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采访

*****老龙丧生*****

◆老龙丧生◆三爷的小日子没有被徒子徒孙的吆喝打乱,而是被他所敬重的一位武林名宿所打乱了。

也就是三爷二儿子石峰出生后的百天,那一年的腊月二十三。

那天,石老太爷在与远道而来,慕名要与老爷子过招拜把子的行脚客——苦心禅师比武过招。

虽然身在农村,但石老太爷一族在当地可算是有身份、有派头的家族,加之其在江湖武林中不二的身份地位,有贵客临门,自然少不了好亲挚友、徒子徒孙凑趣、捧场。

据说当时石家大院摆下了八大酒席,外带在上房中另摆一桌,由石老太爷主席,为苦心禅师接风洗尘。下手座自然是石老太爷的一干徒弟,另加一个少不更事的石岩。当时年仅两岁的石岩被老太爷的关门弟子高一旦抱着,在下手位陪席。

因为社会时代关系,苦心禅师没有并没有剃度颂佛,也没有穿袈裟、着皂履。钢鬃一样的头发直刺苍穹。

同样因为都是武林中星宿长老,在酒桌上,双方打个问询,便借着甘冽的自酿白酒,开始了有形无形的较量。

八棍长龙石老太爷首先给苦心禅师敬上一盅酒,苦心禅师慌忙起立号佛并说不敢不敢,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较起了内家真功,见过那场面的几个当事人说,当事只看到酒盅在八棍长龙和苦心禅师的中间停顿,不一会,盅内白气升腾,霎时烟岚不可视人。半响,酒盅落席,盅内白酒豁然不见。周围响起了一片惊叫声。

石老太爷和禅师对观众的表情视若罔闻,相互点点头,石老太爷说:“幸会!幸会!”。

苦心禅师说:“久仰!久仰!!”

双方伸手示意落座。然后,苦心禅师顺手夹起一筷子菜说:“借花献佛,献给石老太爷,祝石老太爷福寿无边!”。说着话,那筷子离手迅疾飞窜到石老太爷嘴前。

石老太爷呵呵一笑,轻舒猿体,一双火轮筷上下翻飞。只见刚才苦心禅师仍来的筷子掉头扑向了禅师的双眼,而老太爷仍然呵呵笑着,用没有牙的口腔,咀嚼着禅师奉送的鲜菜。

屋内屋外已经挤满了围观的食客。大家一阵哄堂叫好之声。

话说被八棍长龙反仍回来的那双筷子,眼看刺进苦心禅师的双睛。说时迟那时快,禅师猛的一个乌龙摆首,那双火轮筷顺着那硬如钢针的毛发,斜插了过去,不等筷子穿出发梢,禅师再次一个大摆首,只见筷子滴溜溜一转,将那穿刺苍穹的乱发梳成一撮。恰在此时,只听禅师爆喝一声,然后一招泰山压顶,提掌向自己的脑门扣来。

等众人放开掩耳的双手才发现,只见那双筷子一左一右斜插在发髻,俨然一个平天冠。众人少不得再叫起好来。

话休烦絮,如此这般石老太爷与苦心禅师更换十八般兵器,从白天斗至日落时分,再从华灯初上酣斗到夜阑人静。

最后,石老太爷毕竟是九十高龄的人了,因眼花体力不支,要求停战,天明接着再比是,不料苦心禅师恰好在这电光石火中刺来一枪。

石老太爷没有躲过苦心禅师的枪头,以九十五岁的高龄撒手人寰。

◆子代父战◆石老太爷的仙逝大乱了所有人的巧思构想。按规定,接下来的一场应该由儿子替老子比,但是,苦心禅师执意不肯,三爷也不肯。说等办完老太爷的丧事后再决定比还是不比。

入殓了石老太爷,十里八乡的村民及其附近乡绅、干部都赶来为老太爷送行。

石岩听村里有年岁的麦芒老人讲,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那几天,五阳川不管是真心送老太爷的还是仅仅为了看热闹,只要长了腿的,都会往石家坡跑。

石家坡到处是人,麦芒老人说,人比当天下的雪粒还多。

老人们还说,人们往这里跑,敬重老太爷是一回事,等待三爷报仇雪恨,与自称苦心禅师的河南客比武是另一回事,后者才是主要原因。

石家坡名为坡,实际上是数百年前从一个高崖上坍塌下来的黄土,堆积在一个大河湾里的平台,远看像一面斜立着的镜子,如果再远点,连同千回百绕的五阳河一起看,那么石家坡与对面的宋家滩正好形成一个规整的太机八卦图。

石家的先人便在属于阳卦的坡面上安家立户,繁衍生息终于将息了一百余户,七百多人口。

老人们说,石老太爷活着的时候是“担子军”的精神领袖,死后也为当时似乎气数已尽的担子军做了一回“贡献”。

那一年,整个中国属于春风吹,战鼓雷的年代,但是在偏处一隅的五阳川石家坡,却是大雪飘飘,北风凛冽的。那一年的那一月,整个村庄及其邻近的庄户里都有外地人居住、借宿,村民们传说,老太爷的死,牵动了整个武林世界,轰动了江湖。那些与老太爷有一面之交、一面之缘或者耳闻老人仙颜、名气,在江湖里混过或者还准备混下去的人士无不攀山越岭赶到偏僻的石家坡,为的是见上老太爷最后一面,更重要的是,和那些乡民一样,他们要看看老太爷留下的这个局谁来了。这对于江湖中的人士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而那段时间来石家坡的大部分人都靠买石家坡担子军四处倒卖的零食零嘴充饥,因此上,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石家坡担子军抢到了新中国改革开放的第一颗“沙金”,“这也是托石老太爷的福”担子军麦芒大叔说。

老太爷是在腊月二十八下葬的。葬后的当天晚上,下了一夜大雪,可是村舍里仍然滞留了上千号人,加上外地的货郎担,老人们说,村里还是人满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