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为妃

第118章 弄脏他

没有任何脚步声响,但千悦直觉有人靠近便连忙闭上眼睛装作还在昏睡的模样。

按照白日里的情形,那些人出手凌厉,似乎完全不在乎在皇宫里闹出人命,而且他们给他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若说宫中有什么人符合他们的身份,那必然是阳宁皇家暗卫无疑。

唯一一次同他们的近身接触便是宇文念翎来乾元殿找茬的时候,他被狠狠压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那么这一次,会是宇文念翎吗?

千悦没有答案,毕竟轩辕澈在阳宁树敌颇多,上至皇帝,下到皇子公主,各个都跟他不对付。

“快点快点,晚了宫门可就要关了。”是个娇滴滴的女声,只是语气刻薄得很,实在不讨喜。

千悦仔细聆听辨认,但并没有在记忆中找到与之相似的声音。

有人拎着麻袋的口子把他拖出来,而后随手扔在了地上,还好落差不大,冬季衣物厚实摔在地上倒也不怎么疼。就算疼,他现在也顾不上了。

长发掩住了耳朵,他想要辨识外界的声音有些费劲,两声核桃互撞似的声响,好像是……掂量大袋银两的声音?

莫不是要将他给卖了?

若当真如此,对他而言反倒是桩好事,同样是逃,从人贩子手里逃总归是要比从曾经的同行手里逃要容易些。

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就听那女子以十分嫌弃的口吻说道:“这贱蹄子媚主惑上,我家主子有令……喏,你懂得。”

“诶嘿嘿嘿,懂得懂得。”鸨母讨好地笑着,连忙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子,还很是贴心地问道:“敢问妹妹,你家主子可有什么要求?比如,要死的要活的?或者——半死不活的?”

女子被鸨母身上的浓重脂粉味熏得想吐,便拿帕子掩了口鼻不耐烦道:“这种贱人哪里能留得,自然是要死的,不过嘛,若是想一下子弄死便也不必非大么大劲送到你这里来了。”

宫里头的侍卫都是年轻力壮的,若非要找些个年老丑陋的,也就是在冷宫里伺候的老太监了,不过他们是阉人,可没能耐把这贱人弄脏了。

生怕鸨母愚钝,办不好差事,她又提点道:“找些又老又丑的龟公好生享享福。”

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麻袋,女子不屑道:“毕竟这种货色,平日里他们可享用不到。”

她也是赤玄人,同寻双一起在宇文念翎身边那么多年,谈不上感情多好,但身处异国他乡,同胞便显得尤为珍贵。如今寻双死了,虽然是轩辕澈动的手,但她可没那个本事招惹轩辕澈,只好拿轩辕澈的人开刀了。

临走时,鸨母欲来相送,被她给拒绝了。坐上马车,她把一块令牌递给暗卫,暗卫立即接下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子挑眉,唇边浮现一抹冷笑。

……

“赶紧打开看看。”

送走了贵客,鸨母对着麻袋既兴奋又好奇,既然能被上头的世家公子看上,想必是不错的,若是直接给了龟公那岂不是很可惜?

不如,挂上牌子放在楼里接客,想来还能赚不少银子。

鸨母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她眼巴巴地盯着装着千悦的麻袋,仿佛在盯着闪闪发光的金块。

麻袋打开,缩成一团的千悦被倒出来,再无处可躲。

他的嘴里塞着布团,无法张口言语,装晕于此时无益,索性就这么睁着眼睛打量眼前的情状。

他不是不怕,只是眼下怕又有何用?他已经身在虎狼窝里了,只能以退为进,拖延时间,若有机会就逃出去,若没有就等着轩辕澈来救。

他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而与此同时,鸨母还有两名打手也正在打量着他。

“嗯……倒是不错。”鸨母瞅着他,虽然千悦的长相没达到她心里的最高期望值,但也不差,至少挂牌接客是没问题的了。

打手把他提进去,鸨母坐下来对着他又是劝慰又是感慨地说道:“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出身低微偏偏又不甘心屈居人下,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着往上爬,结果呢?得罪了当家主母被卖到这里来。”

“瞧你这模样也不像个性子野的,不如就乖乖听话吧。你这姿色,当头牌是不可能了,但是啊在我这儿吃香的喝辣的那是绝对不在话下的。”

鸨母在这南风馆那么多年,千悦这样姿色中上的人倒是见多了,但他这般的气质倒是头一次见,也说不上来是哪里跟别人不一样,总归就是觉得不同,丢进人群里一眼就能找到的那种。

“怎么样?考虑考虑?”鸨母懒洋洋地靠在椅子背上,端着茶水漫不经心地喝起来。

到这地方来的,少数是活不下去了来谋生计的,大部分则是像千悦这样被卖进来的良家子,一开始都不肯从。当然啦,他们干这一行,自然有手段应对,先柔后刚,也就是先好言好语地劝上一劝,如若不行再用强硬手段,毕竟谁都想尽可能地省点事儿。

思忖许久,眼看着鸨母耐心将尽,千悦凝视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嘿,我就觉着你不一样,放心吧,只要你听话,亏待不了你!”鸨母喜笑颜开,连忙招呼打手给他松绑。

正好时辰还不算晚,南风馆里的恩客大多还在大堂饮酒作乐,趁现在给千悦梳洗打扮上,刚好能来得及接客。

千悦被带上楼,他一直都很安静地低着头,实际上则是把整个场馆的情况收入眼底,光是大堂的打手就不下五十人,其上每层楼虽然打手的人数锐减,但还是不少。

掩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交握,千悦的心越来越往下沉。

轩辕澈,你快点来吧。

他被推进一个没有窗的小房间,里面早有侍女在等着,也不知道是特意在等他还是南风馆里随时都会有他这样的人被送来,因而常备着。

侍女的手脚很麻利,哪怕他一再轻声说慢些,她还是很快把他打扮好,望着铜镜中面白唇红的自己,千悦说不出地难受。

长发被高高地挽在头顶上,还插了娇艳的绢花,千悦望着铜镜,脑海中却浮现出轩辕澈给自己束发的场景,那样的过程缓慢而平和,但无论是他还是轩辕澈都乐在其中,彼时的他是幸福的,因为轩辕澈把他当成爱人一般对待,而现在……短短一刻钟便让他觉得三秋已过。

他被打扮成了一个玩具,哪怕还没发生任何过分的事情他就觉得自己身上已经脏了。

千悦喉结滚动,心中一片酸楚,他想,等轩辕澈来带他回家,他一定要回去好好洗洗,把与这里有关的气息都洗净。

“哑巴,给他打扮好了吗?”鸨母的声音自门外而来。

千悦顿时慌了神,忙道:“还没好!”

他迟疑片刻,而后三指探入胭脂盒,狠狠抹了把胭脂在自己脸上,如此,原本白净漂亮的妆容就毁了大半,让他看起来活像是刚被人掴了巴掌似的。

吱呀,房门应声而开。

鸨母捧着一套粉衣女裙进来,被叫做哑巴的丑女无奈地朝她摊摊手,鸨母立时把衣服丢给她,自己则气势汹汹地走到千悦身边,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好家伙,装得那么听话,结果又是个欠**的。

“哟,这胭脂可真漂亮。”鸨母眯着眼睛笑起来,眼尾的纹路看起来阴险地很,千悦没有来一阵发憷,瑟瑟将方才抹胭脂的手缩进了袖子里。

“老娘在这南风馆也好些个年头了,装乖讨巧,拖延时间,逮着机会就想跑的老娘我也见得不少了。原本想着你能让老娘省心些,没想到也是个不开窍的,哼!”鸨母一边说着一边死命掐千悦身上的软肉,千悦疼得厉害,但死死咬住唇一声不吭。

鸨母掏出一颗药丸,眼瞧着就要塞进千悦嘴里,千悦猛然发力推开了她。

“哎呦喂!”鸨母痛呼,千悦没了主意,只想着快些离开,房内没有窗户,他就只能往门外冲。

“来人,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