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亲耕
第127章亲耕
说那人奇怪，是十分有道理的。
他不是书商，也不卖书，只是偶然在繁闹的街道上遇见。得知瑶光一下午寻书不得，就过来问她，“夫人，我这里有一本，你可愿拿去看？”
他一身青直长袍，简朴清寒。个子高瘦，颧骨也高凸，长发散乱地披散在肩上，不见他有好生打理。
他，不像有生气的样子，除却一双黑亮的眼睛。见到瑶光时，才忽然闪着亮光。
瑶光寻了一下午都没什么成果，有人主动来找，自然高兴，就问他这是什么书？怎么卖？
他摆手，摇头说，“我这书无价，不卖。”
“也就是见到夫人在除夕日，还不忘辛苦地四处求书，想必是个好学之人，这才愿意相赠与你。”
意思是这无价之书，别人想买都买不到。就是在这特殊日子，撞见了，他才愿意送的。
瑶光心下对他有了一个初印象了，大概是个清高的读书之人。因为他给她的这本书，是他亲笔写的，而不是用书商印刷出来的。
“夫人且拿去看，若是不喜欢请务必交还给我。”
瑶光接过手来，心想：这书是人家一番心血写出来的，即便是喜欢不喜欢，看完了都应该归还。
他或者只是想求一个真心的读者，愿意看他书的读者。
瑶光问他家住何处，日后看完了，可好交还给他。
那人说了一个地址之后，就走了，也没说别的。
瑶光回去一翻书，在扉页发现了笔著者的署名，「狄罗」。
想必就是那个奇怪的读书人的名字了。
他这本书确实和别的书不一样，不是经书，不是话本，而是类似通鉴、类似地理考和文史考的一种工具书，区别在于他记载的不是史学不是考究，而是在解释一些日常中所见到的一些现象。
比如为何太阳总是东升西落？为何下雨时会打雷？
小达生正好对这些非常感兴趣，缠着瑶光要给他讲一则。
上面的内容真实与否，瑶光也不知道，就觉得他讲的角度清奇，是自己从来没想过的。
达生问起她能不能一起去听的时候，瑶光自然是答应，难得他这么好学，有兴趣。就是童生课，和女子礼仪课，得区分开来，不然两方都要觉得无趣的。
正月的日子过得很快，热热闹闹的，一闹就过了立春。
立春之后，万物复苏，正是播种农物的好时候。
汤叔一早就和瑶光约定好，要她去农田里坐镇，一起来观看他们试犁。
有皇后娘娘坐镇，他家一定能有好收成！汤叔如今已经笃信皇后娘娘仁心，就是他们的福星。
瑶光压力好大。
这收成不好不好，和天气有关，和耕耘的细心程度有关，和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就算真的收成好了，也是汤叔你自己辛苦的功劳，为什么要强归功于别人呢？
再说，大家都在田地里忙活，她去了反倒要人照顾。
瑶光于是推辞说自己是一个弱女子，犁也打不动，去了是拖累。
汤叔一点不在意：“皇上还要来亲耕呢！女子怕什么？”
况且您是皇后，也不是一般的女子呀。
不用您下地，您就在一旁看着就行。他发现，有皇后娘娘在的时候，总是能有好运。
瑶光一听皇上要来亲耕，更是不愿意了。
她还不想这么快见到皇上。
天子亲耕，意在劝农。立春过后，皇上会在先农坛亲自下地试犁，以身作则，鼓励农耕。
这些天相处下来，汤叔也看出皇后娘娘许是和皇上闹了别扭，才称自己是身体欠佳，出来散心的。
一提到皇上，娘娘更不乐意了。他就只好又说：“皇上亲耕是在先农坛，四周都有人严守着的呢，哪里会来我们这偏远郊外？娘娘您不必顾忌。”
左右推了也推不掉，春耕日的那天瑶光还是被人拉了去农田里。
虽说不用她下地，但在田地里都是男人的地方，她总不好拖着长裙去。
谨慎起见，索性就换了一身轻便的男装，把发髻束在冠中，乔装成一个刚弱冠的年轻男子的样子，是汤叔家的小侄，跟着一起来田里学习的。
汤婶还要照顾不到两个月的小婴孩，准备祭拜天地的酒水牲品，就由瑶光来代劳，送到了他们的田地里。
还好也算是帮上了一点小忙。
她即便是男装，也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俊俏少年，在其他一群活泼的人群里，备受人注目。
不免还要遭到一些非议。
“汤叔家小侄子怎么不下来帮忙？”
“我看了他好久，摆完祭品就在那一动不动地看叔叔耕田。”
“生得那副细皮嫩/肉的，是我也不愿下地呀！”
瑶光：“……”
她还是不要矫情了，下地问汤叔犁具，然后找了块离得远远的未翻耕的地，开始慢慢她的「耕作」。
她其实意不在犁地，就是不想惹人非议。
有多大力气干多大的事，她知道自己没那么大力气去翻得动土。让她播种插秧，倒是义不容辞。
倒是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人，见到瑶光这般轻手轻脚，动作生疏地慢慢鼓捣，就忍不住要过来帮忙。
“小兄弟，我看你是读圣贤书的吧，从来没干过粗活？”
“让我来教你！”
说着就热心地帮起忙来。
瑶光只好一一道谢，确实从来没干过。
真的，这块地以后的收成好不好，绝对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都是靠人挥散汗水，辛苦翻种下来的。
同一片广袤的天空之下。
好巧不巧，本应在先农坛的亲耕的皇上，不知脑子怎么想的，突然说今年要换一个实地，和百姓一同亲耕，不仅仅是在先农坛做做样子。
先农坛是皇族自留的一亩三分地，供皇上和大臣们了解农时、熟悉节令的地方。
今年皇上破天荒地没去先农坛，而是带着人来到了京城郊外的这片广阔的田地上。
来……开荒？
自然不会。当地的县令把最好的牛，最好的犁具，最好的一块田，都留给了皇上。
好让皇上给众人示范亲耕。
为什么要最好的牛呢？
因为人听话，牛可就不那么听话了。以前也有皇帝闹过笑话，众目癸癸之下示范耕地，结果那牛死活不动。
百官窘迫。
皇上：终于要和朕的皇后见面啦！开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