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隋

第二百七十章汉人正统

四扑和河北交界的地方,王世穷揭开车帘。看着外面接泄圳示都兵马。心里的大石落下了些,他这一次被刺中毒,虽然拜药王妙手,捡回了一条性命,可是那弩箭上的毒药让他的身体元气大伤,三五年内休想上阵,对他这样一个武人来说。实在是件残忍的事情。

从洛阳带兵过来的段达看着那架黑色的马车,想到北府军派人带来的消息,也是不由叹了口气,他和王世充算是老相识,平时交情也不错。没想到大将军这次交代的差事会让王世充遭此横祸,想王世充也是如今东都数得着的悍将,就这样给废了,实在是叫人心有不甘。

“段将军,皇上灵柜便托付给你了徐世绩在马上朝段达报拳一礼道,长安李渊如今占据关中地利人和,日后会是王爷最大的敌手,皇帝的灵柜绝不能落到长安方面。不过他们北府军也不能表态得太过明显。否则容易被洛阳的于仲文借势,好扶越王杨侗登上天子之位,所以送到幽州地界,北府军便不能再送。“这一路多谢徐将军照顾,他日徐将军若来东都,段某必然扫榻相迎段达朝面前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徐世绩道,他此次出来时,于仲文亦是吩咐过他,要交好北府军的将领。毕竟郭孝恪根基浅薄。难保不能以利诱其手下。

徐世绩在段达说话时,却是轻轻一提马缰,让开了半步,让段达不由心中苦笑,这汉王不知道给徐世绩这些部下什么好处,竟然能让他们这般死心塌地。

段达亦是从军多年的战将。见徐世绩不领自己的情,也是不愿多说,带着手下接管了杨广的灵柜之后,便招呼着全军缓缓折向洛阳的方向而去。

看着离去的东都兵马,徐世绩身旁,却是有军官忍不住问道,“大人。长安那边难道就这样让他们回洛阳。”

“当然不会,如今兵荒马乱。各地贼写四起,要是出了点岔子。东都必为天下人耻笑徐世绩笑了笑道,堤骑的探子在河北各地都有人手,半个月前却是有消息,关中那面来了几伙马贼,怎么看都像是长安的手笔,到时候肯定有热闹好看。

“我们走徐世绩一转马头。大声道,如今幽州境内,随着王爷称病的消息,也有些人蠢蠢欲动,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露出狐狸尾巴来。到时候还得他们北府军去除掉这些毒瘤。

车马声中,王世充躺在车中的榻上,想到当日自己在临朔宫内毒发倒下时。唐俭那一闪而过的得色。脸上神情不由狰狞了起来,北府军大索全城。也没有抓到行刺他的人,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不过他心里明白,刺杀自己的人必然是太原李阀的死士。

“王兄。你的伤无碍吧?。段达掀开了车帐,上车后看着神情狰狞的王世充,不由有些担忧地问道,王世充就算不能再上阵厮杀,也是一员良将。

“我的伤无碍王世充沉声应道,药王的本事确实高超,他如今只是身体虚弱,修养一阵子后便能和常人无异,只是难以再像以前身为武将时可以发力,他一身的本事等于废掉了大半。

“段兄,此次行刺我的人乃是李渊的死士王世充朝段达忽地说道。“回去后一定要提醒大将军。小心李渊派刺客行刺

“王兄,我看你是太过多虑了,大将军出行都有随身虎士护卫。”段达眉头一皱。朝王世充道,“你还是安心养伤

“段兄,李渊如今已经入长安,迟早执掌权柄,他如何会顾惜手下的死士,只要大将军一死,洛阳便是群龙无首的局面,鱼柱国固然是名将,可是态度暧昧。到时未必和我们一条心王世充见段达不在乎。却是急声道,刺客刺杀虽然登不上台面,可是十次刺杀,只要成功一次,就能收回所有的本钱,甚至还有十倍的利益,长安那边又岂会放弃这等手段。

“王兄,这样听你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段达皱起了眉头,鱼具罗虽然提兵北上,已在洛阳城外驻扎,可是大将军几次相邀他去府中一聚,他都没有答应,而是待在军营里整日练兵,叫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段达此来,带来了五千兵马,如今洛阳虽然号称有二十万大军。可是真正能作战的也就是十万人,而且洛阳地处中原腹心,乃是四战之地。首当其冲对其威胁最大的便是李密。张金称,高士达等数股大义军,山东虽然有张须陀苦苦支撑,可是原本历史上张须陀手下的大将如秦琼。裴仁基,裴元庆父子都在北府军中,而且他也不得洛阳于仲文的欢喜,手下仍旧只是自己在山东带起的队伍,尽管算得上是精兵,可是人数却只有两万不到,也只能勉强维持山东的局势不至于恶化。

此时距离段达五千兵马大营数里外的山坡上,一身戎装的李世民眺望着山脚下远处扎营严谨的敌军大营,也是不由眉头微皱,自从到太原以后,他吃住都在军中,可以说太原李家子弟里,他是最刻苦的一个,除了李孝恭以外,便是李建成也不及他。

“二公子,段达乃是于仲文帐下的老将,当年征讨吐谷浑等数役,他都有所战功,是员不折不扣的老将,我们想要全取其军,恐怕难以做到李世民身边,是刘文静这个李渊身边的头号谋士,这一次杨广的灵柜归属,关系到长安和洛阳哪一边可以占据大义名分,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李渊也是下了重本,让刘文静陪同李世民一起带了李家在太原好不容易练出来的一千五百玄甲精骑扮成马贼出了关中,若是唐俭能迎回杨广灵柜,那是再好不过,要是不能,宁可毁之也不能让洛阳的于仲文得到大义名分。

“我知道李世民点了点头,这时他虽然只是少年,可是两年多的军中磨练让他看上去比普通的大人还要沉话。元这份临渊而峙的气度就让刘文静心中赞叹。其实这一伏弹阶让他陪同李世民,也是要借这机会培养李世民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统帅。

李世民和如今已是被李渊内定为继承人的李建成,俱是人中之龙,不过李建成在太原留守,处理内政,筹措粮草,已是得到了李渊帐下文臣集团的认可,那么李世民虽然吃住都在军中,平时刻苦堪为军中表率,但是却始终欠缺了实绩,这次正是一次机会,所以李渊才让李世民带来了称得上是李家家底的玄甲精骑。

“东都洛阳兵马虽然号称二十万之众,但是实际能作战的不到十万人,这里面还要算上鱼具罗的人马,这一次段达领五千兵马过来,已是东都的极限,我们即便不能夺到皇帝的灵枢,也要尽量削弱东都的军力。”李世民看向身边的刘文静,缓声说道,“这一次我们是有备而来,玄甲精骑又是骑兵,善于奔袭,精锐不在北府军之下,段达固然老辣,可是还要顾及皇帝灵柜,所以这一仗我们的赢面很大。”

“看起来二公子已是胸有成竹,不知道二公子打算如何打这一仗。”刘文静是谋士。沙场布阵。不是他所长,此时看着李世民一脸自信的样子,不由问道。

“等到入夜三更。我会派人以火箭射其军中摆放的皇帝灵柜,待其军中大乱时,以玄甲精骑,直取其前营,务以歼其主力为主。”李世民侃侃而道。“这天下大义的名分。对父亲而言,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是段达这东都兵马里的五千老兵却是实利。

“争天下,不过人地钱粮,兵强马壮,洛阳地处四战之地,四周贼军环伺,不如我关中占据地利。可以休养生息,练士卒,可战之兵。只会越战越少。”李世民神情间顾盼飞扬的雄姿叫刘文静也不由有些侧目,他知道在军中,李世民甚受下级军官士兵的崇敬,本以为李世民是靠自己以身作则,和士兵同甘共苦,方能如此得军心,不过如今听其一番话。便知道他胸中自有韬略,能折服下面的人。

“二公子所言极是,东都兵马一旦受损。恐怕李密等人都会蠢蠢欲动。不过二公子不能不考虑郭孝恪的动向。”李世民虽然目光犀利,可是终究是年少。欠缺了些眼力,刘文静既然被李渊派来李世民身边。自然是要提点一二。

“哦,他不是病重在身,命不久矣了吗?”听到郭孝恪的名字。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憎之色,这个男人不但让他李家颜面扫地。还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女人,叫李世民心中如何不恨。

“那些市井传言。二公子岂可轻信,郭孝恪若真是病重在身,命不久矣。北府军早就内乱。”刘文静笑着说道。“以我之见,郭孝恪乃是诈病,他如今虽是封王裂土,虎跪辽东,又得了前朝大半旧臣,可是那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投机之人,他要用前朝旧臣,不过是手下暂时无人可用罢了。此次正是引蛇出洞,然后一网打尽。”

“那他就不怕寒了其他人的心,无人敢为他真心效力。”李世民看着笑着的刘文静,却是有些不服地问道。“二公子,郭孝恪这个人。从来都是只相信自己培养出来的班底的,你看看北府军,可有一个外人,哪个不是他亲自提拔的心腹,就算是文臣,除去魏征,长孙无忌等人不算,如裴世矩之流,恐怕也是早就和他勾搭上了。”

“更何况如今山东门阀可是对他手下的那些官位跃跃欲试,二公子不要忘了,王远知一路北上时可是为其说了不少好话。”刘文静一脸笑意,他知道李世民不喜郭孝恪。不过身为统帅,不可因为个人喜好而影响自己的判断。

“王远知实为不智,他地位超然,却偏要来淌这趟浑水,他就不怕上清派的道统会毁在他的手里。”说到王远知,李世民也不忿起来,这位道门第一人,不仅是执道门之牛耳,在天下士族和江南世家中的影响力也是不谁也没想到他竟会主动出山,为郭孝恪大造声势。

“二公子,王远知乃是正统的士族,过去杨广,在位时,他不过是虚与委蛇。心底里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关陇出身的人的。”文静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屑之意,“更何况,他们上清派和楼观派乃是对头,自然会选郭孝恪这个不是关陇出身的人。”

“先生,难道出身对那些士族和山东门阀来说,就是如此重要吗?”对于山东门阀和一些不肯出仕朝廷的士族骂他们这些关陇贵族是胡汉杂种,李世民也是颇有耳闻,这是让他最不甘心的一件事情。

“二公子,我等关陇之人,虽然和北朝胡人贵族通婚,可是却仍是汉人正统,便是今时今日的地位,也是靠战功而来,那些山东门阀不过是不甘屈于我等之下,方才造谣污蔑我等出身,二公子万万不可为其所动。”刘文静大声说道,他乃是天下智谋之士,可是却同样看不开名声。尤其是自己人称为胡汉杂种。最是让刘文静耿耿于怀的一件事情。

关陇世族和山东门阀历来便是死对头,这山东门阀的出身之说便是最大的导火索,以前都是关陇世族占据朝堂权柄,手握兵权,死死压着山东门阀,那胡汉杂种之说也不过是私下流传,但是自杨广被宇文化及挟持,郭孝恪崛起后,那些山东门阀便不再像过去那般收敛,天下间仿佛忽然间盛传起他们关陇世族并非汉人正统的传言来。

“先生之言,世民受教。”李世民记下了刘文静的话,想要争取人心,他们李家便绝不能承认山东门阀那所谓的胡种传言,李家祖上乃是西汉李广之后,亦是正统的名门之后,不比那些山东高门差。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