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封神66%
会议室内, 杜诗怡也对这份特意起身亲迎的重视有些讶异。
但讶异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就算事出突然，她也依然稳稳接下了由对方主动发起的这场对话，不卑不亢, 镇定从容。
而俞正军也明显与刚才对白薇的态度不同, 一贯不苟言笑的面容难得有几分温和, 语气甚至称得上和蔼：
“看过前几天的节目, 对杜小姐在智能家居方面的造诣真是印象深刻啊。能如此精通，是早有涉猎吧。”
“您谬赞了，谈不上精通, 只是从前看过点相关的论文，了解些理论知识而已。”
“杜小姐谦虚了。家里小辈也在学计算机，那些论文我也有所耳闻，才大一的孩子能看懂吃透, 真是不同寻常的优秀了。后来转方向，是因为大二去剑桥的交换生项目吗？听说到了那边你就比较偏重做服务器。”
杜诗怡顿了顿。
而后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笑言：
“主要还是希望能拓宽知识面吧。计算机的研究方向浩如烟海, 我想要尽力尝试多一点的领域。”
其实从眼前这位中年人报出永程来历时，她就已经意识到他与俞诚的关系, 但对方既然不点破，她也就顺着不提及，横竖这个场合也不适合说这些。
而这份冰雪聪明, 让俞正军眼底的赞赏之色又加厚了几分。
他已经听过她的名号很久，如今正式见面, 果然如儿子所说的那样出众耀眼而蕙质兰心。这位漂亮大方又在专业领域天赋异禀的小姑娘, 似乎天生就适合站在高处, 像明珠一样熠熠生光。
——没有世家背景又怎么样？单是她这个人, 前景就已经比过许多圈里的家族。也就是像白家那样目光短浅的, 当年才会看不上沈砚的出身，而现在如何？人家亲手创立并执掌世研部，成为整个业界的传说神话，当真是莫欺少年穷。
但他特意推掉了许多日程专门过来，可不仅仅是为了亲自相看满意的儿媳人选。
只不过……现在处于镜头下，也不方便开口。
俞正军在静待时机的同时，直播间都在捧脸惊叹。
【哇……诗诗好镇定啊！这面对的可是上市名企董事长啊！！！她一点都不紧张的，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我平常面对我们部门主任都怂得很[笑哭][笑哭]她真的是，太有大将之风了，就感觉光是这份气度就必成大事】
【对呀对呀，诗诗真的不止代码实力强，关键时刻冷静沉着的气质也特别能镇场，狠狠羡慕了~要是我待人接物也能有这种成熟就好啦~】
沈砚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画面。
她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看上去是和永程董事长相谈融洽的样子，而不远处俞诚的视线也一直关注着这边，唇角含笑，眼神温柔。
气氛和睦，甚至隐隐带着温馨。
就像是，一家人。
身旁的王总已经笑呵呵上前去和俞正军寒暄，立志要展现华元热情的待客之道。
严总倒是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从方才在外面接完下属的汇报电话之后，描画精致的眉就微微皱着，这会儿像是终于下了决心，轻声先跟他交底：
“沈工，下周我就不去了，这边实在走不开。劳你们多辛苦了。”
沈砚沉沉的目光终于从那边收回来，微微颔首，简短的应了一句：
“嗯。项目重要。”
华元副总大都是技术出身，即使如今已经身居高位，也没有完全从项目一线退下来。像他这样带着整个世研部的自不用说，王总严总平时也各有课题，从未停止过追逐行业发展的脚步。
对他们这种人而言，科研是扎根在命脉里的东西，风雨半生，永远无法割舍。
两人也就是轻声交谈了这么一句，会议室的门就再次被推开，导演站在门口，笑着把另外两家公司的高管往里面请——
——然后下一秒，直播间又疯了。
场内不远处，恰好投来视线的俞正军忽然眯起眼，威严的气度有一瞬间的锋利，很快又不动声色的敛下去。
——今天……可真是热闹啊。看来，不止他一个人有同样的想法啊。
而已经被震裂了的弹幕——
【卧槽！！！这不是，干丰和泰合的董事长吗？！】
【国内家居企业市值排行榜top 3的老总齐聚！！！搁这叠buff呢？！我是在看什么行业峰会吗？！怎么这些大腕全集合了？！】
***
七点整，《职场初体验》第三轮团队战汇报答辩正式开始。
因为世研部实验室是华元重地，连寻常员工等闲都无法靠近，这回破格给实习生开放已经是天大的难得，自然是不可能让外面公司的人进去。好在并不只有在那间工作室才能看到内景实地展示，很多之前沉迷看操作的观众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在那三间样板房的背面，还有一道暗门。
就通往他们如今在的这间会议室。没有工作台也没有实验器材，拉了三排桌子之后，恰好可以容纳这么多人入座。
和首轮相比，今天的阵仗实实在在大了一倍，三位董事长坐在贵宾席，后面是秘书助理等陪同人员，还有本周已经跟实习生们打过多次交道的、由三家公司分别派来的产品经理们。
白承辉依然是全副武装的坐在位置上，眼底暗芒涌动。
就算在华元的这一周里竭尽全力寻觅过无数机会，但他死活是没能接近杜诗怡笔记本电脑的三丈之内，她去哪里都随身带着，防得密不透风，让人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他的失利，而如果关于名次的狙击再失败，当场见证她又拿下了全场最佳——
——别说他光是想一想就要被气得心梗了，而且回去根本没法跟爷爷交代！！！
怎么交代呢，打点了那么多关系才换来的机会，他空耗了一整周而毫无寸功？那继承人位置——怕是真有可能要换堂弟坐了！
他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新把目光投回场上。
第一组进行展示的是沈昌宏和白薇。
沈昌宏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实力不足以跟那四个北城神圈的匹敌，所以根本没打算和其他两组拼难度，直接选了相对最稳最不容易出错的面板控制，那个IPAD一样的屏幕就挂在门边墙上，是实验屋原就有的硬件器材，他们只需要写入代码去调用。
家具也是老老实实的从一星开始做，一步步虽然跌跌撞撞，但也终于算是靠自己拿出了无愧于心的成套。
至于一开始不屑一顾眼高于顶、一门心思要难度和亮点的白薇……
她前两天花了太多时间在无用功上面，最后一天又被那群部门经理围着杜诗怡热络的场面刺激到了而没怎么干活，所以穷尽折腾，也不过勉强就拿出了一件而已，甚至……这唯一的一件在展示的时候……
干丰董事长皱着眉十分疑惑：
“这位同学，距离你按下键已经过去三分钟了，门锁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我看，是不是可以换下一件展示了？”
弹幕：……果然是不出所料的翻车剧本。
白薇：……我他妈倒是也想有下一件啊！
她死死咬着唇，用更大的力气去拍那个面板，但它似乎专要在关键的时刻跟她作对，死活就是没有半点反应。
泰合董事长同样皱着眉，甚至带着点微微的不耐烦：
“这位同学，可以了。说实话我就没明白你做这个功能是为了什么。你这是面板控制，又不是语音控制，总归都没有解放双手，那人家为什么不干脆像现在一样，把门把手往下一拉就能开锁，非得去按屏幕？你这产品做出来，真的有人会花钱买？”
白薇：“……”
弹幕：“………………”
【无语了，我说怎么有种淡淡的违和感，原来这功能本身就是个花架子，一点实用性都没有】
【……这就是她从头至尾一直嚷着的“追求亮点”？醉了，要我说，没杜诗怡那种市场把控力和行业前瞻力就别自己瞎搞。真当谁都能随便拿创新点啊……】
【……所以白薇一周下来的贡献分又是个零蛋？好家伙，这记录能一直连续保持三周，也是个奇人】
网络上一片吐槽间，这一组的展示已经结束，最终有效成果是5件一星1件两星，全部来自沈昌宏。虽然因为时间所限，还是稍微会有一些bug，关于完成度判定和最后的打分，就要靠三位带教工程师后续的会审评定了。
沈昌宏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终于卸下了一周以来压在肩上的重担，不管成绩如何，至少他对得起那个每一天都在拼尽全力的自己。而白薇明显就要失魂落魄得多，本来昨天就没怎么睡，这下脸色更是苍白，脚步都在晃。
她的目光似乎是往会议室后面飘了一下，又咬着唇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组退出实验屋，换第二组上。
丁浩轩一站起来，几位董事长全都坐直了身，感兴趣的望过来。
这也是个声名在外的天才人物。A大计院领军人，竞赛圈近年呼声最高的接班者，将来前途同样不可限量。
而他也果然没有辜负外界的万众期待。
【音箱——空调——洗衣机——啊啊啊啊丁神牛逼！！！到现在丝毫问题都没出！太稳了！太安心了！】
【救命他站在那里一道一道镇定下指令的样子真的超级帅啊啊啊啊！！！疯了疯了，这就是A大之光吗，我人没了！！！】
【啊啊啊郑飞扬也开始上去接替展示了！灯光——窗帘——加湿器——也超级棒！同样没出bug，稳定性也拉满了！】
【一星集齐——二星集齐——三星集齐——四星集齐！！！这组秀啊！真是一路横扫，半点磕绊都不打的！】
【啊啊啊啊五星！！！五星来了！！！这两人虽然是首次合作但也是真的默契啊！开始的时候各自为战冲速度，解决完所有低星家具之后发现五星难度过大直接并轨共同研究，果然大神之间的配合不需要担心！】
【哈哈哈哈在线好奇H大的人都集合了吗，可以开始计数了！[狗头][狗头]一件五星一顿饭！老曹我们帮你记着呢！】
【在数了在数了！笑死，不要怀疑我们的积极性好吗，大伙还要跟去蹭呢——害，不过听说五星是真难啊，其实保底一件就行了，能有两件的话意外之喜——卧槽？？？这是在干什么？？？】
【三件！！！卧槽三件！！！四件五星家具，他们搞定了三件！！！】
不止直播间在尖叫，现场不少大佬也震惊于这样耀眼的完成度。
他们的带教工程师严总是提前知道了大致效果，王总的眼睛可就又唰的亮起来了，那目光炽烈，满满全是藏不住的兴奋与欣慰。
而几位来宾也深受震动，永程董事长即使向来面目威严，但眼神里也能看出明显的赞赏，另两位则是已经显著动容，尤其是在数字化转型中主攻语音控制的干丰，其董事长直接向前倾身，喃喃道：
“最高水平，已经是目前业界的最高水平……难以置信，出自实习生之手！王总，你们这真是……人才井喷，群星汇聚啊！”
王总：是这样没错，但我要矜持，不能太过骄傲——啊哈哈哈是啊没错我们华元广纳英才！这节目真是来对了，实习生个个藏龙卧虎，瞧瞧这实力，作为公司前辈真是太幸福了啊哈哈哈！！！
直到A大H大两位一哥并肩谢幕退场，嚎疯了的弹幕才骤然回过神来。
……这么一通神仙操作下来，他们是过瘾了。
……但是后面杜诗怡和俞诚怎么办？
有这么一组近乎完美的表现珠玉在前，后面上来的简直是背负着空前压力，稍微平常一点就得被比下去。加上没人见过杜诗怡那个最终方案，大家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而镜头中央，杜诗怡起身。
她看上去完全没有受到主要竞争对手已经赢得满堂彩的影响，唇角轻弯，脸庞微扬，是和往常如出一辙的镇定。
而随同她站起的俞诚不管心里怎么样，面上也是一贯的温文尔雅清和微笑。所以乍看上去，这组至少在开场的气度上与丁浩轩郑飞扬不相上下，甚至因为Y大双子星的身份，还引发了CP粉的小规模尖叫。
也稍微安了些弹幕的心神。
——虽然只安了半分钟。
因为就在杜诗怡要带着俞诚进实验屋的那一刻。
会议室的最后一排，一直默不作声坐在泰合董事长后面的Luke，居然，居然——扬声来了一句——
“等一下——刚才和董事长交流了两句，他对语音控制很感兴趣，我记得你们后来不是把语音控制也做完了吗，不如先给大家看看这种方式。”
弹幕：？？？
说不要语音控制的也是你，现在说要看的也是你，怎么哪都有你？！
突然被点名的俞诚：？？？？？？
你特么的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把语音控制做完了？！
有毒吧？？？这他妈都能信口胡说？？？
当事人心态瞬间崩没，弹幕同样集体懵逼。
【这……我怎么觉得Luke是在仙人跳？他们是真的做完了吗？？？】
【开什么玩笑……之前就算扒出小俞和诗诗做的不一样，那他做的也是第二版方案啊！！！语音控制可是第一版！】
【我他妈暴躁了，这人真是有毛病吧？！哪有这样临阵突然搅事的，这不是搞人心态吗？！这时候开口承认没做完，士气直接先下去一半！那几位大佬心里潜在的期待感也下去一半！】
众皆哗然，而白承辉心里掠过一阵恶狠狠的快意。
傻了吧，慌了吧，没想到我还有一个回马枪吧！
呵，今天你可是从来没开过电脑啊，有本事你在空气里写代码啊？至于之前——我就不信之前在那么紧张的时间下你还有闲空回头！
第二份方案厚到他一想起被砸的那天都还觉得脚隐隐作痛，更甚至直到如今，不管怎么折腾，他都丝毫没有看懂过最后一份方案——任务那么繁杂，工作量那么巨大，她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把语音控制补完，他把鼠标吞进去！
结果他都这么稳操胜券了，连一贯极擅长表情控制的俞诚都要色变了，杜诗怡居然还是没有显露出任何凝重。那个少女站在光下，亭亭玉立，满身风华，微微一笑，朱唇轻启。
她说——
“好啊。”
白承辉：？？？？？？
你说什么？！
真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