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空中跳舞

第九章 布鞋与被出卖

乌云翻滚,天空沉闷且压抑,但就是没有下雨的迹象。

这可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考试的天气。

走在通往考场的路上,我们几个小心走在鸟『毛』身旁,用一种紧张且羡慕的眼神盯着他脚下那双白虎17块大洋买来的布鞋,很是关心的提醒道:“左脚轻点,唉右脚又重了!你得知道,你现在每一个脚印可都不仅仅是17块大洋的布鞋就能踩出来的,你每一脚都至少价值250!”

“我免费无偿赠送你们每人一个250成不成?”鸟『毛』极其郁闷道,他很清楚我们表面关心下的暗藏祸心。

说起来,这双价值连城的布鞋现在能穿上鸟『毛』的脚上也算得上是经过了起码八十一劫难了,从一大早我睡起来把鸟『毛』一夜的辛苦说给宿舍其他几个败类以后,他们每个人都试着想尽一切办法来把这双布鞋给整到自己脚上。或是抢,或是骗,或是诱『惑』,反正种种手段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般,很是让鸟『毛』同学见识了他的交友不慎,其中就连他一向最为崇敬的老大马哥也没能免俗。

当然,要说最狠的肯定还是老四白虎,这厮打着布鞋是他的,他拥有首先参观权利的幌子,把布鞋给骗到自己手上以后,直接就给塞裤裆里了,并且很洋洋自得跟鸟『毛』抛着媚眼:“你来拿呀,来拿呀。”

于是,就在我们目瞪口呆的惊叹着老四手段飚悍的时候,鸟『毛』同学当时很是轻蔑的笑了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直接就把手给伸进了他的裤裆里。

然后当他摇晃着手中的布鞋时,白虎直接就懵了。

“鸟『毛』,哥再最后问你一句,500块你到底卖是不卖。”眼瞅着离考场还有一半多点的路程了,小野哥终于还是再次问了一遍。

这就是说我们所说鸟『毛』现在每一脚都之前250的原因了。

小野从睡起来以后,直接就用他最擅长的金钱攻势对这双搁在以前,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布鞋发起了最凶狠的攻击,他一路从50块起价,没过多久就喊出了这双布鞋几十倍以上的价钱。

不过,鸟『毛』同学是有原则的,始终贯彻着‘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这一思想的他愣是没有屈服在小野哥的金钱攻势下——当然,要是他能一直坚持到最后的话,我们肯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700。”讲原则的鸟『毛』同学死不松口。

小野撇了撇嘴,显然是放弃了。

这其中肯定不只是200快钱差价的问题啊,小野也确实不会在意这200块大洋,只是这更关乎了他的智商问题。如果说花500块大洋买一双17块大洋就能买到的布鞋,是小野哥有所求,愿意当这个冤大头,愿意当这个傻叉的话,那么花700块大洋就直接意味着小野根本就是个纯粹傻叉了。

愿意当和本来就是,肯定不是一个概念。

“你们说今天会不会下雨?”我听着身边这群牲口带着**的赤『裸』『裸』的言语,很不以为然的就打断了他们。事实上在这一件事情上也还是充分证明了,我就是整个宿舍最纯洁的,也只有我没有试图把鸟『毛』一夜的劳动成果给整到我手上,我撑死就是试穿了这双布鞋以后觉得确实穿着很舒服,就不想脱了。

“以前就我看来,预报天气这玩意儿,总结起来就是这么几句话,明天多云见晴,可能刮风可能不刮风,兴许下雨兴许不下雨。可现在看来,我好象确确实实是冤枉人了,你们看这阴沉沉的天,居然真就跟天气预报说的一样,阴天不下雨。”

我突然莫名其妙说的这一番话明显是让这几个牲口感觉相当意外,他们也根本不知道我这会儿突然提天气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了。

“六儿?你没事儿吧?”老大马哥迟疑了下,终于还是拍了拍我肩膀,沉声道:“不就是个模拟考试吗?咱不至于给吓的神智不清吧?大不了哥呆会把试卷上写你的名字,你写哥的名字。”

“我谢你好意了。”甩开马哥的手,我很鄙视的看着他:“你写我名字,我写你名字,那就直接意味着我连最后一丝及格的希望也没有了。”

“哦,原来没神智不清,挺正常的嘛。”一旁的白虎笑道。

我瞥了他一眼,没搭理这两鸟人,只是低头看了眼鸟『毛』脚上拉风的布鞋,又仰头看着阴沉沉,像是随时都可能会来一场暴雨的天空,道:“要是这会儿下雨的话……”

……

我觉得我肯定比杨丹、宋英杰等人更适合去主持天气预报。

夏天的暴雨来的凶来的猛,也确实来的让人猝不及防。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完我要说的话,如豆子般的雨点便倾盆而出,飞扬着,倾泄在地面就像天地间的一道华丽水幕。

本来悠闲走在路上的我们,也完的话撒腿狂奔了起来。

雨下的肆无忌惮,奔跑在雨中的我们也笑的肆无忌惮。

这飞扬的青春就在飞扬的暴雨中洒下一路我们的笑声。

“六儿,神啊你。”考场外走廊上,狂奔而来我们跟身旁众多同学一样拍打着身上的雨水,老大马哥毫不在意他汉『奸』式中分已经被雨水淋的七零八落,大笑道:“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我喘息着,本来一路的狂奔已经让我忘了我刚才要说的话,但经马哥这么一提醒,我又想了起来。

于是,我很同情的看了眼鸟『毛』,发觉他跟马哥一样期待着我将要说的话时,我又很悲哀的俯身看了眼他脚上的布鞋:“我刚才想说的是,要是这会儿下场雨的话,那鸟『毛』你可就得注意了……”

“我注意什么?”鸟『毛』瞒不在乎道。

可他话说刚落,我身旁的马哥,白虎等人显然都注意到了我的眼光,因此,他们也顺着我的目光都看向了鸟『毛』的脚上。

可怜的鸟『毛』终于反映了过来,他尖叫着,飞舞着,像是暴风雨中被高尔基折腾的再也飞不起来的海燕,他丝毫不顾周围许多同学诧异的眼神,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脱下了他的鞋子。

那整整一夜用墨水笔写下来的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便就如此成了一团黑墨。

布鞋的最大天敌,肯定就是雨水。

看着鸟『毛』欲哭无泪,悲痛欲绝的神情,这一刻,我们五个再也笑不起来,像是悼念我们最敬爱的人,我们面无神『色』,眼神深沉到近乎空白。

良久。

我终于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自一笑,走到鸟『毛』身前,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这倒霉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节哀自便吧。”

马哥犹豫了下,在我从鸟『毛』身旁走过以后,他也静静的站在了鸟『毛』身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要不然我试卷就写你的名字,你……”

“滚!”悲痛欲绝的鸟『毛』根本没给马哥说完的机会。

马哥只能长叹,拍了拍鸟『毛』的肩膀走开之后,白虎上前,深沉道:“生活的悲剧就在于,它充满了太多的意外。哥,你要坚强起来,你要振作起来,你不能就这么轻易被生活这狗-娘养的婊-子给击败。”

接着,小比站在鸟『毛』身前许久许久,终于还是没有白虎口才的他,只能学我一样,道了句‘节哀顺便’。

最后才是小野,站在鸟『毛』面前的小野本来挺沉重的,可就看着鸟『毛』那一副衰样,他看着看着忽然就大笑了起来:“鳖犊子玩意儿,你现在白送我,哥也不能要了啊。”

说完这句,他似乎料到了鸟『毛』的反映,就在鸟『毛』抬脚的一瞬间,他一边跑一边大笑:“失去理智了哟,失去理智了哟……”

我们四个回头看着鸟『毛』跟小野,再也忍不住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在这走廊上,我们像是一群疯子。

不得不说,鸟『毛』同学是坚强的,生活的挫折是打不倒他的。

他狠狠抽了抽鼻子站起身,穿上布鞋走到我们身旁,看着我们一个个幸灾乐祸的神情,他居然还能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我跟你们这群渣又站回同一起跑线嘛。”

他说的不错,他手中毕竟还有着小抄。

因此,我们对他也是肃然起敬。

就这么看着他就若无其事的从我们面前走过,就这么听着他一路用言承旭‘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的调子哼着:“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伤心……”

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我的心酸,脱口道:“哥,想哭就哭吧。”

本来坚强无比的鸟『毛』在我这一句话后,他顿时就转过了身,用力的抱着我,将头埋在我的胸膛,哭嚎道:“苍天呐,你杀了我吧!”

……

这么一个意外无疑更是让我们对即将迎来的模拟考试再一次的失去了几分畏惧之心,有的时候想想,其实我们真的挺残忍的,这份轻松的代价可是鸟『毛』同学一夜的心血和及格的希望啊。

可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轻松了下来。

考场门外。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我们班上的那个年轻辅导员居然也站在门口,这肯定不正常啊,要知道监考老师的名单里断然是不会有辅导员的,那他在这会儿站在门口有啥企图?

不过,我们六个是不怕他的,自从312宿舍白虎同学白『色』粘稠物事件发生以后,我们见了他就再也不会躲了,相反,他对我们明显是很忌惮,远远看见我们一般都会绕道走。

可这会儿他看见了我们,却依旧站在那里。

“有点不正常啊。”白虎肯定很自信他的杀伤力,所以他看着辅导员见了他居然没跑,就首先感觉到了蹊跷。

但没等我们琢磨回来,辅导员就突然开口道:“站住!”

我们一愣,感觉我们就像是做了啥缺德事被辅导员抓了个正形一般,很老实的就站在了原地再也不敢有所动作。

辅导员似乎很满意他的威慑力,他挺神秘的笑了笑,对白虎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

白虎迟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等到辅导员确认了以后,他忽然就感觉到了一阵心悸,在考试之前被辅导员这么给叫去肯定没啥好事,因此,他很不情愿挪动脚步之时,望向我们的眼神也似乎是在跟我们道着永别。

接下来。

就在我们疑『惑』的目光下,也不知道辅导员神秘兮兮的凑在白虎耳边说些什么,反正没过多久,我们就看到辅导员用他的衣服掩饰着白虎的手,然后白虎好象『摸』出了什么东西递给辅导员。

搞的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怎么个情况?他勒索你?是烟?还是现金?”白虎一回来,我们五个就凑在他身旁,如临大敌。

白虎一脸的羞愧,低着头的他好象是经过了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他终于抬头,鼓足了勇气,道:“你们……都把小抄交给辅导员吧。”

“你把哥几个给卖了?!辅导员给了你啥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