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又是被说服的一天
第五十二章又是被说服的一天
之后君曦便叫她“小家伙”，一个总是笑盈盈地看着他，对他说我爱你的小家伙。
不过这都是过去了。
瑶光走出永宁殿，回头，望了望那肃穆的皇宫。湛蓝的天空白云浮动，金瓦红墙稳稳地落定在那里，天上的云卷云舒都与它无关。
瑶光仰望着头，不由停住了脚步。
“今天……又是被君曦说服的一天。”她心里这般对自己说。
被说服，冠冕堂皇地被说服，心甘情愿地被说服。
张福宝公公带了人和车辇过来，跟在瑶光的身后，见到皇后娘娘停下来，他们也停了下来。
瑶光拉回视线，转身对福宝摆了摆手，“你们不必跟着了，回去吧。”
回上阳宫去，那里才是你需要悉心侍奉的主。
“这……”福宝面露难色，“可皇上特意吩咐奴才送娘娘回宫，奴才不敢怠慢。”
若是其他人，不论大臣还是妃嫔，皇上下令让贴身太监护送回去，如何也算是格外看重的赏赐了，偏偏皇后娘娘居然打发他们走？
娘娘难道不想在后宫其他人眼里显示皇上对她的重视吗？
瑶光见他们奉命在身，不好违抗，便选了个折中的办法，只送到后宫即可，不必大张旗鼓到瑶华宫了。
“本宫有些心烦，想去御花园走走。”她道。
如此一来，福宝只好遵旨。送至后宫大门口的时候，福宝仰头望了望天，关切地说：“娘娘这天色这会儿看着晴朗，但也没个准，怕一会儿下起雨来，奴才替您去叫了几个丫鬟来，随身伺候着。”
瑶光点点头，福宝有心了。
她自从知道张公公的原名之后，便改了口也同君曦一起喊他“福宝”。看他带着身后的小太监们，急急赶回上阳宫复命的样子，瑶光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张公公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姓张名福宝。
在这皇宫里，有名有姓，或者说能被人记得姓名是件难得并且令人羡慕的事情。
瑶光记不住范贵妃的名字，也不知周婕妤、李昭仪她们的名字叫什么。就像范贵妃周婕妤她们也只尊称呼自己为“皇后娘娘”，不知道她的名字一样。
而桃玉、听雨、还有云汐她们，有名却没有姓。即便有，也都在入宫的那一刻被选择性地忽视了，她们的名字只是方便人叫唤而已。
思及此，瑶光又想起一人。她跟随在自己身边已有月足了，时时刻刻也算是形影不离，却不知道她姓什么。
“右安，你可是姓右？”瑶光心里想着，不由也问了出来。
自古以来都以右为上，所以左姓多，而右姓的少。仔细想想，她确实未曾在百家姓中见过“右”这姓。
突然被皇后问起的右安两眼忽睁，心里嘀咕着：娘娘您散步就散步，把我叫起来做什么……
是御花园里的那些个花儿不美不香吗？
自从皇后娘娘知道她的存在之后，总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主动和她说话，这右安很是为难。出声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
她只是个暗卫，永远不要被人提起才是最好的，为什么要问她姓什么……
“那可不是，你时刻跟着本宫，本宫自然想要知道你姓什么。”而不仅仅是一个可供人叫唤的名字。
瑶光像是知道右安心里想什么一般，摘了枝黄色蔷薇在手上，凭空又冒出了这句话。
右安也觉得神了，娘娘“隔空对话”的能力更上了一个台阶，自己一声未吭，她还能对答如流。
其实也不是神不神，相处久了瑶光多少能摸清楚她的性情脾气。
右安不爱说话，不爱管闲事，只想安静地履行自己职务。但凡她主动找她说话，右安第一反应都会是逃避，并且极力撇清关系。
瑶光代入进去想，就不难猜出右安的“心里话”是什么。
“所以，右安你是姓右姓吗？”她不依不饶又问了一遍。这个名字不像桃玉的，一眼能分辨出是否带姓氏。
右安没得办法，小声地应了两个字，“不是”。
她早不记得自己原名叫什么了。从小被送来训练，只因喜欢藏在右边，在出师之后就被起了这个名字，幸好不难听，可以凑合着用。
瑶光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嘴里沉吟了几遍她的名字，也小声地说：“确实挺好听的。”
接着，她将目光缓缓移向了右侧。那此刻，你也是躲在我的右边吗？
这个发现令她惊喜。头微侧，仿佛就能感受到有人在她身边一样。
不过瑶光只是心里说说，没有问出来，因为她知道要再这么漫谈下去，右安肯定要炸。
就当是如此吧，保持距离能让右安放心。于是瑶光沉默下来，一个人朝着右边走去。
未入宫前，在蜀地，她午后闲来无事，经常会在庭中信步。满园都是自己养的花草，她的心思总要被那些艳丽缠绕的东西给夺去。
可入了宫，御花园的花花草草更是娇艳，反吸引不了她的注意。走马观花片刻，就出了花园，来到了歇息处的六角亭。
不料一入亭内，听见着上方轰然阵响，瑶光稍稍抬头，就见天上乌云密布，湛蓝不再。看来福宝公公说的没错，这会儿已经变天，真是要下雨了。
秋雨冷入冬，这雨来得快，来得很是凉寒。
瑶光心情反倒平静，望着亭外大雨倾泻而下，湖面涟漪不断。
身为皇后，她并不用担心自己会在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中寸步难行的。不说福宝公公之前有打点下去，就是没人说，她宫里的那些人也绝对知道要如何做。
可当瑶华宫的人迎驾赶到六角亭时，瑶光却是吃了一惊。除了桃玉，那接她回宫的辇车后面，亦步亦趋地居然还跟着一个人。
这人不是常嬷嬷，也不是其他熟悉的内堂丫鬟，而是前日才从杖刑五十下捡回一条命的浣衣局小丫头阿随。
她怎么来了？而且手上还抱着一把油纸伞？瑶光颇为诧异地看向桃玉。
桃玉收到娘娘询问的眼神后，满肚子气地正好找人来询诉。
“娘娘！”她一边喊着，一边走近瑶光身旁道，“这不懂规矩的丫头奴婢不让她来，她偏偏要来，拦都拦不住啊。”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一见到外头下雨了就冲出来说要给娘娘来送伞。”
说话间，桃玉不屑的目光斜了阿随一眼。这下等丫头脸可真大，送伞的事哪里轮得到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