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107章

既然连君王都发了话, 祁树广只好应了声是,也在亭中坐了下来。

只是,宇文澜原以为能逃过一劫的, 然而就在祁树广坐下的瞬间,耳中又传来了燕姝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偶像坐下了!他同大佬同桌了!他们一起喝茶了!!!】

然而尖叫过后, 紧接着竟然又伤感起来,在心间哭道, 【呜呜呜他们太难了!今日是不是这辈子的头一回同桌呜呜呜,太让人心疼了嘤嘤嘤……】

宇文澜, “……”

脑子里怎么会想这么多?

啧, 情绪如此大起大伏会不会不太好?

好在一阵呜呜嘤嘤过后, 燕姝也终于平静下来, 眼瞧婢女为祁树广端了茶水, 她忙道, “对了,今日不是还带了点心,不妨拿出来一起尝尝吧。”

婢女们应是, 便又取出食盒, 将几样点心一一摆在了亭中的石桌上, 有重阳糕,栗子饼, 莲子糕,桂花酥等等,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尤其是那重阳糕, 是用糯米粳米的粉, 混合红豆, 果脯等蒸制而成, 看着就白糯香甜,别提多诱人了。

尤其……咳咳,这可是出自慈安宫点心房的点心,外人便是有钱也买不到。

燕姝道,“今日重阳节,必吃重阳糕,大家都快尝尝吧。”

咳,主要是她的偶像祁先生可千万别客气,难得有机会啊!

然而话音落下,却见皇帝与太后都拿起了重阳糕,祁先生却依然没敢动。

燕姝有些遗憾,却又不能再开口。

所幸正在此时,她潇洒的大佬太后再度开口道,“这重阳糕可是我亲自做的,先生不赏个脸尝尝吗?”

燕姝,【什么!!!这竟然是太后亲自做的???祁先生更不能错过了啊啊啊啊!!!】

紧接着,只见祁先生又是一顿,只好道,“夫人言重了,在下岂敢?”

却听太后在帷帽底下笑了笑,道,“既是同桌而坐,我们几个吃你却不吃,像什么样子?快别客气了。”

燕姝,【啊啊啊啊大佬威武!这话说得多么在理!祁先生千万不要再客气啦啊啊啊!!!】

话音落下,却见她的偶像祁先生只好应了声是,也拿起一块重阳糕,与三人一道吃了起来。

燕姝终于放了心,这才仔细尝起了重阳糕的味道。

宇文澜的耳朵也安静了,也终于得以尝了尝那糕点的味道。

只是没等咽下去,却又听见燕姝拍太后的马屁,“这糕绵密软糯,甜而不腻,红豆与果脯添加得也是恰到好处,夫人的手艺也太棒了!”

直叫太后笑道,“你这丫头惯会哄人!”

燕姝厚着脸皮道,“哪里哪里,妾身可都是肺腑直言,不然问问郎主,这糕是不是特别好吃?”

猝不及防被点了名的宇文澜,“……”

自己拍就得了,还要拉他一起拍么?

但名都被点到了,他也只能道,“确实不错,母亲手艺一向很好。”

话说完,却又忍不住在心间琢磨,太后居然亲手做了这重阳糕,莫不是为了给祁树广吃吧?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不知今日会遇见,看来也不是。

如此想着,他又忍不住去试探祁树广的心间,却听对方默默叹道,【糕好吃,难得她还亲手来做,大抵都是为了陛下吧?如今母慈子孝,也算不枉当年经历的艰辛了。】

宇文澜暗自挑了挑眉。

好吧,他承认,确实从未在此人心间听到过什么邪门歪道的话。

当然,而今并非只他自己能听见祁树广的心思,紧接着,燕姝得心声便也传进了耳朵里,【呜呜呜偶像一直在为太后着想,替太后感慨,世界上还是第二个这样好的男子吗???】

宇文澜,“……”

难道他还称不上好男子么?

为什么每次跟祁树广一比,他就要往后排呢?

或许是出于心间那丝莫名的不太愉悦,他开口问祁树广,“今日先生怎么也来了丹桂山?”

却见祁树广忙道,“小人乡素来有重阳登高的习俗,听闻这丹桂山山势不高,便想来看看。”

话音落下,宇文澜倒也没有在其心间听到别的心思。

却反而听见燕姝悄悄哼道,【居然如此问我偶像!!!人家难道是故意要来偶遇太后的吗!!!我偶像也好歹也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呜呜,就不能是爬高的山也爬不动所以也只好来爬矮的吗呜呜呜……】

宇文澜,“……”

他不过就问一问而已,至于如此生气么……

紧接着,却又听太后叹道,【他也不年轻了,大抵也如我一般,腿脚不太好了吧。】

宇文澜,“……”

好吧,确实,一如太后一样,祁树广确实也不年轻了,旁的高山也的确有可能上不去了。

不过不说,时间过得很快,尤记得当年他在朝中任职之时,正是意气风发之际。

没想到一转眼再见,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宇文澜没再说什么,只是又拿了块桂花酥吃了起来。

尝了两口,觉得不错,又给燕姝递了一块,道,“尝尝这个,清香可口。”

燕姝便接过尝了一口,立时又拍起太后的马屁,“这个也是夫人做的吧?香酥极了,也好有桂花的香味!”

太后又笑道,“那你可夸错人了,这是点心房做的。”

却见燕姝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厚着脸皮拍马屁,“点心房,还不也是您亲手调,教的?别处哪里比得上?”

惹得太后又笑起来。

就连一旁的祁树广也忍不住露出了些笑意。

宇文澜,“……”

好吧,原来她就是如此招太后喜欢的。

不过看太后如此开怀,今日也算没白出来,还好。

~~

眼看几人说说笑笑,已经是两盏茶的时间过去。

上山的游客似乎已经不多,院中也少有人来了。

宇文澜正思忖,是不是也该启程下山之际,却忽然又有几人进到了视线之中。

领头的大约是一对母子,儿子约么十五六岁,母亲大抵还不到四十,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和一个婢女。

奇怪的是,看那母子二人的神态行止,似乎并不是出自小户之家,身上的衣裳却并不如大户人家的显眼。

且几人身上,都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

宇文澜不由多瞧了几眼。

正在此时,却听那少年郎道,“母亲歇一歇吧。”

口音听起来,也并非京城人。

语罢环顾一圈,见庭中有人,便拉着母亲坐在了一旁的石头墩上。

婢女随之解下肩上的包袱,从中取出水囊,看样子要服侍二人喝水,出乎意料的是,拿出水囊之后,竟然又从包袱里拿了两只竹制的杯子。

而往倒杯中水之前,也特意先倒出一点水,将杯子涮洗过,这才正式将水倒入其中,端给那母子二人喝。

这般架势……

宇文澜挑眉,看来也非寻常人家。

当然,此时院中人少,除过他,旁人也都关注到了这几人。

却听太后说,“那妇人……怎么有些眼熟?似乎见过。”

闻言燕姝也瞅了瞅,确定以自己参加了这大半年的宫宴经历来看,她并没有见过这母子俩。

不过确实,看其行为举止,应该不是寻常人。

正打算问一问系统,却见那少年郎环顾一圈院中后,忽然将目光落在了她偶像祁先生的身上,顿了顿后,忽然上前来打起了招呼,道,“敢问阁下可是祁树广祁先生?”

咦?

燕姝一愣,这少年竟还认识她偶像?

而话音落下,却见她的偶像祁先生也站了起来,回话道,“在下正是祁树广,敢问阁下是?”

却见那少年忽然十分激动,道,“我乃延平侯府任开霁,先生可还记得我吧?”

延平侯府?

这话一出,厅中几人都怔楞了一下,婢女红玉忙小声同太后道,“奴婢想起来了,那位似乎是延平侯夫人。”

太后看了她一眼,颔首道,“我也想起来了。”

燕姝心道那可不么,这孩子都自报家门是延平侯府了,那又是他娘,百分之九十五是延平侯夫人了。

只不过,听这名号,延平侯府大概率是在闽越了,这母子俩怎么大老远跑京城来了?

宇文澜也奇怪,且这延平侯府的人,居然还认识祁树广?

却见祁树广终于反应了过来,忙道,“原来是世子,你怎么来此了?”

话音落下,却见那少年忽然一脸悲戚道,“此事说来话长……先生先等等,我去禀报母亲。”

说着便回到其母亲的身边,祁树广也忙跟上了去。

而紧接着,却见其母亲也一下立起了身来,十分激动的对着祁树广说起了话。

因着离得有些远,亭中几人听得不太清楚,只能瞥见那夫人神色很有些激动,似乎要哭出来了。

只是如此一来,却愈发叫人好奇。

好在没过多久,便见祁树广又回到三个人近前,禀报道,“启禀贵人们,草民几年前途径闽越,曾有幸受邀入延平侯府,为世子讲课,方才见延平侯府上的夫人与世子竟然来到此处。”

话音落下,太后问道,“她们为何忽然来京?”

却听祁树广道,“听二位所言,是家中发生了不平之事,延平侯欲杀子灭妻,二位走投无路,只能来京城,意欲求贵人们主持公道。”

什么?

杀子灭妻?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住了。

宇文澜便吩咐侍卫道,“暂且看好院门,莫叫闲杂人等进入。”

说着又吩咐祁树广,“叫那母子来近前说话。”

众人分头行事。

很快,院门已经被看好,而那延平侯府的母子俩也一脸大惊的来到了亭前跪下行礼。

“臣妇延平侯府陶氏携子开霁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宜妃娘娘。”

言语间已经哭了出来。

不等宇文澜说话,太后已经开口道,“先平身吧。你二人为何大老远来了京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却见那延平侯夫人哭道,“谢太后恩典,臣妇今次不召自来,是因为家中出了大事,我母子二人眼看就要没有活路了!前阵子臣妇夫君生病,叫人给请了个道士驱邪,可那道士竟说小儿开霁是灾星,而夫君也信了,一开始整日责骂儿子,臣妇要拦,便连臣妇一起责骂,后来竟还要放火烧死开霁,臣妇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领着开霁逃出了府中。可臣妇一路求助,延平当地竟没人敢管,臣妇走投无路,只好来到京城,求贵人们为臣妇与开霁做主啊!”

话音落下,太后立时凝眉道,“竟有这回事?”

众人也都瞪大了眼,心间十分不可思议。

——延平侯怎么能杀儿子?且还是嫡子,朝廷册封的世子啊!

这堂堂侯府主母,居然被逼着跑到京城来告状?

也太荒唐了吧!

燕姝也是这样想的,不可思议之下,只好忙求证系统,【统统,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却听系统道,【这夫人说得确实好不夸张。这个延平侯前阵子得了一种叫“腰缠火龙”的顽疾,这病比较难治啊,遍寻名医,都没人给他治好,这不正好听说有个道士很出名,就叫人请了回来。这道士一瞧,立马说是家里有邪祟,给他做了场法,这延平侯的病就好了一些。】

【但是那道士一走,他病又犯了,疼得比以前更厉害,这延平侯有个爱妾,就趁机买通了那道士,把他又给请回来,没想到这回这道士就给延平侯说,府里的邪祟就是他的嫡子,意思就是要叫这人把世子的名头从嫡子头上摘下来安给庶子呗。】

【这延平侯这不就看儿子不顺眼了?起初是打骂,后来想着要放火烧儿子。这当娘的怎么能容忍此事呢,这不就带着儿子跑了,但无奈延平侯在当时实力不小,没人敢管,这母子俩没办法,只好到京城来了。这不今日正好重阳节,想着来拜拜神,没想到正好遇见你偶像了。说起来也是运气好,也就祁树广心眼实诚,不然旁人可能都不太信这事。】

她偶像心眼的确实诚没错,但燕姝闻言依然不可思议,道,【那延平侯是傻缺吗?怎么连这种鬼话也信?】

系统,【这人一方面可能确实是有点傻缺,再者还是这病确实挺难受的,这延平侯也是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肯定扛不住病痛,难保不胡思乱想,病急乱投医啥的,毕竟这道士头一回给他作法就见效,他很难不信啊。】

燕姝想了想,“腰缠火龙”似乎就是后世的带状疱疹,这病确实不太好治。

但是为啥那道士一给他驱鬼就好了呢?

系统嗐了一声,【因为这道士确实会医术。】

燕姝,【???啥,道士会医术?既然这么厉害,为啥不当大夫给人好好治病,装神弄鬼干啥?】

系统为她解惑,【这样装神弄鬼才能搞到更多的钱啊!】

燕姝依然不解,【???一个出家人赚那么多钱要干嘛?难不成也要建个豪宅,搞个酒池肉林悄咪咪享受?】

系统道。【那你可就狭隘了,这道士志向可远大着呢!对了,说起来,这道士还算是太后的熟人。】

燕姝,【???太后的熟人?谁啊?】

系统,【就是当初帮着老皇帝修仙的那个“白鹤真人”。】

燕姝瞪大了眼,【啥???就是在乾明宫寝殿里放药搞得皇帝不行的那个臭道士?】

系统,【没错就是他。】

闻言燕姝简直要吐血了,【那个江湖骗子居然跑到闽越去了?皇帝的人居然没找到他?】

而话音落下,身边的宇文澜也是狠狠一顿。

不错,方才从燕姝的心声里,他已经听见此次竟是那个白鹤真人在作祟。

——当初自打发现真相,他便一直派人在找,只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没想到此人居然是去了延平?

燕姝此时也正一头雾水,只是没等问系统,却听太后道,“延平侯居然会愚昧至此?叫一个装神弄鬼的玩弄成这般?”

却见那延平侯夫人哭着点头道,“臣妇不敢欺瞒,这道士近几年在闽越积攒了许多信众,甚至还有人给他修道观供奉,将他传得神乎其神。”

“什么?”

太后登时凝起眉来。

一瞬间,竟不由想起了当年那个愚笨的男人。

宇文澜也皱起眉来。

这白鹤真人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

为何他的人一直没有发现?

燕姝也忙问系统,【统统这咋回事?皇帝不是正在抓这白鹤真人么?这人怎么还能做起这么大?锦衣卫们没发现吗?】

却听系统道,【因为自打当初从宫中跑了之后,这人就改了名字,现在叫元冲真人呢,锦衣卫们当年又没几个人见过他,当然不好抓了。】

原来是改了名字。

燕姝依然不解,【这人到底有什么手腕,居然还能有信众了!】

却听系统又道,【这个人不是懂医术么,且医术还挺高超的,这些年把自己捯饬得像个老神仙,鹤发童颜的,那些有钱有闲的富人又最爱追求个长生不老的,这不就很容易沦陷了么?这个元冲真人这些年在闽越等地流窜,敛财无数,几年间收了许多徒弟,建了个叫“白云宗”的道派。】

燕姝还是不解,【那他敛了财到底是想干什么呢?难道就为了享受那种被人供奉的赶脚?】

系统,【非也,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支持红莲教造反。】

造反?

燕姝一惊。

卧槽,这红莲教可不是小把戏。

这可是几百上千年间,困扰各个王朝的一个噩梦啊!

不行,这事越搞越大了!

她得赶紧跟皇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