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真

第535章 畜生本性总不变,生命不止又一枪

第535章 畜生本性总不变,生命不止又一枪

眼见井边和副官被人打死了,而且射手离自己不远,疤癞眼胆战心惊,朝着响枪的方向张望。

枯死的芦苇静静地挺立着,遮挡了视线,他看不到射手,却感到危险在步步逼近,求生的欲望让疤癞眼顾不得寒冷,一下趴在冰面上。

疤癞眼不敢大口喘息,生命的力量战胜了冰寒,他弓着身体,尽量躲避着冰面。

回头,他看到苟队长带领着俩鬼子朝这边跑来,一边跑,苟队长一边小声呼喊:“巴队长,巴队长,你去了哪里?吱个声!”

疤癞眼强忍寒冷,上下牙齿直打架,心里想:你小子叫吧,老子就是不应声,活命要紧,我要逃出去。

多亏疤癞眼打小穷苦出身,小时候也穿不上棉衣裳,一双单鞋就能过冬,要不然,在这寒气逼人的冬天,这家伙坚持不了一分钟。

这小子终于抗不住了,悄悄爬起来,蹲在冰面上,望着越来越近的苟队长,这小子眼睛红了,想想苟队长这个缺德玩意对自己说的话,他的心里充满了仇恨。

疤癞眼心想:必须杀死苟队长,如果这小子不死,他会杀死自己,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打死他。

紧张害怕加之寒凉,疤癞眼的神志有些恍惚了,竟忘记了自己还光着身子,他的眼睛死盯着苟队长,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他没有摸到手枪,浑身禁不住一阵哆嗦,突然感觉到难以忍受的寒冷,觉得浑身有些僵直了。

疤癞眼呆望着,他看到苟队长带领俩鬼子,快步跑到井边和副官面前。

仨小子看到躺在冰面上的井边和副官,愣了一下,忙蹲下身体,摇动井边和副官的身体,井边和副官的身体已经僵硬,像两个冰块躺在冰面上。

疤癞眼感到身体就要冻僵,再也顾不得危险,小步快跑起来。

这小子正跑得欢,突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站住,举起手来。”

正在这时,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

武江带领的人马,成功袭击了运送弹的鬼子伪军,炸毁了部分弹药,腾起的火光,映红了昏暗的天空。

疤癞眼哆嗦了两阵,四下看了看,忙举起手来。

一老一少,虎子和二傻站在他的面前。

疤癞眼见老的老小的小,这小子咧着嘴巴,竟慢慢放下手来,小声说:“中国人,自己人,咱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嘛。”

虎子望着光着屁股的疤癞眼,他笑了,大声问:“大冷的天,你脱光衣服,慌慌张张想做啥?”

眨巴了几下眼睛,疤癞眼望着端着长枪的虎子,向前走了两步,指指身后,得意洋洋地说:“是我,把小鬼子引到这儿来的,引进了张一真的包围圈,我可是立了大功啊。”

二傻静静地听着,他认出了疤癞眼,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冬天脱光衣服,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退后几步,生怕这小子跑了,二傻做好了射击准备。

虎子接着问:“你咋光着屁股?”

“我,我。”疤癞眼哆嗦着说:“我的衣服被小鬼子脱了去,井边队长发现我把小鬼子引进了包围圈,大发雷霆,他和副官硬生生脱光我的衣服,想把我活活冻死啊,井边队长坏得很,这小子还把我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趁他穿衣服不注意的时候,我跟兔子似的,一下钻进了芦苇荡,井边没有找到我,带着副官朝前寺方向走了。”

听疤癞眼这样说,虎子高兴地跳起来,提着长枪来到二傻面前,高兴地说:“傻爷爷,我打死了鬼子的俩大官,一定是他说的那俩人,爷爷,我的枪法咋样,一枪一个,你还说一个是鬼子一个是伪军呢,闹了半天,井边穿了他的衣服,我又打死了俩鬼子。”

疤癞眼斜眼偷瞧着虎子,这小子冻得实在受不了,生心抢过虎子的长枪,然后杀掉这一老一少,穿上老家伙的破衣裳,暖暖和和地逃出芦苇荡。

他甚至想到暖暖的炉火热被窝,还有高老爷的热茶。

想到这里,疤癞眼突然上前一步,弯腰来了个扫膛腿。

虎子光顾着高兴,没有防备,仰躺在地,二傻被虎子撞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上,双手按在冰面上,手里的枪走了火,砰的一声响。

疤癞眼听到枪声,再也顾不得抢枪,转身跑进芦苇荡。

二傻望着疤癞眼的背影,心想:你小子冻手冻脚,浑身也不灵便,还想抢老子的枪,跑吧,暖和暖和身子,再跑一会,反正跑不过老子的子弹。

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样视线更远一点,望着踉踉跄跄冻得半死,还在奋力奔跑的疤癞眼,二傻冷冷地笑了,他慢慢地勾动了扳机,疤癞眼身体一侧歪,没有倒下,这小子强忍着疼痛,为了活命,依然费力地向前挪动着。

虎子将二傻拉起来,小声说:“傻爷爷,你不开枪这小子也跑不了,我腿脚快,能追得上他。”

二傻摸了摸虎子的脑袋:“小虎子,他跑不掉,这人呢,不能光听他说,往后你要记住,畜生永远是畜生,不过披了身人皮,像个人似的,只要有机会,畜生的本性总会展现出来,本性难改啊!人跟畜生置不得气,要么关起来,要么杀死,没有更好的办法。”

虎子点点头,小声说:“傻爷爷,我明白了,咱快去看看这小子死没死。”

“没死,我一枪打在这小子的屁股上,不信过去看看。”说着话,二傻拉起虎子的手,俩人快步来到疤癞眼面前。

疤癞眼像一只受伤的兔子,眼神慌乱,望着眼前的虎子、二傻,突然抬起手来,指着二傻,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说过,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你咋开了枪,打坏了我屁股里面的骨头,道也走不动了,咋杀鬼子啊!”

说到这里,疤癞眼竟呜呜地哭起来。

“装,你小子真能装啊!坏人装好人,人模狗样,差点骗了我。”虎子端起长枪,对准疤癞眼冷冷地说:“畜生再装也是畜生,小爷再不会放过你。”

听虎子这样说,疤癞眼脑袋轰地一声响,屁股也不疼了,慌忙举起带血的双手,大声嚷叫:“小爷饶命,小爷铙命,我带路有功,你不能杀了我,若高老爷知道是你杀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他才是这块真正的爷。”

虎子哼哼两声,大声说道:“还软硬兼施,小爷再不会上你的当,本来小鬼子不知道这个地方隐藏着鹰击队,闹了半天是你小子把鬼子引来的,该死。”

虎子只开一枪,看一眼躺在地上,头部流血的疤癞眼,拉起二傻的手,朝着枪响的地方跑去,他俩像一对好猎人,寻找着落单的鬼子伪军。

天空飘起雪花,爷俩快步行走在芦苇荡里,雪越下越大,芦苇荡一下暗下来,袭罩在茫茫大雪里,既恐怖又神秘。

井边和副官的死尸由俩小鬼子拖着,跟随带路的苟队长,朝前寺走去。

等他们来到前寺,除了发现一堆堆尸体和几个重伤员,不见了作战人员。

一个负了重伤的伪军,见苟队长来到面前,突然欠身抱住苟队长的腿,有气无力地说:“苟队长,救救我,我想活。”

苟队长弯腰,眼盯着满眼泪水的伪军,大声问:“张一真呢,这小子跑到了哪里?快告诉我。”

“张一真,带,带领着人马,边打边退,去,去了左前寺。”说完,这个伪军一歪脑袋,松开了抱腿的双手。

苟队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纷飞雪花不停地落在他张开的大嘴里,死了井边和副官,苟队长觉得显示能力的机会总算来到了,扭头看一眼俩鬼子,手指左前寺的位置,生怕俩鬼子听不懂中国话,学着井边的样子,得意地说:“你俩的,在后,我的,去左前寺地干活,张一真失败了,逃跑了,他们一定没了子弹,逃到了左前寺,我的,要亲手杀死他,立头功地干活!”

“八嘎。”俩鬼子呆呆地望着苟队长,听了个囫囵半块,可俩家伙发现苟队长要走,突然瞪起眼珠子,大声嚷叫:“你的,必须保证皇军的安全,逃跑,死了死了的。”

苟队长浑身一哆嗦,他知道小鬼子的厉害,那是说杀人就开枪,他们才不会把一个伪队长放在眼里。

望着纷飞的雪花,苟队长奴性战胜他的血性,他用力点点头,突然立正站在俩小鬼子面前,大声说道:“苟队长服从皇军的安排,走,咱们一块走,向左前寺进发,杀死张一真。”

俩小鬼子满意点点头,拖着尸体没走几步,井边的那条大狼狗突然出现在仨人面前。

狼狗嗅到熟悉的味道很是兴奋,冲俩小鬼子摇着尾巴,朝苟队长汪汪几声,甩掉满身的雪花,蹲在井边身旁,又是汪汪,又是舔井边满是血迹的脸。

死人堆里,静静地伸出一支枪。

身负重伤的鹰击队员,年轻的面孔还流着血,他紧咬牙关,无力的手颤抖着,用尽生命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打出了最后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