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为妃

第18章 鞭刑

登船后,风畔带着母子二人去暂时安顿,轩辕澈抱着千悦径直到了最下层的船舱内。

不同于爵室的宽敞明亮,富丽堂皇,此处甚是阴暗,全靠寥寥几支烛火照亮。

成百上千的麻袋高高摞起,也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东西。地上还堆着许多方方正正的大箱子,隐隐透出一股药香,大抵是药材。千悦扫视一眼竟是有二十几人把守,而且这还仅仅是他目之所及罢了,暗处不知藏了多少人手呢,这些东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水浪拍船之声透过木板传来,声声入耳,清晰瘆人,再加之这黑暗的环境他不禁脊背发凉。

又一次,他被轩辕澈狠狠摔在了地上,脸庞侧着,耳朵刚好贴着地板。

但这回似乎没那么疼,因为他正全神贯注抵御对水的恐惧。

在这里,轩辕澈不用顾及妇孺,滔天怒火瞬间释放出来,带着强大内力的威压四散开,守卫的暗卫全都不由自主地推后了一步。

已经没有内力傍身的千悦则最难受,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生疼,可他连爬起来退远一点的力气都没有了。

沉浸在愤怒中的轩辕澈完全没有注意到千悦的双眼已经失焦,额角鬓发也被冷汗打湿,正丝丝缕缕地粘在脸庞上。

“来人,取鞭子来!”轩辕澈如是大喝,在场之人都觉得心脏漏了一拍。

“主上……要软鞭还是硬鞭?”离他最近的那个暗卫小心翼翼问道。

鞭有软硬之分,硬鞭多为铜、铁所铸,鞭刑同刀、剑相似,因其鞭身带有竹节状的棱刃,又有“竹节钢鞭”之称;软鞭则为多节的铁鞭,又或者是轩辕澈此刻想要的——皮革所制的皮鞭。

千悦的话让他心里刺痛得很,但他还有一分理智尚存。瞥了眼脚边的小身板,轩辕澈不屑地嗤了一下,就这么个废物,他一铁鞭下去不死也得残,不出三鞭必定魂归西天。

但千悦还不能死,如果他死了那么千里赴边陲的劫杀就会变成一场笑话。就算要杀了他,也得等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再杀。

轩辕澈的内力威压又强了三分,他侧过脸,只一个杀气满满的眼神那暗卫立时抱拳告退去取了。

不管是战场厮杀还是平日琐事,轩辕澈麾下的暗卫办事效率都极高,鞭子很快取来了。

暗卫战战兢兢地单膝跪下,将鞭子高举过头,双手奉上。是皮鞭,为平日里驭马所用。

轩辕澈随手接过便抽了下去。

“啪!”“啪!”“啪……”

皮鞭破空之声接连不断,暗卫们大气也不敢出,偌大舱室内安静得诡异。鞭声、水声,间或几声痛苦压抑地闷哼。

千悦紧紧把自己拥成一团,像无助的小兽似的无奈承受着皮鞭的撕咬。本就破碎的黑衣越发支离破碎,每一鞭下去都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狰狞伤口。

也不知可怕的抽打声响了多少下,轩辕澈终于有些解气了,将手中皮鞭一扔,对着脚下一声不吭的千悦愤恨道:“呵,算你有骨气。”

“找间最黑最小的屋子关起来,不准任何人探视。”

轩辕澈吩咐完便潇洒离去,全然不顾千悦的死活。于他而言,千悦还在喘气,那便是活着,活着便足够了。

意识朦胧间,千悦耷拉在冷硬的地上,望着轩辕澈高大伟岸的身影渐行渐远……他好希望轩辕澈可以回头看他一眼,哪怕一眼就好,可是那个人没有。

按照轩辕澈所说的,暗卫把他扔进了狭小黑暗的屋子,没有窗,只有门缝里能透进来一点点微弱的光。

腹中空空如也,耳边回**着清晰的水浪声,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疼痛。

从前,在西黎的暗卫营里若是任务完成地不好也会被惩罚,杖责禁足鞭笞禁食他无一没有受过,可是那时的疼不过是皮肉之苦,远不及此刻痛彻心扉。

那人前一刻还将自己护在怀里,下一刻却将自己打得遍体鳞伤,如此落差实在是令人难以承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泪,潸然而落。

耳边的水浪声声声入耳,像是唐僧在对着孙悟空念紧箍咒。全身心的疼痛像是滔滔江水将他淹没……

他在此间沉沦,弃了挣扎,亦无人救赎。

轩辕澈一通发泄之后也不好过,拎了两坛烈酒自顾自地喝起来。怒意散去,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便铺天盖地而来。

想他轩辕澈,虽是桀骜不驯,俯仰之间却也自认无愧天地。身处高位多年,人们尊他、敬他,他不甚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但千悦……在他刚刚发现他善良决定要待他好些的时候却伤了他的自尊心。

他想不明白,在千悦心中自己何以如此不堪。

而且,他本想着若是千悦求饶此事就此揭过也不是不行,可千悦没有,只是默默承受了他的怒火,死死咬着嘴唇也不肯服软分毫。

可他哪里会想到,在西黎暗卫营里,若是在受罚时求饶只会罚得更重。十余年的暗卫生涯,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即便辗转千里也不会改变,因此千悦并非不想求饶,而是根本不敢求饶。

面具上移三寸,烈酒入喉,暖了胃却暖不了心。

原本身边还跟着个千悦,现在他又是孤家寡人了。

次日,风畔一进门就看见自家主上抱着酒坛子,斜倚在床边睡意正酣,他顿时犯了难。

那几个恶霸有消息了,他不知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吵醒轩辕澈。

思量片刻,风畔还是上前轻推轩辕澈的肩膀,轻声道:“主上,主上,醒醒主上。”

轩辕澈悠悠转醒,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的面具正位,也没听风畔讲他想说的,而是一边起身将沾染了酒渍的外衣换下来一边问道:“那个贱奴才认错了吗?”

“回禀主上……属下不知。”

“那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轩辕澈从未用如此阴沉的声音同风畔说过话。

风畔飞也似的逃了,没一会儿苦着脸回来,无奈道:“主上,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