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我人生路

《三十五》人回

弯曲的路一段段消失在一辆急驰的摩托车后,随着泪水不停地飞洒,终于在爬完一段自己村道后,看到了古旧的祖厅在眼前展现,看到了在风雨侵蚀下祖厅的样子——古旧苍桑。

树生在车上颤抖着,看着三年都没有见的祖厅,现在却是在送自己nǎinǎi去世后才看到,心头交织着悲伤、后悔、无奈、气愤,各种的心情。

“自己真是该死啊,真是不孝啊,天,我要怎么办?”树生神sè黯然地到祖厅门口,抹了一把和着雨水的脸庞,重重吸下鼻子,淡淡望着一眼门口的众人,心中不停的自责着。

“树生,你回来了,怎么样?过得还好吗?”一个身穿黑sè西装,头发梳的比直的男子睁着一双三角眼望着树生爽朗地说道。

树生看着人群中对自己这位说话的人,听着耳朵里传来破锣一样的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唐哥——王晓仁。

“什么时候了,居然还问我好?这种情况下,我还会好?呵呵,还唐哥,说话声音中居然带着一丝兴灾乐祸,我呸!”树生望着晓仁一双发光的三角眼,心中狠狠鄙视地说道。

没有理会对自己说话的晓仁,脚步不停,跨过门槛,迈进了自己心中既害怕又伤心的祖厅中,看到自己厅堂中现在三三两两地布满了人,全都各自在圈子里说话着,整个厅堂像嘘天一样乱哄哄的。

扭头向上堂望去,看到用门板、两条板凳做的床矗立在上堂的右边,床的上边正躺着自己的nǎinǎi,而nǎinǎi的旁边正是自己的姑姑才秀与妈妈坐在一条板凳上,她们低垂着头,手里不停折着冥钱,轻轻抽泣着。

哄闹厅堂瞬间的变得安静许多,几乎所有的人有些诧异地望着刚刚进来的树生,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停止了各自的交谈。好一会儿,人群中又发出声音了。

“哟,他还知道回来啊,好久都没有看到他了。”

“他真是不孝啊,这么久才回家,而且还是自己nǎinǎi去世时才回来……”

“哦,他就是树生啊,怎么现在变得瘦瘦的,像枝枯树一样。唉,好可怜哦。”

“他还敢回来啊,嘿嘿,不怕被捉吗?现在可是捉计划生育的时刻哩……”……

没有心情理会人群中不停发出对自己的议论,树生耳朵只听见那孤单,凄凉,无助的哭声在大堂里飘荡着,这是弟弟的哭声啊。在自己的耳朵里却是那么刺耳,一颗心随着那凄凉的哭声仿佛坠入地狱一样的冰冷,转动有些僵硬的身体,迈着沉重的脚步,随着声音走向nǎinǎi的尸体旁,看到自己弟弟跪在nǎinǎi的跟前,一只手扶着床,一只手捉住nǎinǎi的手,正埋头大哭着。

再也承受不了心里的伤痛了,再也不能压制自己的泪水了,自责、后悔的心情让树生嘴里悲嘶着“nǎinǎi”,双脚向着nǎinǎi方向跪了下去,边哭喊着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nǎinǎi,我回来了迟了……”磕完三个头,站起身体,悲呼着走了三步又跪了下去,重重磕着三个头再站起。就这样一而在,再而三的重复着动作,嘴里不停的悲呼着:“对不起,nǎinǎi,我回来迟了。”慢慢边跪边走到nǎinǎi的尸体旁边。

才秀抬起泪眼望着一下正在跪着的树生,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只是呆呆地望着,手里连折冥钱都忘记了。

被儿子那重重的呼喊声惊醒了正在悲痛的凝淑,迅速抬起头,望着这三年都没有回家了儿子,边喊边跪地走向这边。心中一痛,扭头望了一眼在**躺着的母亲,哽咽地说道:“妈,你知道吗?现在树生回家来看你了。”

“妈,对不起,我回家晚了。让你受累了。”树生走到自己母亲旁边,看着母亲一头白发,心中无比自责的边磕着头边哽咽地说道。说完,望了一眼旁边的nǎinǎi,泪眼朦胧地边跪着边移到床前,也与自己弟弟镇天一起埋头哭喊起来,一起发泄着自己心里的悲伤、无助、委屈……

“孩子,别再哭了,瞧你的衣服都湿成这样了,先回家去,换件干的衣服吧,身体要保重啊……”凝淑从自己母亲的脸上移开眼光,看着身旁不停哀嚎的儿子,心疼的说道。

树生在听到母亲的关心,心头掠过一阵温暖,心中感叹道:“真好啊,三年了,三年都没有这种温暖了,还是家好。可惜现在nǎinǎi却要走了……”一想到这里,心中又泛起酸楚,摇了摇头,继续对着nǎinǎi哭泣着。

才秀看着像个孩子一样哭泣的树生,用手摸了下那触手冰凉的衣服,心中一疼,忍住伤心,对着树生说道:“去吧,树生,听你妈妈的话,现在更是要保重身体的时候,去换衣服吧。要听话。”

树生听着自己姑姑与妈妈的劝告,心下想道:“不能让她们太伤心了,现在nǎinǎi走了,本来就够让她们伤心的。我还是听她们的话吧”,用手抚着正在伤心痛哭的弟弟,点下头,站起身,脚步踉跄地边哭着边往家中奔去。

“这孩子还是有良心的,瞧他哭得多伤心。唉,可怜啊……”

“现在不是作样子吧,他们身体有病又不是不知道,要等死去了,才回家,哼,虚伪!”

“唉,这孩子,身体那么瘦小,肯定是为了跑计划生育累的,真是苦了,现在又摊上这事,真是可怜啊……”

“不错,连计划生育都不顾了跑回家里吊唁亲人,好样的。真希望他能越来越好。”……

堂下一阵阵的议论与着镇天此起彼伏的哭声再次让厅堂变得热闹非凡,让知道堂上哭泣的凝淑再次深深感受到人心不古的凄凉。眼神不径望着**仍然安祥躺着的母亲,心中想道:“妈,枉你生前对他们多好,可现在哩,你一去,没有几个对你好的,一个个全部躲得远远的。唉。世风炎凉!”一想到这里,扫下堂下的众人,又低下头暗自垂泣起来。

堂下的众人仿佛害怕似的躲避着凝淑的眼神,没有一个敢正视。整个大堂静悄悄的,每个人像默哀似的低着头。其实心里都明白自己跟死者都是沾亲带故的,本来自己也应该陪着哭泣,可不知道是看多了,还是麻木了,心中涌不起伤心的感觉,唉,无法,面对那道逼视人的眼光,除了躲避,自己还能做什么?正是:

人情冷暖世风变

哭泣哀伤俱变味

骨肉连心惜别情

无奈yin阳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