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顽固的马仔

省厅非常重视这一案件，很快安排了对黑鬼的突审，企图一举拿下他，迅速将另两人抓获，并悉数缴获那些**的隐私资料。

然而，这个年纪轻轻单单瘦瘦的马仔，并没有他们预想的那么好对付。面对程序式的问话，他一直埋着头，只字不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审讯人员拿出修复好的对讲机，放出噪音，问他认不认识。他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冷笑一声，低下头继续保持沉默，连狡辩的话也不说一句。

审讯人员又拿出修复好的银行卡和那把新钞票，他不屑地瞟了一眼，依然是老样子。

潘文海站在一旁耐不住性子，猛拍一下桌子，呵道：“李鹏飞，你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你取钱和逃跑的整个过程，我们都看到了，这里又有被你摔掉的对讲机和从中国银行自动柜员机里取出来的2500元钱，你赖不了！”

黑鬼一听到他久违了的真名，悚然一惊，乱了一点阵脚，不再保持沉默，但脸上没有多少流露，依然镇定地冷笑道：“对讲机和钞票上有我的指纹吗？如果有，又能说明什么？”黑鬼一直带着手套，当然不可能留下指纹，专案组也没有进行这种毫无任何意义的技术鉴定。

潘文海一时语塞，但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黑鬼所预料的尴尬，相反，却是一脸的得意，因为打破了黑鬼冗长的沉默就是一个初步的胜利。

曾光兴拿起那张刚刚拼接好的农业银行卡：“这个你应该认识吧？”

黑鬼抬起眼皮看了一下，又耷拉下去，平缓地说：“认识，这是一张银行卡，好象是农业银行吧？我的视力不太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蒋伟平说：“李鹏飞，我们坦率地说吧。你和那个外号叫红妹子的沈淑贞经过警校毕业生欧海洋的培训后，作案手段的确比一般人高明了许多，没有留下多少蛛丝马迹，令我们有些头痛。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苦苦地寻找你们，不破此案，我们会罢休吗？红山市乃至全省的老百姓会答应吗？”

黑鬼开始明白警方早已掌握了他们的基本情况，第一次意识到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不再神秘，不免内心七上八下，不知道警方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脸上直冒冷汗，对自己作案能力和反审讯能力的信心锐减，但三君子在他耳边的叮嘱和自己的誓言使他依然强撑着。

蒋伟平看透了他的心思，穷追猛打：“确实，你们在宾馆开房间，安装窃听器，到银行开户取款，以及使用手机时，都没有留下你们的指纹、笔迹、声音、面貌和其他痕迹，整个过程似乎是天衣无缝，无楔可击，但你应该相信一句老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们在宾馆呆了这么久，在全国各地反反复复地取了几十次钱，又逼迫一个小姐写了证词，这么长的过程不可能不留下一点致命的蛛丝马迹！”

黑鬼似乎被击中了要害，浑身一震——他现在很清楚，他们唯一的致命破绽，就是直接接触了曹凤萍。如果她一口咬定是他们逼她写了那份证词，警方有可能打开一个真正的缺口，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仍然心存侥幸，认为曹凤萍自始至终没有看到他们的脸，单凭声音她应该认不出，而即使认出来了，也不是证明他们犯了敲诈罪的直接证据，警方依然奈何不了他们，另外三君子也会想办法解救他，到时警方自然会放他出去。

他这样自我安慰着，又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不紧不慢地说：“你们说的我都不明白，如果你们有我的犯罪证据，早点拿出来，如果没有，就不要浪费口舌和时间了。”

黑鬼这轻微的一震没有逃过审讯人员敏锐的眼睛，如同一道耀眼的曙光，在他们困惑劳累的心里亮了一下——这说明，他们也认为在某个地方有疏漏，留下了致命的破绽。如果能找到这个地方，应该可以突破他，但在哪里呢？

短暂地沉默一下后，袁世民突然大胆地讹诈：“李鹏飞，你是不是嫖宿过沙洲的萍萍？”专案组还没有查到萍萍的真名，但经过初步的电话调查，已经初步确定她是沙洲人，袁世民估计一副色相的黑鬼也可能乘机嫖过她，一试果真击中了他的要害。

黑鬼不可控制地一阵哆嗦，脸色霎时苍白，冷汗大冒，惊慌地抬头看了一眼袁世民，又象得了重感冒，硬压着僵硬的脖子低下头，强装镇静又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

预审人员趁热打铁，乘胜追击，继续对黑鬼展开了凌厉的攻热，然而他们的重磅炸弹已经告罄，无法再对他进行有效的心理打击，顽固不化的黑鬼凭其所谓的江湖义气和残存的一点自信心，继续负隅顽抗，后见警方再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又逐渐稳定下来，沉着应答，或干脆保持沉默。相持一段时间后，第一轮审讯不得不暂告一段落。

出来时，曾光兴对袁世民说：“我们一提到沙洲的萍萍，黑鬼就惊恐不安，他们是不是自认为在这方面留下了什么破绽？”

“据张清禾反映，他收到的相片上，那个小姐是闭着眼睛的。这表明欧海洋一伙在拍照时，特别害怕她认出他们，但他们所说的话却掩盖不了，因而黑鬼可能认为，如果我们找到那个小姐，她可以根据声音来确定给张清禾寄相片和证词的人，形成一个对他们非常不利的犯罪证据。哎，如果张清禾没把相片和证词销毁就好，不然，那个萍萍应该早就找到了。”

“你估计黑鬼已经知道张清禾销毁了相片和证词吗？”

“应该不知道。”

“那好，你们尽快找到那个小姐，早日突破黑鬼。”

袁世民无奈地说：“我们已花了很大的力气找过了，没有用，不过我们已经知道当时的桑拿部经理是浙江人，已经派人去那里去调查了，但我担心既使他们能顺利地找到那个经理，他也不一定知道那个小姐具体是哪里人……张清禾，张清禾，你真是把我们害苦了！”

“我估计，那个三君子比我们更着急，他肯定会想办法救黑鬼。方法之一便是将张清禾的隐私资料，包括那个小姐的相片和证词全部公诸于众，把他搞臭甚至拉下台，以此恐吓某些领导，再通过这些领导向我们施加压力，迫使我们将黑鬼放出来。”

“如果他真的来这一招，那可够我们受的了——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一点。”袁世民忧心忡忡地说：“如果他们真的掌握了某些关键领导，尤其是某些政法领导的隐私，略施手段，便可迫使我们不得不中止对这一案件的侦查；而他们既使没有，但随便恐吓一下，也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压力……”

“这一招厉是厉害，但不可能把我们彻底击跨，因为不是所有的领导都害怕他们，而且这一招同时也会提供关于曹凤萍的线索，从整体上来讲应是好事。”

接下来专案组研究对如何处理那个银行帐户。

几乎所有的人都一致认为，既然这一帐户的借记卡已被损毁并落入警方之手，欧海洋又损兵折将，身份暴露，他们不可能傻乎乎地拿着一个存折再到营业厅去取款。专案组用十万块钱诱捕案犯的计划已经部分实现，可以打报告以红山市公安局的名义收回余下的几万元了。

然而，令几乎所有人都感到意外是的，驻守在省农业银行的技术人员正准备撤离时，忽然发现又有人访问这一帐户，地点就在省城南郊的一个镇储蓄所。

专案组全体人员接到这一通知后大喜过望，立即风驰电掣地出城往南郊赶。鉴于上次追逃的失败教训，从其他几个出城卡点也抽调了大部分警力，从环线火速赶过去，协同当地有限的警力，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

这一次的追逃很顺利，没过多久便把两个可疑的摩托车手合围在一片田野里，可当袁世民等人赶过去看时，却全都傻了眼，大呼上当：这两个惊惶失措体形发型很象三君子和红妹子的少男少女，根本就不是他们所找的人。

他们坦率地交待，是一对男女以承诺给一万元的好处费，雇他们到镇上取款的，摩托车和头盔也是他们给的。他们初生牛犊不虎，欣然前往，并准备私吞了上面的几万元和那辆摩托车再逃走，没想到钱还没取出来，警察便来了，心里一虚，慌慌张张地骑摩托车逃跑。问及那对男女的年龄体貌特征，他们的描述正好与三君子和红妹子的相吻合。

曾光兴和袁世民估计他们的主要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发泄报复，而是声东击西，以顺利地逃出省城，立即通知各出城卡点加强检查，但为时已晚，两条漏网之鱼乘机从城西顺利地逃出了省城，绕道来到天星市，躲进了他们以前租好的一套住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