。

何志军高喊:“执行命令!”一个战士在电台报告:“连长!何部长不穿救生衣!”“你们给我抱住他!”林锐在那边高喊,“他死,你们也别回来!我马上游泳过来!”驳船慢慢靠近决口,越来越近了,终于在7米外停搁,正好横堵在决口处。

“沉船封堵决口一次成功!”代市长流出眼泪,“一次成功!成功了!”洪魔的咽喉被卡住,决口的大水顿时减小了许多。

原来下泻的洪水已涨到堤下的二楼门框,很快回落到一楼的楼顶。

“拖轮下沉!”林锐在那边高喊。

两艘拖轮开始下沉。

岸上的军人们举手敬礼,向这完成历史使命的轮船敬礼。

何志军站在船头,疲惫地松开手:“成功了……”监督艇靠岸,何志军走上岸边。

刘勇军迎上来,伸手。

保卫部长急忙把大校军官的软肩章递给他。

刘勇军亲手给何志军戴上军衔:“我要给你请功!”何志军眼中含着热泪:“首长,我是革命军人!我丢失阵地,我是死罪!”“你已经给夺回来了!”刘勇军拍拍他的肩膀,“好样的!”何志军举手敬礼。

刘勇军还礼。

“我女儿怎么样了?”何志军突然问。

刘勇军回过神来:“对,小雨呢?你们谁看见了?!”病房里面的电视,新闻联播在放着。

播音员用洪亮的嗓音说着:“在全体参战军民的齐心合力下,这次长江特大洪水已经得到控制……”脸色苍白的何小雨躺在病**,露出笑容。

办公室里面,方子君看着何小雨的病历皱着眉头。

林秋叶呆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

已经显出怀孕身段的方子君活动不是很方便,她皱着眉头看完病历问值班医生:“怎么送来这么晚?”“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医生说,“抗洪部队用专机送回来的,刘副司令亲自下的命令。”

“子君,你跟我说实话,小雨——怎么样了?”林秋叶声音颤抖。

方子君脸色发白,张嘴却无语。

“我是个老兵,我挺得住!”林秋叶说。

“小雨本来就有痛经的历史,她的例假一直不能说正常。”

方子君说,“这次抗洪,她来例假还在第一线,在冰冷而且不卫生的水里面待的时间过长,已经感染了。”

林秋叶看着方子君:“你告诉我后果!”“小雨……”方子君咬着牙,“已经失去生育能力了。”

林秋叶站起来看着方子君没说话,晕倒了。

“阿姨!阿姨!”方子君流着眼泪高喊,“快来人啊!”一枚二等功勋章别在何小雨的病号服上。

“这是你的。”

何志军脸上是含泪的笑容。

脸色苍白的何小雨笑了:“爸爸,我也拿军功章了……”林秋叶在旁边哭出来。

“这个,也是你的!”何志军打开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取出一枚一等功勋章给何小雨别上。

“爸爸,这是你的……”何小雨无力地说。

“这是爸爸授予你的!”何志军的眼泪落下来。

“谢谢爸爸。”

何小雨靠着床头坐着,无力地却是开心地笑着举起自己的右手敬礼。

何志军退后一步,啪地一个立正敬礼。

“你是一个好军人!”何小雨脸上出现红晕:“爸爸,我只是作我应该作的。”

“小雨,你怎么那么傻啊?”林秋叶抱着她哭,“你不知道你是女人啊?”“妈妈,你以前也说过——当兵的,不赶上打仗是一种遗憾。”

何小雨无力地笑着,“我没赶上打仗,可是我赶上抗洪了。

我是军人,这是我的职责。

爸爸经常说,一旦穿上军装,我们都不再是自己。

我们属于国家,属于军队,是一个战争机器的螺丝钉。”

何志军转向窗外,老泪纵横。

“我知道我不会再有孩子了。”

何小雨笑着对靠在门边哭的方子君伸出手,“子君姐有,子君姐的孩子就是我的。

让我听听,我这段时间在医院最喜欢听子君姐的肚子了,小家伙在踢……”她把耳朵贴在方子君的肚子上闭着眼睛倾听,甜甜地笑眼泪却流出来。

“小雨!”方子君抚摸着何小雨的头发哭出来。

“一定是个大胖小子!”何小雨笑,“陈勇真有福气!”门一下子开了,刘晓飞第一个冲进来,抱着鲜花的刘芳芳、张雷、林锐紧随其后。

“小雨——”刘晓飞冲过来抱住何小雨吻着她的头顶,“我来了!”方子君轻轻退后:“我们都出去吧。”

何志军扶起林秋叶跟着方子君出去了,刘芳芳把鲜花放在床头也慢慢出去了。

张雷和林锐把自己的鲜花都放下,转身出去了。

楼道里面,林秋叶扑在何志军怀里哭。

张雷看了一眼擦眼泪的怀孕的方子君,咬着嘴唇把脸掉开了。

林锐递给他一根烟,都点着了,无声地抽。

刘芳芳过去陪着林秋叶掉眼泪,何志军走过来:“陈勇呢?”“报告何部长!”林锐敬礼,“我们三个连长都来了,营不能没有主官看着。”

何志军点点头,没再说话。

病房里面,刘晓飞泪如雨下抱着何小雨:“小雨,你怎么那么傻啊?你不能去就别去啊!干吗折腾自己啊!”何小雨笑着偎依在他怀里:“你个傻子也知道说我傻啊?我只是作了我应该作的。”

刘晓飞吻着何小雨的脸:“我们结婚吧!”何小雨一愣:“为什么?”“我看到你的命令了,你已经提前晋级了!”刘晓飞说,“你马上就是中尉正连,我们都是正连了!可以结婚了!”何小雨推开他:“我不能和你结婚!”“为什么?”刘晓飞哭着抱住她,“你不爱我?!”“我爱你,所以我不能和你结婚!”何小雨哭着说,“晓飞,我不能给你生小宝宝了!你不要和我结婚了!”“那我就不要孩子!”刘晓飞抱她抱得紧紧的,“我不要孩子了,就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们再也不分开!”“傻话!”何小雨流泪推他,“你怎么能不要孩子呢?你不能不要孩子!我命令你不许和我结婚!”“我是连长!”刘晓飞高喊,“我命令你和我结婚!”何小雨吓了一跳看着他:“你,你是连长就了不起啊?我爸爸当大队长都不敢这么跟我吼呢!”刘晓飞退后一步,敬礼:“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狼牙特种大队特战一连连长刘晓飞中尉向你求婚!”何小雨傻傻看着他:“你喊什么?你怕别人听不见?”刘晓飞一下子把门打开,转向何小雨:“我就是让全世界都听见——中国陆军特种兵中尉刘晓飞向军医何小雨中尉求婚!请你批准!”林秋叶在外面吓了一跳,要走过去。

何志军一把拉住她:“你过去干啥啊?孩子的事你过去干啥啊?”“这都求婚了我能不过去啊?”林秋叶急了。

“求婚你就过去?”何志军说,“咱们小雨还没同意呢!你着急啥啊?”几个年轻军人都看着门口那边。

刘晓飞背对门口,看着何小雨。

何小雨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你,你欺负人!”刘晓飞趋前一步敬礼:“请你批准!”何小雨流着眼泪不说话。

“你不说话就是默许了!”刘晓飞冲过去一把抱起来她。

“你放下放下!我没说同意——”何小雨惊叫着。

“你是我的女人!”刘晓飞看着她的眼睛,“我爱你!”何小雨大哭着抱住他的脖子。

海外电视频道在直播台湾局势。

叫嚣台独的政治团体在街上游行,气焰嚣张。

坐在酒店房间的廖文枫脸色冷峻。

军区司令部作战指挥室。

录像放完,刘勇军站起来面对将校们:“根据中央军委指示,我军区即日起进入战备。

应急机动作战部队随时准备出发,各个部队要马上进行维护祖国统一的政治教育,部队主官要熟悉东南沿海地形地貌和历史人文环境。”

将校们目光炯炯有神。

“如果某些政治利益团体采取阴谋诡计将祖国领土分割出去,我人民解放军要听从中央军委命令,不惜一战!绝不允许一寸国土被分割出去!”刘勇军高声说。

“是!”将校们起立。

特种大队礼堂。

一场婚礼正在进行当中。

新娘何小雨穿着崭新的常服,而新郎刘晓飞则穿着迷彩服军靴,甚至身上还背着步枪,钢盔别在腰带上,脸上还抹着迷彩油。

何小雨漂亮俊俏,刘晓飞彪悍硬朗。

特种大队的全体参加婚礼官兵都是这样全副武装,雷克明除了身上是手枪脸上没有伪装油以外毫无二致。

他举起指挥棒,小小的交响乐队奏起《婚礼进行曲》。

何小雨的伴娘是身着迷彩服的刘芳芳,刘晓飞的伴郎是一样全副武装的张雷。

何志军和林秋叶站在旁边,方子君和他们站在一起。

他们缓缓走过红色地毯,婚礼气氛热烈却带有一丝战争气氛。

刚刚喝过交杯酒,战区范围的战备警报凌厉地拉响了。

“全员全装,开赴东南!”雷克明高喊。

几乎一瞬间,特种大队的官兵们冲出了礼堂奔向各自的连队。

刘晓飞抱住何小雨,两人在泪水当中接吻。

何小雨吻了一嘴的伪装油膏,而刘晓飞吻了一嘴的泪水。

“等着我!”刘晓飞撕下自己的臂章塞在新婚妻子何小雨手里,转身跟张雷快步跑出去。

刘芳芳告别何小雨,戴上钢盔也出去了。

几个人奔到门口,外面已经是战争气氛。

各个连队都在集结,车库的车都在往外开。

一片混乱的军靴声和嘶哑的口令声,全副武装的特种兵们纷纷登车。

在凌厉的警报器声中,车队掠过他们面前。

何志军和何小雨、方子君对着掠过的军车队敬礼。

“我也要走了。”

何志军说,“我今天晚上的飞机跟战区司令部去东南沿海,小雨照顾好你妈妈。

子君你自己注意身体。”

“爸爸,如果战争明天来临,我不会休婚假的。”

何小雨严肃地说。

何志军看着她,抚摸着她的脸:“我知道。

再见!”三菱吉普车开来,何志军上车。

披着伪装网的车队在三个女人的注视当中浩浩荡荡出发了,奔向看不见的东南沿海。

1997年6月30日。

进入夜晚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港部队深圳同乐军营,警侦连长林锐上尉身着97夏常服全副武装走出连部。

警侦连全体官兵已经在他的面前站成整齐的队列。

林锐的眼睛在大檐帽下射出凌然的寒光:“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军委主席命令,我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港部队将于今日0时开始正式接管英军防务,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田小牛站在排头兵位置,戴着白手套手持95自动步枪庄严肃立。

“我驻港部队步兵旅警侦连,将和其余单位的官兵一起组成进驻香港的先头部队!”林锐的声音很高却非常坚定,“我们这先头部队的509名中国人民解放军官兵将于公元1997年6月30日9时整从皇岗口岸提前进入香港,接管香港防务!”战士们面色严肃,看着连长一句话都不说。

“你们要记住——”林锐高声说,“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们是代表中国人民解放军进驻香港的仪仗队!——但是,如果出现万一情况,我们就是战斗队!”“提高警惕!保卫祖国!”战士们齐声怒吼,行持枪礼。

“登车待命!”林锐高声说。

战士们纷纷登车。

特种大队礼堂,节日气氛浓厚。

满礼堂都是国旗、香港区旗和大红双喜字。

军容齐整的官兵们乐呵呵地在迎接来宾,特战二连连长张雷上尉的婚礼将在今天举行。

雷克明穿着燕尾服头发打着油,举着指挥棒在指挥一支小小的交响乐队。

《喜洋洋》奏得乐手们摇头晃脑,雷克明也是怡然自得。

萧琴坐在首席上,刘勇军的老战友和部下们纷纷来道贺。

退休的张副军长穿着没有领花肩章的空军制服,和妻子坐在萧琴旁边,两家老人谈兴正欢。

“今天是回收香港的大喜日子,我们老刘要在军区作战值班室值班。”

萧琴笑着说,“所以今天不能出席婚礼了,他委托我向你们二位道歉。

明天到家里去喝,张副军长和老刘好好喝!”“退了退了,你叫我老张就可以了。”

张副军长哈哈笑着摆摆手,“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这是全军都要战备的关键时刻!他们特种大队现在也是在战备状态,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礼堂舞台上是一个大屏幕投影,正在放着中央电视台现场直播的驻港部队欢送晚会和驻港部队各个现场的准备情况。

刘晓飞在组织着婚礼现场,和何小雨一起迎接着客人。

林秋叶匆匆赶到,车里还带着方子君和她的心肝小宝贝。

“哟!小兵兵!”何小雨扑上去抢过孩子,“让妈妈亲亲!”方子君笑:“那你今天就抱着吧,这孩子越来越胖,我都抱不动了!”小兵兵格格笑着,伸手去抓刘晓飞胸前的伞徽和潜水徽。

刘晓飞笑着摘下来给小兵兵戴上:“儿子!现在是叔叔送你,等你长大了自己挣!”“长大了可不能当特种兵!”方子君苦笑。

“对,儿子!”何小雨抱着小兵兵笑着亲,“咱长大了不当特种兵,咱当军医!咱的脑子聪明着呢,哪儿能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特种兵?”林秋叶苦笑:“你就看你爸爸战备值班没来就胡说吧!你爸爸当了一辈子特种兵,让他听见还不修理你?”“嘿嘿!”何小雨笑,“他敢!走,儿子,妈带你去找爸爸!”“这是谁来了!”陈勇已经是少校了,他惊喜地从人群当中站出来冲过来抱住儿子亲。

胡子扎得儿子脸生疼,哇哇哭着用最简单的音节喊妈妈。

方子君急忙跑过去抢过儿子:“我说你就不能不亲他啊?瞧你那胡子!”“我刮了!”陈勇嘿嘿笑。

“刮了也能扎死牛!”方子君白他一眼,“离我儿子远点!乖,兵兵不哭哦——”兵们嘿嘿乐。

拿着酒壶站在一边的刚刚入选特种大队的新队员列兵小庄嘿嘿笑:“嫂子,那我们营长亲你咋办啊?”“哟!”方子君哭笑不得,“瞧瞧,陈勇!这就是你带的兵啊?没大没小了?”“看我不修理你!”陈勇一瞪眼,“今儿张连长结婚我不罚你,明天早上你单独两个五公里!”“是!”小庄立正,一脸苦相。

“没规矩。”

陈勇嘿嘿笑,“小庄这兵不仅是城市的,参军时候还是在校的大学生,戏剧学院读导演的。

自由散漫惯了,回头我收拾他!”方子君笑着:“你?你不许对战士搞体罚啊,现在可都是文明带兵了!——小庄,你们营长敢罚你你就告诉嫂子,嫂子收拾他!”“是——”小庄怪声怪气高喊。

方子君抱着孩子刚刚坐下,何小雨就飞跑过来抢走了:“儿子,妈带你去看电视!今儿香港回归了!”小庄走过来给方子君倒酒,低声道:“嫂子,您是军区总院妇产科的?”“啊?”方子君看他,“怎么了?”“小影——在你们科室吧?”小庄嘿嘿笑。

方子君看着他:“哟哟!你人不大胆子不小啊,我们科室新来的小美人你也胆敢惦记?那可是我们医院新一代的院花!”“她是我对象,高中就是。”

小庄嘿嘿笑,“知道你要来,麻烦把信给我捎去。”

方子君笑着接过信封:“成啊,现在的小兵不得了啊?写得什么,要不我先审查审查?”“情诗。”

小庄嘿嘿笑。

“不得了不得了!”方子君感叹,“陈勇!”“到!”陈勇正在和别的干部说话转身就起立。

“你追我的时候,怎么不写情诗啊?”方子君故意笑着问。

“我?我哪儿有那个脑子?”陈勇尴尬地笑,“我不是给你作了一大堆子弹工艺品吗?”兵们哄堂大笑。

张雷在后台对着军容镜整理军容,空降兵伞徽、陆军特种兵伞徽和陆军特种兵潜水徽都一一别上了。

他戴上军帽,看着镜子里面俊朗英气的陆军特种兵上尉。

新郎的礼花别在了右胸。

他长出一口气,自信地笑笑,走向化妆间。

化妆间里面,刘芳芳在对着镜子化妆。

她很紧张,手都哆嗦,旁边的女同学笑着给她描着眉毛:“你紧张什么啊?结婚而已啊?闭上眼睛,你乱眨眼要画坏了!”“说得轻巧!人这一辈子就这一次,我能不紧张吗?”刘芳芳深呼吸,闭上眼睛。

一只黝黑粗糙骨节分明的手无声伸来,接过女同学手里的眉笔。

女同学笑笑,退后。

刘芳芳闭着眼睛等着,半天没动静很奇怪。

一只手勾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慢慢转过来,她的脸娇嫩如花:“快点啊!张雷是个急性子,别让他等!要不又得跟我发火!我去商场买个东西他都催,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他肯定着急!”女同学噗哧一声乐了,捂着嘴悄悄出去了回手轻轻关上门。

眉笔慢慢落在她的眉毛上,细致地描着。

刘芳芳不敢说话不敢动,怕坏了妆。

张雷描完,笑笑:“不错,秀色可餐。”

刘芳芳吓了一跳,直接就蹦起来,尖叫一声睁开眼:“张雷?!你你你想吓死我啊?”张雷笑笑:“给美人描眉也是人生难得的乐趣,何况是自己的新婚妻子。”

“你个流氓就没正性吧!”刘芳芳缓缓神色,穿上军上衣去拿放在化妆台上的帽子。

张雷一把抓住她的手。

“干吗啊?要来不及了!”刘芳芳说。

张雷捧起她的脸,俯下头欲吻。

“别这样成不成我刚刚化好的妆!”刘芳芳哀求着跳开,“张雷张雷,我人都嫁给你了!你别总这样跟逮不着似的行不行?你现在好歹也是个连长了,别动不动就跟我耍流氓!”“过来吧你!”张雷笑着拉住她一把拉在怀里,刘芳芳还要挣扎张雷的嘴唇已经上来了。

刘芳芳勾住他的脖子和他接吻,吻的很热烈。

张雷的手伸进了刘芳芳的军装,刘芳芳一把推开他:“绝对不行绝对不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你长不大啊?”张雷笑着戴上军帽:“成,晚上收拾你。”

“救命啊——”刘芳芳苦着脸,“我嫁给一个大流氓!”“你自己选的。”

张雷笑着说。

“你看看你,一嘴烟味不说,把妆都坏了!”刘芳芳赶紧对着镜子补口红。

敲门声,女同学在外面喊:“我说你们俩腻歪够了没啊?外面可都等着呢!”“来了来了!”刘芳芳着急地说,“你看都是你害的!”她补上口红在手纸上抿抿嘴唇戴上帽子:“哎呀你啊这个时候抽什么烟啊!走走走!”“出发!”电台里面传出先头部队指挥员的命令。

吉普车、卡车和步兵战车的发动机开始轰鸣。

林锐坐在吉普车里面,目光有神。

田小牛和士兵们站在卡车上,白手套抓着卡车护栏,右手持着步枪。

在旗手车的引导下,车轮启动了。

八一军旗高高飘扬,旗手神情严肃。

转出营门,已经是一片欢呼的海洋。

4官兵们欢呼着,在雷克明的《结婚进行曲》奏鸣下,对新人鼓掌。

张雷和刘芳芳挽着胳膊走过红色地毯。

雷克明挥舞指挥棒:“你们按照事先排好的来!”他把指挥棒放下,走上礼堂舞台中央。

官兵们都站起来,敲锣打鼓,气球和彩屑彩带乱飞。

刘芳芳羞涩地低下头,张雷自信地笑着看着大家。

方子君笑着对张雷举起酒杯,张雷点点头报之以真诚的微笑。

雷克明穿着燕尾服组织婚礼,他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背景大屏幕上的驻港部队先头部队正在开进,两旁的群众都在欢呼。

“今天是个双喜临门的大好日子!”雷克明高声说,“香港,在今天0点将正式回归祖国的怀抱!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将进驻香港,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接管香港防务!”交响乐队奏响《解放军进行曲》的前奏。

官兵们欢呼。

“我们狼牙特种大队的特战二连连长张雷上尉和医务所的刘芳芳中尉,也在今天这个历史的时刻喜结连理!”交响乐队奏响《婚礼进行曲》的前奏。

官兵们热烈欢呼。

“这是我们狼牙特种大队的一件大事!”雷克明笑着说,“为什么说是大事呢?有的同志说了,我们每年都有年轻干部结婚啊?——我说是大事,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特种兵!这是我们大队的第一对夫妻特种兵!”交响乐队奏响《特种兵之歌》,雄壮欢快的节奏响彻大厅。

官兵们对着舞台上的新人抛出无数彩屑彩带,气球也飞上天花板。

“同志们——”雷克明举起一个酒杯,里面当然是饮料。

“让我们高举手中杯,为了我们大队的第一对夫妻特种兵——干杯!”哗啦啦大家都喝。

“干杯!”廖文枫举着手里的酒杯,和晓敏碰杯。

穿着睡衣的晓敏偎依在廖文枫的怀里,笑着喝酒。

电视上在放着驻港部队先头部队开进,万人欢送的盛况。

“我发现你真的好爱国啊!”晓敏笑着说。

“我也是中国人。”

廖文枫笑着喝酒,“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历史时刻,我们的殖民地收回来了!自从1927年1月4日国民革命军进驻汉口英租界,收回国民政府对汉口英租界的管辖权,整整七十年啊!中***人将再次踏上被外国智民者强占的国土,恢复恢复主权!”“你最近开朗了很多。”

晓敏看着他笑,“我好像最近才发现真正的你一样。”

“因为,”廖文枫喝完杯中的酒目光坚毅,“我现在才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电视上,驻港部队已经接近皇岗口岸。

A军区司令部作战值班室。

大屏幕上在放着盛况,电报和电传飞驰,高级军官和参谋们忙成一团。

刘勇军穿着常服站在大屏幕前,何志军等一干高级军官站在他身边。

车队正在接近皇岗口岸。

香港的一处僻静的别墅。

冯云山站在临时指挥部的大屏幕前面,看着各个方面传来的情报:“通知各个单位,一定要保证香港回归仪式的安全!做到万无一失,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是要掉脑袋的!”“是!”精干的侦察员回答。

冯云山目光转向大屏幕。

车轮越来越靠近皇岗口岸的白线。

第一辆高举八一军旗的旗手车的轮胎轧过皇岗口岸的白线。

八一军旗开始飘舞在香港上空。

特种大队的礼堂几乎要被欢呼声掀起盖子来。

雷克明高举指挥棒一挥,交响乐队开始演奏雄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

全体在场军人起立,扯着嗓子高唱军歌:“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张雷和刘芳芳手挽手高唱军歌。

张副军长起立高唱军歌。

何小雨和刘晓飞高唱军歌。

陈勇抱着儿子,方子君站在他的身边高唱军歌。

雷克明挥舞着指挥棒陶醉在军歌当中,**四射,头发也甩来甩去。

激动和自豪的泪水,都从这些军人的脸上滑落。

A军区司令部作战指挥室。

将校们没有欢呼,在仔细看着传达上级命令的各个电子屏幕和作战地图。

“不到香港回归完成,军队不能放松警惕!”刘勇军对着大屏幕高声命令。

车队开进在香港的土地上。

林锐对着窗外的群众轻轻挥手,警惕的眼神却从不曾放松过。

香港。

身着盛装的徐睫耳朵上塞着耳麦站在人群当中注视着开过的车队。

看着战士们路过,她轻轻挥手,脸上有甜甜的笑意。

她不可能看见林锐,也不可能知道林锐就在面前的车队的吉普车里面。

但是她知道,林锐就在驻港部队。

时针指向公元1997年6月30日23时50分整。

香港威尔斯亲王军营。

无数电视记者和摄影记者在警戒线外举着自己的家伙,准备纪录这个历史的时刻。

中国人民解放军接管驻港英军香港防务事务仪式。

英军卫队已经在那里站岗。

门口有两名英军哨兵,卫队由20人组成。

除了卫队长和副卫队长,海陆空卫兵各6人。

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军卫队已经在门外集合完毕,卫队长和副卫队长以及18名卫兵和2名哨兵都整装待发。

全世界都在等待这个历史的时刻。

23时52分,英军卫队长下达口令。

英军卫队扛着步枪齐步走向预定交接位置,典型的英式步伐踏在这块即将失去的殖民地上。

23时53分,英军卫队到达预定交接位置,转向中国人民解放军卫队站好。

全世界的眼睛都在看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卫队。

年轻的卫队长高声下达口令:“全体都有——齐步——走!”在他的带领下,穿着黑色马靴肩扛56半自动礼仪步枪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卫队齐步走向预定交接位置。

中***队的脚步踏上威尔斯亲王军营。

“敬礼——”英军卫队长高喊。

哗——英军卫队行持枪礼。

全世界的眼睛都在注视这个面孔黝黑虎虎有威的中国年轻卫队长。

大檐帽下他的眼睛是神圣的。

“林锐!是林锐!”特种大队的大礼堂再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屏幕上的林锐带着卫队齐步走着。

张雷、刘晓飞都张大嘴惊喜地注视着屏幕上的林锐。

“我说他怎么给我打电话让我们注意看防务交接仪式呢!”刘芳芳睁大泪花遍布的眼睛不肯错过每一个镜头,“这个家伙跟我们藏一手啊!”A军区司令部作战指挥部。

何志军张大嘴惊喜地:“这个小子,这个小子——谁知道他以前在我手底下养过猪啊?!”将校们哄堂大笑。

香港街头,正在人群当中看大屏幕的徐睫睁大眼睛看着林锐。

“你太棒了……”徐睫流着自豪的泪花。

林锐昂首挺胸,带着中***队的威风大步走着。

“怎么了?”跟她在一起的中年男人问。

“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徐睫幸福地哭了,“我为他自豪!”23时55分。

中国人民解放军卫队到达预定接受位置面向英军卫队站好。

林锐面色严肃,注视着对面的英军卫队长埃利斯中校。

“礼毕——”埃利斯中校高喊,英军手中的步枪齐刷刷放下。

林锐上尉看着面前的英军中校,脸上没有笑容。

中***人,已经等待了100多年。

特种大队的礼堂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大屏幕。

A军区司令部作战指挥室鸦雀无声。

将校们肃立在大屏幕前等待那个神圣的时刻。

中国陆军中尉林锐注视着面前的英军中校无声肃立。

他也许想起来什么,想起特种大队的新兵连,想起农场的老薛,想起牺牲的田大牛、乌云这些战友,想起那些在火红的军旗下宣誓的誓言,想起爱尔纳突击的日日夜夜,想起和自己吻别的徐睫,想起在内蒙古大草原的乌云母亲……在这短暂的瞬间,他可能想起很多很多。

也可能什么都没想,只是在这么等待着。

陆军上士田小牛穿着中国陆军97常服,手持56半自动礼仪步枪肃立在陆军卫队当中。

他也许想起来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

也是在这么等待着。

公元1997年6月30日23时58分。

中国陆军上尉林锐抬起后脚跟。

英国陆军中校埃利斯抬起后脚跟。

林锐的马靴踏在香港的大地上掷地有声。

这是中***人在香港踢出的正步,这是中***队在香港踏出的回响。

敲响世界的中国正步。

特种大队的礼堂鸦雀无声。

音箱里面传出的,只有这中国正步声。

官兵们肃立,聆听着这中国正步。

遥远的山西农村,退役特种兵薛喜财穿着崭新的没有领花军衔的陆军士兵常服站着笔直的军姿,注视着窑洞里面黑白的电视屏幕。

泪水从他脸上无声滑落:“林锐,你给我挣脸了……”A军区司令部作战指挥室。

刘勇军肃立在大屏幕前,音箱传出的也是这中国正步。

何志军站在他的身边,眼中涌现出无限的自豪和骄傲。

星级酒店大堂。

衣着淡雅的谭敏站着,看着大屏幕上正步走向历史时刻的林锐流下了眼泪。

岳龙穿着西服站在她身后,脸上是真诚的笑容:“这个家伙,当兵果然当出名堂了!”香港街头。

站在人群当中的徐睫流着眼泪看着林锐用最标准的姿势踢出中国正步。

林锐踢出最后一步正步,立正。

时针走向23时58分20秒。

英军中校埃利斯举起右手向林锐敬礼。

林锐在他敬礼以后举手还礼。

英军中校慢慢放下手。

林锐上尉慢慢放下手。

埃利斯中校的喉结嗫嚅着,似乎不愿意说出那句话。

林锐毫无表情地注视着他,这个话你不说也得说。

内蒙古敬老院。

俱乐部里面,彩电放着林锐的脸。

乌云的母亲看不清楚,却在无声地擦着眼泪。

俱乐部也无声。

23时58分50秒。

英军埃利斯中校终于张开嘴高喊:“林锐上尉,威尔斯亲王军营现在准备完毕,请你接收……”林锐还是冷冷地看着他。

埃利斯中校的声音变得嘶哑:“……祝你和你的同事们好运,顺利上岗。

上尉,请允许让威尔斯亲王军营卫队下岗。”

林锐冷冷看着他,张开嘴喊出中***人压抑了一百多年的声音:“我代表中国人民解放军驻香港部队接管军营!你们可以下岗,我们上岗!——祝你们一路平安!”特种大队的礼堂一片欢呼,数百军帽同时飞上天空。

官兵们哭着笑着跳着互相拥抱着,雷克明挥起指挥棒,交响乐队奏响了《我的祖国》。

“这是我最好的结婚礼物!”刘芳芳哭着抱住了张雷,吻着他的嘴唇。

何小雨扑在刘晓飞怀里失声痛哭,刘晓飞也是眼含热泪:“我们中***队接管香港了!”陈勇把哇哇哭的孩子举上天空:“兵兵!爸爸的血没有白流——”方子君扑在陈勇肩膀上哭着,陈勇伸出胳膊抱住她和孩子。

香港街头。

民众在大屏幕一片欢呼,无数小国旗和区旗挥舞着。

徐睫在人群欢呼当中痛哭着:“林锐——我爱你——”屏幕上的林锐没有表情,还在完成着接管仪式。

A军区司令部作战指挥室。

刘勇军中将脸上眼泪流下来。

何志军脸上也有眼泪。

山西窑洞,薛喜财已经是痛哭失声:“林锐,林锐你是好样的!你是真正的军人……”内蒙古敬老院。

乌云母亲哭着念叨着,抱着林锐留下的在爱尔纳突击时候的照片抚摸着林锐的脸。

在林锐等中国人民解放军卫队的注视下,英军卫队撤出威尔斯亲王军营。

门口的英军哨兵跟着离去,中国哨兵上岗。

“礼毕——”林锐高喊。

刷——中国卫队手中的56半自动礼仪步枪放下。

23时59分57秒。

林锐高声命令:“半面向右——转!”中国卫队半面向右转,面向旗杆方向肃立。

林锐高喊:“敬礼——”刷——他的右手贴在了帽檐上。

中国卫队行持枪礼。

公元1997年7月1日0时整。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在香港威尔斯亲王军营响起。

五星红旗冉冉在林锐面前升起。

林锐的右手在行着最标准的中***礼。

A军区作战指挥部。

刘勇军和何志军等高级军官向屏幕上升起的国旗敬礼。

特种大队礼堂。

音箱传出的国歌声中,全体军人庄严敬礼。

林锐肃立在国旗下面,注视着国旗升上香港的天空。

“礼毕——”他高喊。

身后的卫队刷地放下手中的步枪。

与此同时,香港的14个原英军兵营全部升起了五星红旗。

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港部队接管香港防务事务仪式顺利完成。

公元1997年7月1日06点整。

“开进!”驻港部队司令员下达庄严的驻港命令。

以光荣的“大渡河连”为前导的步兵旅车队高举香港民众赠送的“威武之师,文明之师”的牌匾在文锦渡口岸通关踏上香港大地。

6架迷彩色的直-9武装直升机编队掠过深圳河,出现在维多利亚海湾上空。

10艘海军舰艇从深圳妈湾港码头出发,在海面劈开漂亮的浪花。

香港海域停泊和路过的船舶争相向驻港部队海军编队鸣笛致敬,信号兵用灯光打出“香港,你好”的国际信号。

舰艇驾驶舱,年轻英俊的中国海军军官在海图上抹去了“香港”下面的“英占”二字。

守卫在威尔斯亲王军营高高飘扬的国旗下的中国陆军上尉林锐对着朝霞抬起自己年轻的脸,武装直升机编队正在掠过他的眼前。

他目送武装直升机编队离去,面对门口争相拍照的记者和民众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公元1997年7月1日8时45分,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港部队各梯队依次进入香港威尔斯亲王军营、赤柱军营、山顶白加道三军司令官邸、金钟皇后军营、半山般威军人宿舍、柯土甸道枪会山军营、九龙塘奥士本军营、歌和老街高级军官官邸、昂船洲岛海军基地、元朗稼轩庐军营和潭尾军营、粉岭新围军营和大岭保靶场、大山奥山大奥海军观察站等14个军营。

中国人民解放军对香港的和平进驻,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1997年10月1日。

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48周年的国庆节,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港部队的第一个军营开放日。

香港赤柱军营大操场,杀声震天。

手持打开枪刺的56半自动步枪的林锐上尉带着200名步兵战士在进行刺杀操表演,身手敏捷的战士们动作整齐划一,雪亮的枪刺在空中忽而突刺忽而挑刺,灵活的脚步踏着统一的节奏,甚至连口号也是一个声音:“杀——杀——杀——……”观礼台上掌声阵阵,前来参观的100多个香港社团的5000多名代表对解放军战士的精湛武艺和刚硬作风报以一片惊呼。

站在人群之中的徐睫骄傲地看着在领队位置的林锐,激动地鼓掌。

武器展示。

身着迷彩服的林锐头戴凯芙拉头盔,脚蹬军靴肃立在武器旁边。

热情的香港居民在田小牛的粤语介绍下体验着国产轻武器,林锐带着微笑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Captain。”

林锐转过脸去,眼睛睁大了。

徐睫摘下自己的墨镜,微笑着看着他。

林锐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惊喜,嘴张开却说:“CanIhelpyou?”徐睫甜甜地笑着用英语说:“上尉,你是一个英俊的战士。

你的女朋友会为你感到自豪,她肯定非常幸福。”

“谢谢,小姐。”

林锐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也非常漂亮,你的男朋友会为你感到骄傲。”

那边,那个跟随徐睫的中年男人找到驻港部队首长低声说了几句。

首长点点头,挥手:“林锐!”林锐看了徐睫一眼,笑笑跑步过去敬礼:“到!”“你,跟这位先生去一下,见个客人。”

首长没什么别的说的,“半个小时,不要离开军营,不要遇到记者。”

林锐觉得很奇怪,看着这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

“执行命令。”

首长的话没有折扣的余地。

“是!”林锐举手敬礼,转身跟着这个中年男人走了。

赤柱军营僻静的后山树林。

中年男人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林锐跟在后面满脑子都是情况。

中年男人站住了,指着前面的树林:“有人在那里等你,我在外面给你看表。”

林锐纳闷地看着他走出树林站在路边,自己往里走去。

他倒是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只是这也太奇怪了,这明明是自己的军营啊?转过一棵大树,林锐还是没有看见人。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天亮还有一会儿呢。

那刺进你惊恐的耳膜中的,不是云雀,是夜莺的声音;它每天晚上在那边石榴树上歌唱。

相信我,爱人,那是夜莺的歌声。”

徐睫的声音从他的身后飘出来,是英文的《罗米欧和朱丽叶》。

林锐站住了,慢慢回过头:“那是报晓的云雀,不是夜莺。

瞧,爱人,不作美的晨曦已经在东天的云朵上镶起了金线,夜晚的星光已经烧烬,愉快的白昼蹑足踏上了迷雾的山巅。

我必须到别处去找寻生路,或者留在这儿束手等死……”徐睫披长发披肩,白皙的脸上带着泪水慢慢走过来:“那光明不是晨曦,我知道;那是从太阳中吐射出来的流星,要在今夜替你拿着火炬,照亮你到曼多亚去。

所以你不必急着要去,再耽搁一会儿吧……”林锐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把她整个人揪到自己胸前:“让我被他们捉住,让我被他们处死;只要是你的意思,我就毫无怨恨……”徐睫的眼泪在脸上尽情流着,将嘴唇一下子覆盖上了林锐的嘴唇。

林锐紧紧抱住她娇嫩柔弱的身躯,吻着她的嘴唇。

徐睫的眼泪流到他的嘴里,林锐贪婪地吮吸着。

“我想你……”徐睫幽幽地说。

林锐抚摸着她的脸她的泪水:“我也想你。”

“你真的很棒……”徐睫看着他的眼睛自豪地说。

“在你面前,我永远是那个养猪的林锐。”

林锐说。

徐睫笑了,吻着林锐的脖子:“你也是只长不大的小猪……”“你怎么到香港来了?”林锐问。

“作生意,赶上这种庆典我当然要来。”

徐睫说。

林锐奇怪地看着她:“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能跟我们部队领导说上话的?这好像不是一般商人可以做到的?”“那我就不是一般的商人。”

徐睫笑着点点他的鼻子。

林锐还是没有打消心里的疑惑:“徐睫,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经商的啊,怎么了?”徐睫笑。

“如果你的家族有这么大的能量,我不会找不到你的资料。”

林锐说,“找我没那么容易,能在中***队各个部队都有这种本事的商人家族,我相信屈指可数。”

“你?调查我了?”徐睫有点紧张。

林锐苦笑:“我也得有那个能力啊?我就是在报纸上翻了翻,在咱们国家知名的商人家族当中有没有你和你父亲的名字。

所以我觉得奇怪,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徐睫笑笑:“有一种商人是闷头发财的,我和我父亲都不喜欢张扬。

我们是和国家合作做生意的,和军方对外贸易部门也有密切合作,所以在军队有一些能量吧。

这个很奇怪吗?”“卖***?!”林锐睁大眼睛。

“别胡说了!”徐睫拍拍他的脸怜爱地笑,“不是的!我们是正当生意,以后会告诉你的。

怎么,现在就开始惦记我们家的生意了?”“什么话!”林锐急了,“我还想你跟我结婚以后彻底脱离你现在的生意,去山沟家属院给我做随军家属呢!我可不想脱军装,你就准备老老实实给我做随军家属吧!”徐睫看着他的眼睛,幽幽地:“我的爱,我也想给你做随军家属啊……在山沟的军营里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单快乐……”林锐嘿嘿笑着:“我的大哥二哥都结婚了,我们也结婚吧。”

徐睫吓了一跳:“你说什么?”“我说我们结婚吧。”

林锐走前一步抱住她,“嫁给我,跟我回我们的山沟!在特种大队家属院做个随军家属,我带战士们训练演习出任务,你可以教战士们英语啊!附近的城市就有学校,大队长可以安排你去学校教学,你的外语水平他们学校求之不得呢!——我们永远不分开!”徐睫退后一步:“你在向我求婚?”“对啊!”林锐说,“我已经等了好久了啊!”“我们才见过几面啊?”徐睫苦笑,“你了解我吗?”“就因为见不着你,我才受不了!”林锐看着徐睫的眼睛,“你知道不知道我想你都要爆炸了?甚至在想你的时候我无法呼吸!你知道这种滋味吗?”“我知道!”徐睫的眼泪流下来了,“因为我也是这样想你的!”“那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林锐苦苦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