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封神83%
鲍勃一脑门子问号差点喷涌而出。
“这不科学！”他嚷道, “怎么可能这样就出第一例了？！才过去多久？！”
然而直播画面中的复原图无比清晰，鲜明昭示着这个不可思议的神迹它是真的发生在现实。镜头甚至还专门冲上去摇了个特写，激动得就差怼到杜诗怡电脑屏幕上拍了。
而此刻金汀遗址现场已经炸了。
已经是晚饭时间, 但不远处的发掘地点旁数月如一日的围满考古人, 都穿着防护服在紧张专注的忙碌, 而后方搭起来的现场分析实验室里, 技术人员们手头的工作暂告一段落，不知道是谁提起了送帛书碎片电子图像过去的那个节目，于是大家顺手打开了直播间。
正好被七合一的高清缀合图冲脸。
各仪器后当即就是数声“卧槽”冲口而出, 片刻后一时被震住的其他人也从惊愕中回神，一屋子全沸腾了。
“我在梦里吗？！这什么？？？”
“真的实现了？？？这么快？！”
高光谱成像分析员当场跳起来：“数据挖掘是一下午能做完的吗？！这哪位神仙？！脑电波与计算机共振的吗？！”
环境参数监测员比他跳的还高：“一口气七块！！！送碎片过去的时候谁敢想！相当于以前几个月的工作量啊我靠！”
同位素检测员直接出去摇人了：“队长！黄教授！我的天哪——帛书拼接开始出成果了！！！”
所有碎片当初都是他们和外面那些同事一起披星戴月夜以继日地清理浮土后拍照留档，感情非同一般，谁都打心底里希望它们能早日恢复原本的面貌。但他们自己就是搞技术的, 知道数字缀合在研发实现上的难度有多大，正常情况下没个三年五载怕是攻克不下，更何况对方还是刚出校门的年轻实习生, 大伙原本没抱什么希望，只等着这帮孩子体验过后交由华元接手, 以互联网龙头之势，顺利的话说不定一年两年后就能看到成效——可是如今看到才过了一天竟然就已经有缀合归位，怎么可能不震惊！！！
简直是兜头一道地震波！！！
这个惊人的消息以风一般的速度飞快传遍了整个基地, 闻讯而来的队长刚听了个开头就瞪大了眼，然而还没来得及表达不可置信, 恰好在此时接到《职场初体验》导演打来的电话说首张复原图已经通过专网发送, 当即再顾不得别的, 直接扭头奔回办公室去看成果, 后面紧跟着一群古文字研究专家和考古资深学者, 片刻门内就传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
“绝对没问题，这是一例完全成功的缀合！”
“对对对！颜色和纹理全都连上了，漂亮！”
“而且居然是这七块！！！天啊，昨天黄教授那个猜想难道是真的——”
这边考古基地迅速开始了兴奋热烈的学术讨论，那边鲍勃的脸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精彩纷呈。
一直对投影屏无动于衷的斯帕克也终于从书本间抬起了头。
两人都没出声，一时间屋内气氛沉默中带着些微僵硬，先前放出的什么话连带着谁的脸皮好像在风里摇摇欲坠，像乌鸦飞过头顶的声音。
偏偏直播里还传出郑飞扬和沈昌宏一左一右的惊叹，放在眼下简直像是往压实的棺材板上又踹了一脚，于是场面更加凝滞，世界似乎都无限静止。直到休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位银发鹰鼻的瘦高男人走进来。
鲍勃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老师。”
斯帕克同样放下手头的资料：“老师。”
佩特罗博士淡淡颔首，脸上没什么表情，瞥了一眼刚刚被倒扣在沙发上的《Computer Systems: A Programmer\'s Perspective》，视线盯向投影屏：“你们在看节目。”
虽然现在还没到打卡上班的时间，但鲍勃还是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自然道：“……抱歉，我们马上回去接着写Hadoop。”
佩特罗微微点了点头，他日理万机，没空管这种小事，很快道出来意：“你们这一组的暑期课题已经定下来了。”
这绝对是个重磅消息，关系到每个人这一年度的考评打分与下一年度的资源地位。鲍勃和斯帕克对视一眼，瞬间提起了十二万分的重视与战意，做好了脱一层皮的心理准备。
身为世界顶级实验室带头人，佩特罗给学生们布置的暑期课题一向以魔鬼著称。前年的基因序列研究，去年的AR云识别，任他们都是青年一代的天才精英，也全是靠咬着牙撑过来的，咖啡一杯接一杯的灌，胡子一茬接一茬的长，没谁能在结项后依然拥有正常人类的外观面貌，夸张一点的话亲娘都认不出来。
说吧，这回又要在实验室住多久？他们今天就回家拎睡袋……
结果万万没想到，在全球IT界位高权重的导师又扫了一眼投影屏，而后出口的是这样一句话——
“准备一下，我们下周启程去华国。”
***
而此时的弹幕依然陷在欢乐的海洋。
啊啊啊啊又是熟悉的周一出成果！！！亏咱之前还在那儿周三周五的担心！什么无人生还哎呀不存在的！魔法少女无所不能！！！
都知道巨难的数字缀合，没有人看好的颜色提取，统统没给诗诗宝贝造成任何阻碍！她真的就像有魔力一样，一切难题都有答案，一切逆境都会变成最好的安排！
粉！杜！诗！怡！太！省！心！了！
在全网上上下下一片欢腾的气氛里，墙上的花鸟时钟轻巧迈过六点，也意味着第四轮首日的奋战正式落下帷幕。但这并不代表今天录制的终结，正如郑飞扬向后一仰振臂高呼的那样：
“我下班啦！——我又上班啦。”
主线任务暂时画上休止符，夜晚这段自由活动的时间，可就该支线粉墨登场了。
涉及下轮的未知帮助，没人敢掉以轻心，都迅速登上在线平台去做新一天的拆弹。
白天忙得气都没空喘，自然不存在抽时间去破译密码的可能。除了白薇选择不睡午觉去折腾，0点和8点更新的两道题，大家中午都只是从服务器上打印下来简单翻了翻就回房小憩，毕竟主线太烧脑，最好还是适当休息来保证充足的精力去拼搏。而16点那道题更是连打印都没打印，直到这会儿才纷纷下载。
沈昌宏一看见题面就略感头痛的吸了口气：“……今天三道怎么都是这种风格。”
俞诚边翻笔记边同样无奈：“……没有十年以上的汇编经验弄不出来这题吧？”
弹幕：……你俩一个海归双学位，一个Y大万年第三，这样说合适吗？！
恐慌气氛就是这样被带起来的知道吗？！
然而当镜头呈现出16点最新发布的那份汇编代码之后，所有人都闭嘴了。
尽管昨天已经有过一次对着魔幻题目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经验，今天还是不可避免的惊恐了呢……
熟悉的天书场面熟悉的窒息感，熟悉的乱码海洋熟悉的大懵逼，草啊我们收回之前说它催眠的话，这玩意真的太适合在快乐忘形的时刻来一棒子提神醒脑，瞬间就又紧张起来了呢。
尤其是……
【我的妈呀，这指令种类也太、太多了吧？？？】
***
仅仅一分钟后所有人就已经迅速看醉了。
【绝了绝了，一眼扫过每一行的指令都不一样，小俞问得好啊，哪位大牛出的题啊！身上没个高级职称绝对下不了这种手，好家伙这得涉及几百种类型吧？！怎么捏合到一起去的啊？！】
【震惊的心颤抖的手……太可怕了，这什么水平啊，整个汇编语言大全都融会贯通了……节目组上哪找的高人，别是惊动了三大的系主任吧？！】
结果下一秒，进来提醒晚间有小雨让大家出门记得带伞的导演恰好听见实习生那几句感叹，笑答：
“这轮支线的题库都是沈总给的哦，总共16道，会涉及到多方能力的测验，今天应该是侧重考察知识覆盖面？”
弹幕：……打扰了，那没事了。砚神的水准，我们能跟得上就有鬼了。
其实导演也没想到沈砚会主动帮忙。那可是世研部一把手哎，在杜诗怡之前近年最传奇的学术新星，手握整个计算机界的白月光地标，常年闭关搞科研，能答应拨冗上综艺来带实习生就已经够不可思议，居然还牺牲本来就不多的休息时间特意出题，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祖坟冒了哪门子青烟。都不说对方的身份地位让无数人慕名而来给节目提了多少关注度，单就考核本身这一层，已经无比体现大佬的重要性了。
没有大佬出手，他们上哪搞这么高精尖的题库？还不是只能花钱找找一般水平的外援，经费是小事，关键是没法匹配高大上的学霸综艺定位啊！
照那样拍出来观众绝对不过瘾。而且这帮实习生又是一个赛一个的神仙，挑战太轻松的话，他们自己的游戏体验也绝对要打折扣。
——没错，导演顶着来自世界四面八方的怀疑眼神，坚持把这轮支线定义为区别于严肃考核之外的一场游戏。
但是弹幕就……
【谢邀，世研部的高度果然不同凡响，孩子一边膜拜一边泪流满面……砚神您要不也稍微下一点凡看看，这是人做的题吗？】
【……而且不止是指令种类多的问题，就问计算机系大四及以上的选手，你们还能记得这些汇编指令都是干嘛的吗？je是啥，shr是啥，cmpl又是啥？？？计科研二在读，大数据可视化应用方向，汇编这玩意四年前学过之后再也没用过，这题我不靠浏览器已经看不懂了！流下一把辛酸泪，咱们专业就是这样，暂时用不到的东西会以豹的速度忘掉……虽然也能拾起来，但你绝对不能让我刚开始复健就直面这种程度的关卡啊过分！！！】
【+1……研一选手表示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好吗？看啊第129行——adc？难道它指的不是下路射手位吗？居然也是一条汇编指令？嗯？？？】
【闭眼，我必须要告诉你们一个事实，大二刚刚学过的选手也濒临窒息……cld是啥，scas是啥，fldpi又是啥？？？这不能问我，书上没讲啊！！！】
【？？？开什么玩笑！超纲题？！我靠那还怎么玩？】
【目瞪口呆……这感觉连人带题一起狗带……现学来得及吗，今晚能解完三道吗，这单独开一轮考核都可以啊为什么只是支线啊啊啊啊！！！】
粉丝集体扶额，纷纷抱紧外卖相约等到后半夜，好在几位当事人头疼归头疼倒也没有乱了阵脚，沈昌宏埋头在演算纸上奋笔疾书，郑飞扬念叨着题目在空中比比划划理思路，俞诚对着浏览器在迅速消化冷门指令的用法，整体还是冷静有序的状态，也让屏幕外的大家稍稍安下了心。
然后下一秒再次遭遇到迎面冲击。
场面仿若昨日重现。在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破译藏宝地点的当下，杜诗怡俯身从打印机上拎起散发着新鲜油墨清香的一沓纸，而后丝毫没有坐回去动笔的意思，悄没声息的就转身出了门。
众人：？？？？？？
Hello？！大佬您几个意思？！不可能已经知道要去哪儿了吧？！
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做的题？！
***
“……诗怡你是什么时候做的题？！”
跟着奔出去的PD和摄像双双惊呼出声，俩人都是一脸世界观被震裂的表情——昨天那道起码经历过从北城到南城的飞机，虽然这位从航行的后半程就放下纸开始闭目养神，但好歹也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做过题的，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上班时间她一直在做颜色提取，那代码哗啦哗啦写得流畅到就没停过，全世界都看着呢！哪来的时间处理支线？！
杜诗怡眨眨眼：“我中午有看的。”
PD：……你管那叫看？？？
边吃饭边翻，完全没动笔，从头到尾不超过二十分钟，回房午睡的时候题也不带进去，就那么搁在桌上，难道不是和其他人一样等下班再做的意思吗？！
杜诗怡又眨眨眼。
——毕竟，今天的题没有昨天长嘛。
——所以花的时间，也就相应可以少一点。
但是，她完全没有因为快速一遍过而流露出轻视的意味。
反而是沉默了片刻，轻声道：
“那两道题，真的出得很好。”
海量知识点，完美多合一，从各个角度让人去深挖汇编语言，就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思维风暴。这样的题目做出来，自己都会特别有成就感的。
解题时长不是关键，体验才是。
不负她期待了两年的Y大浪漫传说。
而且居然还加入了寻宝设定！！！每破译一道都可以解锁一个神奇地点！！！昨天晚上她就已经被留守北城各大实验室的那帮家伙消息轰炸，个个嚷嚷着要翘班过来给她当助理蹭这场南城奇妙游，感叹着没想到她在当初错过Y大独家记忆的遗憾之后居然成了校史上拆弹最靓的仔，堪比被用汇编代码表白的那位学姐的游戏体验，好让人羡慕啊啊啊啊！！！
而PD正在同款啊啊啊啊：“救命你出来得也太快了天哪天哪！！！”
这下连杜诗怡都诧异了：“啊？可是……你们的设定就这么要求的呀？”
她无奈笑道：“0点那道，答案不是说了‘晚上八点到清云码头’么？”
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时间限制的。下班都六点了哎，从景园过去的车程至少要一个半小时，可不得赶紧走吗。
PD捂着心口这才想起自家导演挖的这个坑，脑内刷屏的万千问号都被迫硬生生给憋回去，然而憋了半晌还是不敢置信——
“那你就这么出来了？16点那道怎么办？？？”
就算是我们先不仁不义，但那能成为你二话不说就带着新题跑出来的理由吗？！这回甚至连翻都没翻就踏马离谱！你要干嘛，路上做吗？！
结果少女还真点了头：“路上做吧。”
PD：？？？？？？
他深吸一口气：“你不需要现学？每条指令都认识？！”
连他一个外行都能看出这指令种类覆盖范围明明就海了去了！不会真有人在这个年纪全掌握吧？！
PD傻眼PD不敢置信，PD当即劈手指向第一页：“je是啥，shr是啥，cmpl又是啥？？？”
杜诗怡低头看题：“等于时转移。逻辑右移后回写。双字比较并改变寄存器标志位。”
“……cld是啥，scas是啥，fldpi又是啥？？？”
杜诗怡翻了一页：“方向标志位清零。串扫描。将π压入栈顶。”
“……那adc呢？！难道不是下路射手位？！”
“也、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在汇编语言里面代表的是带进位加法——诶这已经是最后一条指令了吗？”
杜诗怡一边应对着连珠炮般的提问一边飞速心算。
加完之后是6E……小写字母n的ASCII十六进制编码……跟前面连起来是Z——h——e——n……那答案就出来了。
于是PD眼睁睁看着刚上车的少女扫视一圈之后目标明确直奔副驾驶座上的小海豚抱枕，拉开它背后的拉链拎起来抖了抖，然后从里面就掉出一张众人无比眼熟的漂亮抽奖券，正落在她的掌心。
PD：“……”
三秒钟后导演收到了某工作人员的疯狂弹窗：“……哥，答应我，下回的藏宝地点描述搞个八百字小作文好吗？”
导演睁大眼睛：！怎么回事你开窍了？竟然变得比我还丧心病狂了耶！
PD面无表情：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想让题在杜诗怡手下撑过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