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戍边老兵

理所当然的，两个轻骑兵连队骑上马一轮齐射，那一波偷偷摸摸的想要靠过来，似乎是想要搞破坏的叛军轻步兵就都成了筛子。攻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攻城塔楼跨过刚刚填平的壕沟，继续向着城墙靠近——

“第二军团，第一至二十步兵连队向前，第二十一至四十连队预备。”

眼看着一切进展顺利，莱昂暗暗点头，同时这样下令——总共二十个连队，三千名步兵随即快步小跑着进入了战场——他们没有配备他们通常所使用的大盾、长矛与长戟。这些长柄武器在狭窄，而且无法形成阵型的城头与街道属于累赘。

不过幸运的是，在很久以前，他们就接受了一定的剑术训练，并且时时刻刻都将一柄致命的宽脊短剑插在腰间的武装带上。

虽然因为训练程度不足，这些兵士并不能像是真正的剑士一样，完美的使用这柄危险的武器。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也不能凭借他们的意志，他们的力量以及荣誉感拿它去杀死几个叛军杂种——

带着强烈的荣誉感，亢奋以及杀戮****。格瑞布罗德职业化的步兵部队快步穿过了壕沟，同时围在了已经靠近城边的塔楼旁边，而后跑了进去，顺着塔楼四层楼高的折叠楼梯继续小步快跑着向上——

被接替了位置的大地精仆兵们，在接到了撤退命令后松了口气。在他们不算聪明的大脑中储存着这样的讯息——攻城战=炮灰的坟场。事实上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挂掉的准备了——只因为军纪，或者说军法的约束，所以才没有逃跑。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战斗的结果完全不同。能像是这样仅仅损失了一点儿同伴，就完成任务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并没有多少荣誉感的大地精仆兵们，很难理解这些人类士兵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战斗意志，会让他们不畏惧死亡，奋勇向前。或许，等他们有一天成立了一个足以为之奋战的国家的时候，他们才能找到答案。不过我想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了。

“这一战，多半是赢了……”

莱昂昂着头，看着城墙一侧的攻城塔楼吊桥降下，挂在吊桥下的锋利倒钩猛地刺入墙体固定，忍不住这样感叹：

“真是不经打啊。”

格瑞布罗德的短剑兵们在吊桥降下之后，便争先恐后的向着烧得焦黑的城头冲了上去。与那些刚刚躲在藏兵洞里，好悬没被熏死的叛军士兵杀了起来。

短剑的长度并不如长矛，但所能造成的伤口却异常血腥。一些杀得兴起的步兵还会利用短剑将阵亡敌人枭首，高举着对方的头颅炫耀武勋。

按照莱昂所想，很快，焦黑的城头便被叛军的尸骸残片与鲜血染得猩红——然后打开城门，接应大军进入，然后清剿残余叛军，接受对方的投降，再掉转过头来，攻击威士兰堡——然而，

然而失算了。

犹如一个浪头打在了盐堆上一样，汗国兵士的第一个冲锋的确杀死里大批的叛军士兵。但是接下来的结果，却与莱昂所想的完全不同——那些叛军士兵们完全不是“不经打”！

完全相反，完全相反——这些生长在南方边境的戍边部队的战斗力高得有点儿吓人！

他们皮肤粗糙，满手老茧，一张烂脸上满是狰狞的伤疤。他们眼珠浑浊，满口黄牙，声音沙哑难听。他们头发花白，秃头生癞，动作粗鲁不文。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群兵痞，一群渣滓或者一群乌合之众。既没有华丽的罩袍，也没有坚固的胸甲，没有矮人兵工厂流水线上生产出的坚固武器——他们就是这么恶心并且粗鲁——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打！

他们是卡提尔王国中最强，最能打，最善战的部队！南方蛮荒之地的戍边军！

他们挥舞着满是缺口的长剑，短剑，双手大剑，短柄战斧，双手斧，匕首，钩斧，短戟……他们的武器同样看起来粗陋不堪。没有制式编号，没有统一的规格标准。做工粗糙，看起来就像是垃圾一样——但是他们砍出的血，一样是红色的。

在进入短兵相接的阶段之后，莱昂麾下的军队很意外的遭到了剧烈的打击。叛军兵士们，准确来讲，是来自南方的老兵们简直就像是bug一样，轻而易举的挡住了汗国的进攻，并且在逐渐，逐渐的将他们逼退——尽管后续兵力一直不断投入战场，但是汗国兵士所能控制的城墙范围却在不断地减少，或许很快就会被逼到城墙的边缘了。

“这真是……真是荒唐。”于是这一回感到惊讶的就是莱昂了。

在这之前他的确听说了不少东西，不少有关卡提尔南方的戍边部队的事情。通常这些传闻都将他们塑造成了第一等的战士。并且有许多夸大其词的，简直就像是传说一样的事迹流传。这让莱昂一度认为他们没什么大不了的，仅仅是一群比较厉害的世袭的职业兵而已。在旧式军队中或许显得很厉害。但是绝对不是他的新军的对手。

但是很明显的，莱昂弄错了……这些老兵并不是一般的老兵。他们的战术也绝对不是一般的战术。

在稍微观察了一下之后，莱昂就发现了，这些老兵的战技的确非常高明——但是这并不是他们强大的最大原因。他们强大，是因为并不是各自为战。他们通常是几个，或者十几个人一组。他们配合无间，用手中的各种看似杂乱无章的武器组成了一个个的小阵，以此发挥出远远超过他们人数的战斗力。

“这是……只有真正的精锐才能玩得起的战术啊。”莱昂稍微看了一下，之后就得出了这样的答案——这一批戍边兵绝对不可力敌——至少在城墙上这种狭窄地段不可力敌。再说的明确一点，也就是莱昂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攻陷威士兰城的战略破产了。

这让莱昂产生了一个很荒唐的想法。或者在数百年前，卡提尔的当代君主将这一批老兵的先辈们送到南方，那荒芜而生计困难的原野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天。他专门组建了这一批堪称异数的部队，就是为了在数百年后阻挡住自己席卷天下的步伐。

“真是……讽刺。”莱昂马上将这个诡异的想法抛到脑后——现在的卡提尔正统在他这一边，他才是正义的，而狄尔斯.恩格利才是僭越者。卡提尔王室先祖精心打造的这一支强兵，或许的确有着在国家万一之际救命的打算。但他绝不可能想到，这个“万一”会是在他的正统继承人与叛军之间展开。这个角色定位完全错了——错的离谱。

也就是在莱昂发愣的同时，似乎感觉到了胜利在望，戍边老兵们加紧了进攻。汗国兵士们败退的速度加快。到目前为止，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汗国在这场战斗中失败了。

彻底的，失败了。

失败。

这个滋味说真的很不好受……

但是没有办法。

“出动……不，我们撤退。”虽然很想要下达命令，要求麾下兵力全体压上。但是莱昂很清楚，一场战役是否获胜并不单单在与一两场战斗的胜负与否。现在绝对不是孤注一掷的时机。局势远远没有发展到那个程度。

看到莱昂面色不善，梅尔马上建议说：

“我们可以出动一些精锐部队。比如骑士们，如果你愿意出动两个连队的迅猛龙骑士，那么战况或者会——”

“——我投入了那么多钱，训练出这些骑着大牲口的混蛋，可不是为了在这种地方打消耗战的！”莱昂打断了梅尔的话，对着她大喊。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格瑞布罗德的士兵已经被彻底的赶下了城墙。推到了攻城塔里面。

而在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之后，这些兵士并没有再继续坚持，他们略显惶然的撤退了。戍边老兵们欢呼着，将火把与火油罐投入到攻城塔楼里面去。这些庞然大物很快燃烧了起来，而后轰然倒塌——

“射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下达了射击的命令，配重式投石器马上又发射了一轮火油弹。将正在欢呼中的，聚在城头的戍边兵们点燃——余下的老兵们马上逃到了城下，或者躲进了藏兵洞里面。

“要延展射击范围么？”与此同时，莱昂的“魔法顾问”这样询问，并且跃跃欲试。她似乎对于纵火，将整个威士兰城烧成一片火海很感兴趣。

“不。”不过莱昂拒绝了她的建议：

“暂且撤退吧。”莱昂说：

“或者下一次，我们应该用一点儿别的攻城的方式。”

“可是——”埃雷菈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莱昂制止了：

“好了，我们现在不需要议论这种东西。”莱昂说：

“如果你想要发挥你的作用的话，我有另外的，更适合你的工作”。

“啊……”

理所当然的，前任黑暗精灵女王在第一时间想歪了莱昂的话。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莱昂绝不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还会说出“那种”话的人，他说的“更适合的工作”八成就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