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爱妃只想吃瓜

第74章

两日之后, 君王在畅春园设宴,招待今次进京的名师大儒及家眷们。

说起来,这畅春园也是每回殿试发榜之后,陛下宴请举子们的地方, 因此今次用于宴请这些大儒名士们, 自是十分适合。

尤其, 今日除过这些名家,还有几位朝中大学士, 无不都是过往春闱殿试的佼佼者,是以今次这场宴会可谓学术气息满满。

说起这畅春园, 除过亭台楼阁名花异木, 最为特别之处乃是模仿兰亭清溪修了一条小溪水, 每逢设宴, 众人沿溪而坐,曲水流觞, 可谓文雅至极。

申时一过,受邀的宾客开始陆续进园, 趁着宫中陛下太后尚未到来, 纷纷聊起了天。

除过赞叹园中美景, 今日众人与这两日京城里的百姓一样,最为关注的便是逍遥公子新出的话本子。

“听闻这位作者每个话本都有原型,却不知今次故事里这位先生又是哪一位?真乃高风亮节, 德厚流光啊!”

“可不是, 多年未见的同窗之女, 他都能如此鼎力相助, 真是少见的厚道之人!”

“是啊, 是啊……”

这些声音入了耳朵, 人群旁,兰陵名士顾鸿白悄悄同身边的老友祁树广道,“那话本里的不就是你?你厉害啊,什么时候跟这位大红人逍遥公子攀上交情了?”

祁树广这几日也正处于一头雾水之中,闻言只能摇头笑道,“我连这位公子年纪样貌都不知,何谈什么交情 ?说实话,我也不知人家是如何知道此事,还给写了出来。”

顾先生颔了颔首,道,“我也还纳闷,这不是你的风格,那这事儿是怎么叫人知道的?”

祁树广又摇了摇头。

未等再说话,却听园外响起通传,“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宜嫔娘娘驾到……”

众人立时纷纷起身,紧接着,便见通传中的三位踏入了园中。

顿时一片行礼声起,君王颔首道,“诸位请坐吧。”

众人应是,便又纷纷坐了下来。

茶点酒菜纷纷上场,太后笑道,“先生夫人们不必客气,今日乃是陛下专为感谢各位而设,请尽兴。”

众人纷纷应是,又感谢了一番皇家用心。

待一轮酒过,又听太后道,“说起来,方才哀家听见大家在谈论什么先生?莫不是都看过今次逍遥公子的新话本了?”

——经过上回葛元化之事,众人可都已经深切认识到这位逍遥公子在太后心中的地位,此时自然纷纷说是,又将逍遥公子给赞叹了一番。

将此情景,宇文澜瞥了眼燕姝。

心道如此多名家大儒盛赞,她应该乐开花了吧。

哪知,却见一边认真吃着芙蓉糕,一边极其淡定的心道,【清高自是读书人,这些人这么说,不过都是在拍我榜一大佬的马屁罢了,不见得有多喜欢我,清醒一点。】

宇文澜,“……”

好吧,看来她的心态很是不错。

不过,何谓“榜一大佬”?

正在此时,又听太后问道,“那诸位可知,这其中的原型,就在先生们之中。”

宇文澜,“???”

太后这是要……当面点名?

这么直接的么?

他忍不住悄悄去看祁树广,却见其垂眼端坐,心间却已经满是诧异,【她已经知道了?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而原本正专心吃东西的燕姝却一下激动起来,在心里啊啊叫道,【太后真棒!不拖泥带水!!!祁学士现在什么心情?是不是兴奋激动???】

宇文澜,“……”

而不出意外的,随着太后这一句话,周遭已经一片惊讶起来,众人纷纷问道,“不知这位厚道侠义的先生是谁?”

却见顾夫人笑着开口道,“臣妇知道,就是祁先生,他曾在封丘救了一位这样的姑娘,此事臣妇与相公都可以作证。”

这话一出,园中顿时响起一片对祁先生的赞叹声。

不只那些名家大儒,连作陪的朝中大学士们也都纷纷向祁树广表示敬佩。

邹学士道,“早听闻祁先生卓尔不群,只可惜早早急流勇退,叫吾等甚为遗憾,今日能同先生同坐饮酒,也算在下的荣幸了。”

众人纷纷附和。

祁树广只好赶忙起身道,“诸位实在过奖,叫祁某无地自容了。”

话音落下,却见太后也微微一笑,道,“祁先生不必过谦,能做出此事,的确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一如从前一样。”

宇文澜一顿。

没等说什么,耳中却猝不及防涌进一阵尖叫——

【啊啊啊太后好勇敢啊啊啊啊爱了爱了!!!】

不必说,自是燕姝的。

这音量实在太大,叫宇文澜很想捂住耳朵。

当然,捂耳朵也没用……

他只能努力控制神色,不叫自己露出异样。

却见祁树广又向太后行礼,“娘娘过奖了,此不过一点小事,相信谁都会做的。”

话音才落,又是一阵尖叫冲入宇文澜的耳中。

【啊啊啊他俩说话啦啊啊啊!!!大学士好禁欲!!!cp粉狂欢啊啊啊!!!】

宇文澜,“……”

能不能不要再叫了……

还有,什么又是“禁欲”?

却见太后又道,“这不是一点小事,一千个人里头未必能有一个如你这样做。”

众人皆都点头说是。毕竟那可是八百两银子,不是八两,八十两啊!

顿了顿,却见太后又问,“想必祁先生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那些银钱又是怎么拿出来的?”

祁树广忙道,“启禀娘娘,这些钱非草民一人所出,乃是几位朋友同乡共同帮忙,尤其顾先生及夫人二位慷慨解囊,也出了一百两银子。因此,此事绝非草民一人功劳,如今这些赞誉叫草民一人承担,实在罪过。”

太后目光一亮,忙对顾家夫妻道,“贤伉俪也是侠义之人,令人敬佩。”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跟着赞扬。

顾鸿白忙道,“诸位过奖了,我二人也是不忍看祁先生变卖珍藏多年的字画,这才略尽绵力,实在不值一提,祁先生才的确值得世人称颂。不过话说回来,据老夫多年了解,祁先生为人低调,不知此事怎么会传了出去?”

燕姝忙开口道,“其实是那位逍遥公子前两天接到了一封信,信中将此事掐头去尾,只说了一句,‘祁先生曾从一名富商手中买了个妾’,不禁叫人狐疑。逍遥公子便将此封信转交给了陛下,陛下深知先生人品,更知道祁先生孑然一身,因此奇怪之余,便命人去调查了一番,这才叫真相水落石出。”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挑眉,各自琢磨其中含义。

顾鸿白道,“这写信之人究竟是了解实情,还是只是道听途说?如此给逍遥公子写信,用意值得深究啊。”

相比之下顾夫人可就心直口快多了,直接道,“如此掐头去尾说话只说一半,不就是打算造谣?若非陛下明察秋毫,祁先生岂不就要说不清楚了?到底是谁吃饱了撑的做下这等事?”

话音才落,众人纷纷颔首,顾夫人说出了他们想说又不太敢说的。

只有安鸿盛有些不太自在。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君王会叫人去查。

且更奇怪的是,那封丘至京城至少也要三天路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查到了?

然正在此时,却听燕姝又道,“其实此人不光写了祁先生的信,还写了顾先生的。”

这话一出,顾家两口子立时一愣。

顾夫人忙道,“娘娘能否告知,那人写了我家老爷什么事?”

燕姝咳了咳,道,“那信上说,顾先生年轻的时候不爱读书,整日在集市上摆摊算命,招摇撞骗……”

话音才落,安鸿盛又是一愣,这这这,这怎么会?

他都还没发出去啊???

原是打算搞完祁树广再发的啊???

然顾夫人却立时怒了,“请娘娘明鉴,这纯属污蔑!当初他只是为了见臣妇,才在集市上装了那么几天算命的而已,从来没有开过张,何谈招摇撞骗?此人如此造谣生事,莫不是打了什么主意?”

当然了,若非有目的,谁会这样干呢?

在场众人早已经明白了。耳听这话,立时纷纷开口谴责道,“实在是太荒唐了,如此造谣,究竟是何居心?”

“若能查出是谁,一定不能轻饶啊!”

顾夫人也气愤道,“若是对我们有意见,大可以出来挑明!暗搓搓的造谣生事,就不怕下地狱拔舌头!”

顾鸿白忙对宇文澜太后燕姝道,“请圣人们见谅,拙荆一直是这个脾气。”

太后却笑道,“顾夫人乃女主豪杰,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且哀家听说,这写信之人,今日就在园中。”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目录惊讶,你看我,我看你,猜测是谁。

宇文澜看向那个叫安鸿盛的,却见其目光闪烁,不停环顾左右,心里却已经开始琢磨,【此地不宜久留,等会儿散了宴赶紧回阳武……】

想跑?

宇文澜开口道,“各位不必着急,朕已经叫人去查了。相信天网恢恢,自有公道,就算此人不主动认错,也一定能将他找出来。”

这话一出,安鸿盛更加紧张,却依然在给自己打气,【没事没事,就算真查出来,就说不知真相,反正只是写个信,不算大罪。】

还挺能撑。

宇文澜冷笑一下,看了翰林学士邹墨中一眼。

邹学士立时开口道,“说起此事,臣倒也想起一桩旧事,前些年跟一位新入翰林院的同僚聊天,听说了一件事,这位同僚早年丧父,家中仅有寡母做针线支撑,当时他就读于白马书院,院中一位教授对他颇为照顾,这位同僚十分感激在心,然而好端端的,竟忽然有人造谣说这位教授与他母亲有私情。致使好心的教授愤而离开,这位同僚不堪寡母名声受辱,也离开了。而那造谣者却趁机填补空缺,由讲书直接升成了教授。现在回想起来,这造谣者的手法与今次倒是同出一辙。”

白马书院?

教授?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妄图装死的安鸿盛。

这不就是他?

原来竟是他!

然而安鸿盛还是打算装死,垂眼回避众人目光。

顾夫人却冷笑道,“我也记起来了,当初祁先生为那可怜的姑娘四处筹钱的时候,正离白马书院不院。白马书院的教授大约也听说了吧。”

这话一出,众人已经恍然,纷纷摇头看向安鸿盛。

有人已经叹道,“不帮忙也就罢了,背后造谣是什么意思?以为毁坏了别人的名声,就能轮得到你吗?”

这话一出,安鸿盛终于开口道,“这还真是巧了,草民就是白马书院的,也不知是哪位同僚犯下如此糊涂之事……”

话音落下,却听顾夫人怒喝他的名字,“安鸿盛!你还真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为厚颜无耻之徒!那年封学海教授气得愤而离开白马书院后,不就是你填补的空缺?当年你还是我夫君的师弟,除过你,谁知我夫君曾去摆摊算过卦?两年前祁先生四处筹钱,那么多人不就是你避不见客?你还真是好厚一张脸皮啊!”

这话一出,不知是谁开了个头,众人纷纷给顾夫人鼓起掌来。

顾鸿白则忙笑道,“夫人就是心直口快,好歹给安教授留个面子,叫他自己承认嘛!”

顾夫人却又哼道,“没皮没脸之人还要什么面子!我看他今日就是打死不想承认!”

众人再度鼓掌,“顾夫人真乃女侠气概!!!”

话音落下,那安鸿盛终于再也撑不住,连忙起身跪地,向君王嗑起头来,“草民只是一时糊涂,还请陛下恕罪啊!”

太后却冷声道,“若非顾夫人骂你,你还不知要赖到何时,如何叫陛下恕你的罪?”

说着又对众人道,“依哀家看,此人就是欠骂!来人,将今日情景及此人做过的亏心事写成公告,在京城及白马书院连贴上三个月,叫天下人都好好骂一骂,也帮他清醒清醒。”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赞道,“太后娘娘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