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封神72%
对突然被卡出去的数千万观众而言, 等待线路恢复的时间过得无比漫长，一秒钟都感觉像是一个世纪。
网络上大片大片的哀嚎，都在抓狂早不崩晚不崩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崩——他们还没看够杜诗怡的神仙操作, 还没看够那个宛如魔法幻影的天秀光屏啊啊啊啊啊！！！
正在远程联络技术部的导演忽然感觉一阵阴风吹过, 那是一个接一个的打喷嚏。
他摸摸鼻子, 心知此刻一定有不少人在外面拍桌。
——害, 那他也没想到节目能火成这样嘛。草莓台的服务器一贯是挺靠谱的，这都能崩，可见广大人民群众的热情啊～
——三周之前又有谁能想到, 当时还身陷抄袭风波的杜诗怡，现在能将局面反转到如此地步，不仅有国航局泰斗为她公开发声，并且自己一路拿出各种绝世成果震惊多个行业领域, 更是收获了绝好的路人缘与数量惊人的忠实粉丝，连带着他们节目也沾光稳坐年度综艺排行榜上的No.1，热度早已冲入现象级爆款行列。
他只消想一想各大广告商不断争抢着递来的橄榄枝就感觉嘴角都要笑裂了。杜诗怡这三个字在他心里已经和“玉堂仙”没两样, 简直是万丈光芒啊万丈光芒。
而技术小哥也给力，一顿快马加鞭就修复了直播间, 蹲在外面望眼欲穿的人群瞬间潮水般涌入，眨眼间在线人数就又狂飙疯涨到了一个令所有综艺导演都狂喜兼心潮澎湃的数字。
而这样天文数字的观众群。
在直播画面恢复那刻的第一眼，都看到了同一幅场景的定格。
所有人惊愕的怔了几秒, 然后，议论声嗡的响起来。
【卧槽？这是在干什么？我怎么瞧着Luke……这么鬼鬼祟祟啊？】
【不知道啊没有前因啊！画面切过来就是他弯着腰伸着手的样子了——但这神情这姿态……也太像偷东西被抓了个正着吧……】
【emmm我总觉得这什么Luke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产品经理哪有那样的, 先是拽得跟二大爷似的什么需求都不讲, 又是接二连三的闭着眼指手画脚叫人改方案, 而且还居然跟砚神叫板杜诗怡做不出来！我就奇了怪了, 知道的说是他不长脑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不怀好意专门要打压杜诗怡呢】
【……就他这样毫不讲理仗着身份乱折腾人的打压法，别说实习生了，正式员工估计也没几个能幸存下来。这一路的傻叉操作气得人血压都升高了，看杜诗怡一路不停打脸也真是爽飞了，妹妹牛逼！真给打工人争气！】
这话一出，无数深知打工不易的劳动人民瞬间感同身受，都怒而去历数Luke这周以来无数次的不做人，一时间弹幕群情激愤，全在diss这个永远散发着森森恶意永远居高临下给人找麻烦的傻缺，而场内气氛已经降至冰点，不止是名义上的直属领导泰合董事长瞬间青了脸，其他身居高位多年的公司掌权者也敏锐觉察到不对劲，王总眉毛立刻就拧起来，严总已经一声断喝——
“你在做什么？！”
到了他们这样的地位，对这样的举动极为**，“自己的电脑只能自己操作，除非极亲近信任，否则等闲绝不会交由他人之手”的习惯与本能，简直已经流淌在血液之中。
而另外两位董事长反应过来之后，心下也都飞快闪过思量。俞正军不易察觉的眯了眯眼，目中有微微寒芒浮起，而干丰董事长已经扬起眉，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也太引人误会了。还以为泰合想不问自取看机密呢。”
泰合董事长：“………………”
刚刚才在杜诗怡面前试图暗搓搓刷好感度的泰合董事长差点当场气昏，一边连连跟那位不动声色抱臂而立的少女解释这绝不是出自泰合的授意，一边狠狠瞪向那个一直在给他惹祸的员工，而这员工骤然遭逢千夫所指，回望他的眼神倒是没见多少慌乱，甚至竟然还急中生智出了一个理由。
“……我是……听到她说要拿电脑，帮她递一下。”
众人：……你看我们信吗？
白承辉顶着四面八方各异的目光，咬着牙就是不松口。
没关系……放轻松……这只是一次小失误。只要自己不认，就不会有大事！
因为，他现下这个身份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就算有人起疑，可是任谁也不会觉得，泰合旗下一个跟杜诗怡完全没有交集的普通员工，会单纯为了自己，而在长达一周的时间里始终去特意针对她，甚至到了疑似要窃取资料的地步。不管泰合董事长再怎么竭力解释，这幕后指使的黑锅他背定了，网络舆论和此刻这些人心里的怀疑，最终绝对都会转向泰合去，而自己只要回去之后立刻辞职走人回到白家的势力范围，就可以全身而退金蝉脱壳！
只不过就是……
一旦身份真的暴露，他往死里得罪的名单上，除了永程，又多了一家赫赫有名的大公司。
所以，白家继承人这个身份，他绝对要捂死了，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人看出来！！！
***
一如白承辉有恃无恐的那样，杜诗怡也心里门清，泰合员工的假面，此刻可能真的是他最大的倚仗资本。除了寒着脸不做声的沈砚，王总严总和其他人的怀疑目光已经接二连三直接飞向了泰合董事长，直飞得后者的面色活像个吞了黄连的青瓜。
但就她刚才的观察来看，泰合董事长在这方面是真不知情。对方应该是想安排个人来给俞诚使绊子，结果阴差阳错正好被白承辉钻了空子，借了这力来给她使绊子。
要想破局，唯有揭穿他白承辉的真实身份。
杜诗怡抬眸，于镜头扫不到的角度轻轻牵起唇角。
那是一个浅淡的、没什么温度的笑意。
不就是后招吗？
她早在第一眼认出白承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动声色的筹谋。
五天了，该收网了。
不过即使是杜诗怡，这个时候也没想到，她准备的后招都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真相就已经以一个更加突然更加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走向了大白于天下的终局。
这场风波草草过去，因为毕竟只是一个让人凝目的动作，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也就没有办法做出多严肃的处理。但它在场内场外无数人的心里都深深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只消一个契机，它就会破土而出，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而经历这样一番暗涌之后，流程也终于短暂的回到正轨。
Luke带着满身狼狈重新退回会议室后排，而其他大佬也带着深深浅浅的疑云，慢慢坐回原位。
方才虚拟光屏一现世就被瞬间跳起的众人冲上去包围，导致杜诗怡其实还没有真正去做智能家居的汇报展示。这会儿场面暂时归于平静，所有人都注视着明艳如画的少女重新调出第一幅光屏，玉白的手娴熟的在空中点点点，而实验屋内的家具们就随着她的点点点，再次接连绽开惊为天人的盛景。
神迹再临，盛大梦幻，很快不止是屋内的数十人，**开麦喷泰合居心叵测的直播间数千万人都被吸引了全部心神，重新归于惊叹。
【太酷了……真的是科幻片即视感！空中操纵什么的，果然不愧是魔法少女，爱了爱了！】
【啊啊啊啊诗诗超棒！！！童话走入现实的感觉太浪漫了呜呜呜，感觉白天在外面奔波的无数疲惫都被这么漂亮的场景治愈了，她就是永远的星月女神！！！】
【其实，其实有个点大家一直没提到呀，都激动忘了吗？杜诗怡是三组里面唯一拿下全部16件的！全通！！！从一星到五星，从语音控制到手机控制再到光屏控制，她一网打尽，片甲不留！】
【！！！卧槽真的是！！！妈耶还真是光顾着惊叹她一份更比一份绝的方案了，没注意在评比打分层面她也是无人能超越的完美！啊啊啊啊太爽了吧，她真的，绝世top，断层第一！！！】
【全通……我已经预见到继上一轮的100%正确率之后，又一个满分要诞生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大佬攻下16件，是因为总共只有16件，大佬拿下一百分，是因为满分只有一百分？】
【哈哈哈哈哈笑死，所以节目组考虑继续升级吗？[狗头][狗头]毕竟好像又是特意把难度加到顶以为没人通关的，结果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大佬的能量，人家手起刀落就一路所向披靡，完全没在有压力的~】
窗帘、灯光、音箱、空调、门锁、加湿器……少女一件件指令，弹幕一件件感叹，本以为这最后的展示又会风风光光而平平顺顺的过去，没想到杜诗怡居然还又放出了前面没有出现过的一招。
只见她手腕一翻，点下了光屏角落里的一个按钮，随之笑道：
“这是最后一个功能，人体感应模式。只要红外感应到有人进入房间，就可以自动执行相关操作，甚至不需要再特意指令。”
弹幕：！
我的天哪，居然还有新花样！！！
所有人屏气凝神，看着杜诗怡自会议室翩然进入实验屋，而就在她踏进门的那一刻，原本静止的家具忽然齐齐而动，空调徐徐吹起微风，天花板飘起轻轻袅袅的漂亮水雾，客厅水晶灯泛起璀璨光芒把夜色点亮，宛如一场无声的盛大仪式，恭迎公主归来。
那画面美得不可思议。
她立在满室明亮中间，身姿窈窕，眉眼鲜妍，像是九天玄女入凡尘，星光为她加冕，世界因她倾动，而她亭亭转眸望来的那一眼，就是人间最美好的风光。
但就在这时，一声震惊的吼叫脱口而出——
“怎么会？！”
所有人被从一场绝美童话般的梦中惊醒，愤怒的发现又是那个煞风景的Luke。
Luke正不敢置信的瞪着扬眉看过来的明丽少女，声音都变了调：
“这功能，怎么会在你这里？！”
人体感应，人体感应明明是他专门……
白承辉简直气了个倒仰，转头目光就剜向不知何时已经缩在阴影中的白薇，一瞬间简直有千言万语想骂又不能暴露与她的关系，只得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我昨天明明听到，是另一组提出的这个设想，是另一组打算去做！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做了什么？！”
——真相是，明明是他专门熬了一整个通宵才做出来的亮点，是为了遏制杜诗怡，而忍痛白送给那个愚蠢的堂妹做杀手锏用的！！！她上去展示时没放出来他心头就疑云大起，但想想她当时那表现的确过于糟糕，好东西贸然丢出来也浪费，不如到所有组都展示完毕之后再来个回马枪，世人对最后出现的总是印象最深，如果操作得当，说不定就能极大削弱杜诗怡的记忆点！
所以他咬着牙按兵不动，等着到最后一举把世界的注意和惊叹从她身上拉走，结果，结果他最后的狙击、他最后的希望，被杜诗怡先当亮点抛出来了？？？
这感觉怎一个吐血了得，最后一根稻草被突然抽走，白承辉当场就摇摇欲坠，用尽最后的力气逼视向杜诗怡——必定是她做了什么！才会，才会轻而易举用他的亮点来击破他的盘算……
但杜诗怡只是扬眉，淡淡道：
“昨天听到？”
“人体感应，完整的思路与实现方法，写在我前天提交的终版方案第61页。你但凡通读过一遍……”
白承辉：“………………”
那么天书的方案！！！那么繁多的新框架新算法新理论！！！第1页他就看昏了，第6页都远远超出他目前的研究进度，怎么可能读到61页啊！！！
他直着眼，心在一片死寂的下沉中，看到那个今天已经数次惊艳世界、仿佛身披最璀璨光芒站在最高处的少女抬眸盯向他，听到她平静开口：
“不是所有人，都想着去偷东西的。”
白承辉：？
有那么一瞬间，他本能的一颤，几乎以为面前的女孩知道了什么，但怎么可能呢——这是公司旗下最顶尖的化妆团队为他做的伪装，整整一周，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瞒过了场内场外所有眼睛，怎么会瞒不过一个刚刚踏入社会的小姑娘？
正在他惊疑不定时，严总已经冷着脸开口：“所以，请问你刚才说的另一组是什么意思？是哪一组？如果拿不出来同样的人体感应，我甚至可以认为你是空口捏造试图污蔑——”
“……是我。”
屋内响起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
所有人一怔，循声望去，是白薇在长桌边的阴影里，哆哆嗦嗦的举起手。
她看上去状态并不太好，脸色发白，起身时甚至隐隐在抖，却似乎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而必须在此刻出来承认。自从节目初期柔弱楚楚的假面再也撑不住之后，她留给大众的印象一直都是骄纵跋扈的富家女，这还是大家第一次见她在镜头前流露出胆怯，面对严总进一步的问询，低声说：
“人体感应，做在了浴室……”
白薇此刻的确极度心神不宁。
堂哥昨天交给她的那方案……那方案……
她当时费了好大劲，才勉勉强强让它运转起来，然而不知道是她具体写代码时哪里出了错，还是方案本身就有隐患和缺憾，它……它根本就时灵时不灵啊！
似乎就是随机。好像完全看脸。完全找不出规律，以她的水平也完全无从下手去改，更别说最后一天她被众多部门经理围着杜诗怡的热络画面刺激了一脸，从早到晚都几乎在跑神，竟然也浑浑噩噩忘了去联络堂哥求助。
所以她在上去展示的时候，根本不敢拿那个半成品出来……
她以为堂哥会懂，既然没拿出来，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谁知道他一眼又一眼的瞪向她无声催促，而且严总又居然几句话带到了空口污蔑的高度，这种局面下再缩着的话回家绝对没法交代，逼得她不能不赌一把……
赌那个根本不能说是做出来了的功能，在这最关键的一次，能够侥幸过关。
白承辉却是根本没管那么多，惊怒憋屈等等各种情绪的巨大冲击之下，让他完全无暇去注意这个平时就没怎么放在眼里的堂妹有哪里不对，他只是冷笑一声，像是笑给杜诗怡看，随之就奔向了属于沈昌宏和白薇的那间实验屋。
——如果成功，如果成功，今天这场汇报展示，拿到最后一个亮点的、一举破掉你气势抢走你风头的，还是白氏！虽然过程有点波折，但初衷要的效果还是达到了！
几大步跨进了门，自己的方案自己当然知道，他甚至不用再像严总一样继续问白薇具体是什么功能，就直接走向了浴室。
按照设想，人走进来之后，灯光自动亮起，浴霸自动送暖风，浴缸自动开始汩汩放热水——
——结果以上，一个都没发生。
白承辉：？？？
他不信邪的跺了跺脚，瞪着眼又往里走了几步。
白薇：“别——”
然而迟了。
在那一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慢放键，所有人呆滞的看到，明明该起反应的灯光浴霸浴缸一动不动，这突然闯入的人影却唯独惊醒了淋浴头。漫天水柱霎时倾泻而下，而往里走了几步之后恰好站在花洒下的Luke——
——被浇了满身满头。
整个人瞬间透湿，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全是水，完完全全变成了落汤鸡，而他维持着三秒以前的姿势僵在那里，好像已经彻底呆了。
郑飞扬看醉了。
他大张着嘴，和此刻场内场外千千万万的人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神来一笔完全震懵了。那一刻所有人都忘记了语言和动作，就是纯粹而本能的，跟浴室里那个落汤鸡一起呆住了。
但一切静止中，郑飞扬却忽然感到身旁有人动了。
他猝然转头，就见丁浩轩竟然于这样的时刻站起，在王总严总三位董事长连带直播间所有人全都没回过神的时候，孑然一身打破了满室诡异的寂静，随手从桌上扯过一包抽纸，独自走向了那间实验屋的门。
白承辉犹自在恍惚，犹自在浑身滴水，眼前忽然递来了几张纸巾，上方传来了少年温和的嗓音：
“擦一擦吧。”
他骤然惊醒，感官归位，这才觉得全身上下难受至极，尤其是仍然在脸上不停横流的水，刺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而对方在这样的时候递过来的纸巾，就像是寒冬中的炭火、沙漠里的绿洲，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抓过来就往脸上擦。
一顿猛擦，用掉了不知多少张纸巾，脸上终于重归干燥，感觉也终于好受了不少。他吁出一口气，终于可以睁开眼抬头看看。
却在下一秒猛的顿住。
双手在那一瞬间抖得不成样子，他颤颤巍巍将纸巾举到眼前，而后骤然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远远扔了出去。
原本洁白的纸巾，此刻已经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那上面全是各式各样的白黄粉褐，是他为了作为泰合员工混进节目，为了藏住他真正的身份而每日必涂的，厚厚的粉浓浓的妆——
卫浴镜里倒映出一张极为干净也极致惊恐的脸，而弹幕所受的冲击半点不比他少，因为外面会议室内，数次被坑数次被迫背黑锅的泰合董事长已经瞬间一蹦三尺高，瞬间就吼出了这位Luke真实的名字——
“白承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