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女皇的秘密
正如黑德所料，体质稚弱的女皇陛下在一个小时之后便退场，他没机会跟对方对话。而女皇退场之后，这次原本不算什么正式聚会的晚餐会也匆匆结束，大家都返回住所休息准备迎接第二天的祭奠仪式。
黑德很好奇也很疑惑，不过他当然知道这次是绝对不能用任何方式试图去刺探帝国女皇的虚实，所以只能在心里转动念头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来解释帝国女皇为何完全看不出来修炼传承的迹象。
心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假设，因为可能性实在太多所以一时难以抓到思绪，直到旁边的银发女学徒有些担心的询问：“导师，你身体不舒服么？”
原本以为自己的情绪控制已经很不错了，想不到德丝还是能看出自己有点不对劲，黑德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到最近一些应该着手的事务，正在考虑如何安排。”
德丝微微点头，不再多话。
德丝虽然看上去面容清丽冷漠无比，加上她向来沉默寡言，尤其在陌生人面前通常难得开口，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典型的孤傲女孩，但实际上长时间相处下来黑德觉得这个银发女学徒实在相当细心体贴，实在是很典型的表里不一的代表。
“根本就跟外表的感觉像是两个人……”想到这里时黑德心里一动，对目前很反常的小女皇的有了些新的联想。
“两种可能，一种是现在这个女皇根本是个假货，也就是替身。”
“而第二个可能，则是女皇拥有一体两面性格，或者简单来说双重性格，倒也是很可能的，皇者之心既然能控制他人的心灵，当然也能控制自己，以类似自我催眠的方式造出第二人格。”
不管怎样黑德都能感到了奥林匹斯皇室的深不可测，同时也有了更大的危机感，在这个世界里，恐怕只有自己的传承能避免被皇者之心压制，但是也正因为这一点，很可能导致最后被皇室视为眼中钉。
而不甘平淡度过一生的自己只有尽力避免不幸的结局降临在自己头上，那么很简单，竭力证明自己对于整个帝国的重要性，同时必须拥有到达顶点的个人实力，这两者缺一不可。
“德丝，最近我们将会外出旅行。”
银发女学徒清丽的面容没有出现任何波动，只是微微点头。
※※※
深夜，威斯特公爵府邸旁，罗兰城中城区数年甚至数十年也难得启用的一座特别华丽的府邸灯火通明，即是罗兰城内的奥林匹斯皇室行宫。会在罗兰城停驻数日的女皇一行人当然也就住在这里。
皇室行宫主卧室中，几个小时前还显得稚弱纯真的帝国女皇陛下毫无礼仪的靠坐在床头，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半透明睡衣，不过原本纯真的表情早已不翼而飞，同样的一张幼小娇嫩的小女孩面容上现在却带着冷酷的典型上位者表情。
纤细的腿上套着黑色丝袜，与她白皙的皮肤和身上那件纯白色半透明睡衣形成强烈对比，使得原本只有十一岁的小女孩增添了几分成熟。
而且如今她身上的感觉很奇特，原本纯洁无暇的翠绿色眼瞳变成了深不可测的漆黑瞳色，身上的源力积累已经极为接近五阶，虽然并不能算是太强，但考虑到她不到十二岁的年龄，足以让很多人震惊了。
“陛下，果然如你所料，德根斯家族虽然没有派重要的家族成员甚至眷族到场，但之后有两名常驻罗兰城的贵族世家与驻防在城内的第五军团某位副军团长接触过。”光之使者莉莉丝微微审视着手上的那张密报。
“预料中事，不足为奇。”多露·奥林匹斯微微冷笑，“德根斯家族近年来越发张扬，父亲当年指定的德根斯家族辅政大臣居然已经开始侵吞国库，真不愧是贪婪无比的龙脉者呢。”
莉莉丝·安格尔颇为有趣的打量着跟之前感觉完全不同的帝国女皇，轻声笑道：“每次看到多露陛下这个样子，再与之前的多莉陛下对比，真是让我感到惊异无比，可惜你们却是同一个人，要是是双胞胎的话真是让人梦寐以求的水与冰的组合。”
冷冷的瞟了光之使者一眼，帝国女皇开口道：“莉莉丝，你的古怪嗜好不要试图转移到我身上。下次再有这样的念头我不会介意把你的脑袋切下来制成魔晶灯台座。”
“臣下不敢。”安格尔家族家主微微躬身，眼里却带着玩火般的快意。
而仍然带着淡金色面具身披灰黑斗篷的帝国第一禁卫忠实的站在窗边，开口道：“陛下，虽然您在七岁的时候便已经运用传承成功制造出多莉的人格，但是在我们看来，这种方法对精神的负担很大，您最近两年的睡眠时间逐渐增多，身体也容易感到疲劳，应该就是双人格带来的不良后果。”
“这样不是很好么？正好可以制造出女皇陛下娇贵顽劣的假象。纳斯内斯阁下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光之使者接口道。
帝国唯一的亡灵系黑魔法师纳斯内斯的声音很怪异，听不出到底是男是女，他摇摇头继续道：“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认为长时间下去，多莉陛下的另一个人格很可能越来越成熟，进而影响到多露陛下的一些行为。比如最近多露殿下开始对一些食物挑剔起来，而正好这些同样是大多数时候呈现在其他人面前的多莉陛下也讨厌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放心吧，多莉不过是我随意塑造的一个假象而已，随时都可以销毁掉她的人格。”
多露·奥林匹斯不耐烦的挥手道，“你们有时间谈论这些，不如仔细调查这次黑暗之潮中的问题，为什么德根斯家族那个只会动手不会动脑子的萨斯坦会提出那么奇怪的战术，而且这个作战计划原本非常周密，然而中途却在最关键的时间和地点冒出精灵军队，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问题。”
“我想德根斯家族还没有胆子勾结精灵……”光之使者莉莉丝微微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帝国第一禁卫也点头同意她的看法。
但帝国女皇并不同意他们的看法：“不是你们认不认为的问题，我只需要确切的情报，不需要无根据的推测。”
“是，我们已经让斯佩斯家族派人潜入精灵帝国境内刺探相关情报，相信不久之后就会传回确切消息了。”
“嗯，希望他们不要让我失望。”多露·奥林匹斯微微打了个呵欠，随后挥手让光之使者退出卧室，钻入柔软的高级绒毯中沉沉睡去。
而带着淡金色面具的帝国第一禁卫仍然站在窗边，只是轻轻挥手发出几点微小的黑火熄灭了墙壁上的魔晶灯。
※※※
第二天的祭奠仪式顺利的开始举行。
几乎整个城市里的居民都尽量放下自己的私事前来参加祭奠仪式。数十万平民默默跟随着一万帝国护国军精锐将士组成的方阵慢慢向城外的帝国公墓区前进。
在队伍最前列的当然是已经继任罗兰城城主的威娜·威斯特公爵，她亲手捧着父亲的灵牌，古朴庄重的格瑞特·威斯特大公爵灵牌只是由精金打造的十公分长，五公分宽的金属块。
众所周知威斯特大公爵是真正的形神俱灭，连骨灰也没能回收，所以这块灵牌将安放在罗兰城帝国公墓纪念碑的顶端。而那里已经呈放了三位威斯特家昔日家主的灵牌，加上格瑞特·威斯特大公爵则是第四位。
威斯特家族的其他家属和眷族都位于第二列，也包括黑德等人。而随后的则是由四头披挂着黑色铠甲的六足岩蜥拖动的将士灵牌箱，这具高两米，横宽各两米的黑木箱中，按照殉国后提升的功勋级别依次从上到下排列着近八千名将士的灵牌，这些灵牌里有一部分也将依次呈放于公墓纪念碑下方的陈列室中，而另外一些则由家属将骨灰安放于早已准备好的墓地中。
黑德是第一次见到公墓区的帝国烈士灵牌陈列室，这座外表呈四方形的简朴形状的建筑看起来已经很有些年代久远，倒不是说外表墙壁有什么破裂风化之类的情况，而是深灰色的陈列室外壁带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进而会从陈列室上方纪念碑下方铭刻的落成日期上看出这座陈列室已经有近二百年历史。
“永恒的罗兰，永恒的奥林匹斯。”纪念碑上只有这么一行字。
下方则是奥林匹斯帝国开国帝王卡俄斯·奥林匹斯一世的落款，以及新历二十三年的落成日期。这位真正的霸主愿意将罗兰的名号放在帝国名号之前，由此可见他对此地的尊敬和重视。
罗兰城的帝国烈士灵牌陈列室是黑德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气氛最压抑的场所，老实讲由数十根支柱支撑的陈列室大厅宽敞广阔，而天花板及支柱上的白色魔晶灯发射的光线也很明亮。
但是那布满四米高的托架上的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金属灵牌，实在是让人难以正视。五六十米长宽的宽阔陈列室内，每隔一米就是一排长长的托架，每个托架分隔为六层，每隔几十公分分为一个格子，上面都呈放着一位将士的金属灵牌。灵牌上记载着这位帝国烈士的姓名，年龄以及简略功绩。
粗略估计也应该不会少于五万名，这还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回收遗体和骨灰的烈士的灵牌呈放所，而外面的公墓里还有数十倍数目的牺牲将士公墓区。
好不容易熬过这段时间，退出陈列室后，黑德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他注意到身边不少眷族同样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看来跟他同样感受的人并不在少数。
随后众人聚集在陈列室外，准备倾听新一代的威斯特公爵威娜阁下的重要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