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房间（2）
生活在这里我也很知足了，可以喝女孩泡的茶，坦荡地看女孩，陪女孩下棋，吃饭时还会帮我叫外卖，虽然每次都是我飞奔下七楼拎上来，但一起吃饭的温馨感，简直同长相厮守的情侣一样。
借着女孩送我的机会，明目张胆注视女孩，我也无比确信自己的心意，而且心中的喜欢日日增加，越发按捺不住。可是这个耀眼调皮总是对我笑的女孩，她的心意，我没有丝毫自信。我只能回应她的笑，在每一次游戏中拼尽全力，暂时维持眼前的平静。这样的日子维持着，好像已让我满足了……
可是午饭后，女孩毫无防备地倚窗睡着，仅有两人的房间里把诱人的睡颜呈在我眼前，我的心跳每一步每一秒疯狂时，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我只好在同样的房间里，默默记住女孩睡着时的每一个表情，趴在桌上想着这些，缓缓睡去。
睡觉是抱着逃避的目的，但醒来后发现女孩居然换了件衣服，换的地点很明显就是这个房间时，我忍不住骂自己胆小鬼。居然真的睡着了，你这个笨蛋，这么难得一见的时光错过了抱憾而终也无济于事啊……
“睡醒了吗？”女孩像没有当着一个睡着男生的面换衣服一样，依旧自然的笑，顺手拉开窗帘。
“呃，不小心睡着了。”我仔细看了看女孩，意识到她的的确确是换了衣服，不由转过视线。
事实是很多次从梦里醒来，我都发现女孩换了衣服，有一次甚至发现在我的认知里大概是内衣的带子从衣柜露出，睡前明明还没有的。于是鼻血喷溢，咬牙切齿叮嘱自己下次绝对不能睡着，结果下次又睡着。只能心叹，既然你不介意当着我更衣那就在我醒着的时候，或者把我叫醒也可以呀。
谁让你真的睡着了，还睡那么投入，打开衣服柜子声音那么大都没醒，活该。女孩会不会这么说？
不过即使过着这样的日子，这样不务正业的女孩，偶尔也会认真一下。某天下午，她就气势汹汹无比认真的说出了本校花决定为学生会出点力这样的话。
“林实，你不能让让我吗？”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女孩连输了好几次后愤愤道。
“棋力不高，只能见招拆招，自己也没办法控制输赢。”我如实回答。
“输给棋力不高的你，就是说我弱的不堪一击是吧！”女孩怒。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
嗯，我就是。
“今天不玩了。“女孩气呼呼放弃，我默默收拾棋盘。
鼓着嘴发呆一会儿，女孩又闲不住开口：“好无聊啊，算了，今天勉为其难地做点正事吧。”
我好奇看女孩。
“就是说本校花也要做身为学生会成员该做的事了。”
这便是她决定工作的始末，只是我依旧目光迷离。女孩心情大好时尚不会想写能够为学校为社会出点力的事，怎么可能在这种状况下认真起来？就算认真也是认真地想些给学校给社会添乱的事吧。
女孩从书架最下面一层拿出个纸箱子。“积了快一个星期，差不多做一下吧。”
我汗。“这是什么？”
“我的工作呀。一些不太急的事，他们会挑几件给我，一星期后没做的话，我再还给他们。”
我不知该说什么，心中道，这个世界这个学校太不公平了吧，学生会威严何在？
女孩随手打开纸箱，最上面是一堆宣传册，我扫了一眼，大概是说最近学校参观人员很多，嘱咐学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女孩也扫了一眼，双手捧起那叠文件，笔直投掷出去，目标正中垃圾桶。果断，精准，熟练，完美的动作，没有水花……
“那个，为什么？”惊叹之后，我问。
“这个呀，不重要的文件，一张张拿给每个院的学生会，再让他们印发，又麻烦又浪费纸张，直接丢掉就好。”
就算不重要，而且麻烦，直接丢掉这种事，也太有气魄了吧……
然后又是一叠文件，女孩看了一眼，又一次快而准的投掷。
“刚那个……”“噢，学生会最近有演讲比赛，四处拉观众。比赛没有吸引力拉观众这种事，不是很丢人吗？”
我没有资格评论。可是你也是饱食终日白吃白喝好意思这么评价吗？
又是一叠文件和一次投掷。“这次是下达文件，四月后要开始跑早操，操场点名半个小时，结果只跑5分钟，还是没睡醒的时候，这种事我可不喜欢。”
最后我都麻木并且懒得露出惊讶表情了，空空的垃圾桶也被干净的纸张堆满。
“终于不是文件了，这次是生活部的。”女孩说。我勉强恢复神志，目光放到女孩手中的纸上，手写体，写的是学生会最近需要的东西。
“茶叶快没了，需要再买。这种事也写上，假公济私。”女孩嘟着嘴，伸手就拿了一支笔。“你要干嘛？”我不安地问。
“茶叶都是那些无所事事的人喝的，我可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喝对吧。”女孩呲牙笑，将茶叶字眼划掉，改成了……胡椒粉……
胡椒粉才没人喝吧！
“放心，我不接手的话，回收的人会直接把采购清单交给采购部，依我的经验，他们会毫不怀疑地层层传递，经由很多人最后买来胡椒粉的。”
你是想说自己作为幕后黑手不会被发现还是自己的阴谋一定能得逞胡椒粉一定能出现在整个学生会的茶杯里？
将清单仔细看了一遍，女孩又细小加了一些，划了一些，恬然笑着放回。
“我好像已经做了不少工作了，其它的还给他们应该没问题。”然后女孩寻求答案似的望向我。
“好像也没几件了，都做一下也无所谓吧。”我干涩地笑笑，更想说的是从头到尾你根本什么都还没做吧。
“那好吧。”
接下来是一个大大的袋子，里面看起来放了不少东西，袋子外面还有张纸条：芊芊同学，我们是你的忠实支持者，可以给我们签名吗？
女孩看我，得意一笑。赤果果地炫耀。
“那个，学生会也做这种事吗？”“当然，因为要找我只能通过学生会。你猜我会怎么做？”女孩还是笑，目光里是难以形容的光彩。
我躲开女孩的目光，看了看垃圾桶，又看看袋子里埋的几本书、笔记本和几张海报，默默咽了口唾沫：“签一下名，应该可以吧。”
“嗯，算你猜对了，本校花这么乐于助人，当然不会拒绝。”.话这么说，女孩的笑容却不像会乖乖回复，然后果然开口，“所以签名就拜托了。”
“啊？！”我没听懂。
“帮我签呀，反正他们也不会知道。之前是一个学姐帮忙签的，不过你在的话就不用麻烦学姐了。”
铁公鸡的形象马上出现在脑海，之前还说我小气，但这分明比我更加小气吧，只是一个签名啊！
“签名后面别忘了加一个笑脸，看起来我会和善一点儿。”
……传说中的杀人不见血。天下那么多的粉丝，你们还是改拜我吧，虽然我不能保证有信必回，有恩必报，但我保证至少会亲自签名，给你们一个念想和回忆。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觉得签名自称，是秋芊好，还是芊芊好？”还未下笔，女孩忽问。
我看看女孩，沉思一下说：“秋芊好一点。”
“噢。”女孩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芊芊的话，可不是能随便给别人称呼的。”
我抬手准备下笔。
“等一下，我再确定一遍。”女孩又开口，“签名的话，是用秋芊不好，还是芊芊？”
跟刚才的问题有区别吗？我不解看向女孩，但她却是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便只好再沉思一下，认真说：“芊芊。”
话一出口，发现女孩得逞似的笑：“是呢，不过你喊得太生涩了，要温柔一点儿，懂吗？”女孩像是言传身教，自己的声音也温柔下来，轻轻响在耳边。
我错愕而红了脸，慌忙把头低下签名。
为什么隐隐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呢？而且因为调戏我的是我喜欢的女孩，所以好像很希望继续被调戏……我绝对想多了，毕竟今天天气大好，阳光明媚，思维混乱做点奇怪的事，想点奇怪的话，一点都不奇怪吧。……哈哈哈哈……
大大一个袋子，差不多三十个签名，很快就结束了。女孩一直在旁边看，手指不由有点发抖。
“签名这么流利，不如也给我签一个吧。”见我签完，女孩笑。
“不用了，谢谢。”我苦笑，受宠若惊可是会折寿的……
“还有最后一个袋子，会是什么呢？”女孩又回到箱子上，拿出一个大大的袋子。我瞄了一眼，好像装着很多信封。
“是情书呀，要不要跟我一起看？”女孩在里面翻了翻，最后随意扬起几封信，回头对我笑。
信封上画着大大的红心，还有大大的字：秋芊收
“给你的，我怎么能看呢。”我笑笑。
“读陌生人写的信，可是很好玩的喔。”女孩炫耀地长笑。
“不用了，签名签累了。”
“噢……你这么没精神，不会是羡慕吧？”女孩作出恍然的样子。
我笑：“哪有羡慕，要是这么多男生给我写情书，我会哭的。”
女孩哈哈笑了起来。
“可是情书总是不断让人很烦恼啊。”女孩又惆怅起来，目光移向我，“你猜我会怎么做？”
我学女孩转转眼珠，尽量不看女孩，也不看垃圾桶：“至少看一看，回一句吧。”
“也差不多喔。”女孩眼珠转着笑，“看一看信封，回一个印章。”然后到书架拿来了一枚印。
我意外地看着她手中的东西。
女孩笑着用行动做了解释，信手拿过一封信，在贴邮票处盖了一下，再信手丢到一旁。我看清了上面的字，不是“谢谢“或是”对不起“，而是邮局常回复的严肃冰冷的”查无此人”。女孩盖得手法甚是流利，颇有行云流水之态，抽信，盖印，丢信，再抽信，再盖印，一气呵成，眉毛都不皱一下。熟能生巧啊……
“积了一周的事，这么简单就做完，心情还真是好呢！”女孩盖完最后一封信，收起印章，满足地笑起来。我的嘴角不由抽搐。所谓完成，就是一个垃圾桶，一个影子签名手，一个印章吧，而且大部分还是你的私事和学生会无关……
“林实，接下来我要把做完的东西送给学生会，让他们发回原籍，垃圾桶就拜托了。”
“嗯？”
“因为那么多纸放在这里，有可能被别人发现，还有呢，垃圾最好丢到楼下的大垃圾筒里，放在走廊的垃圾筒也有可能被发现。所以拜托了，我会感谢你的。”女孩笑得诱人，让人想拒绝都做不到。
“一点垃圾而已，七楼而已，交给我吧。”我勉强笑笑。
“嗯，果然是乐于助人，这样一来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也要帮我保守秘密了。”女孩得意笑。
我……
“不要一副我才不和你同流合污的表情嘛，这是在向你演示怎么做一个坏孩子呀。”
用心良苦啊……
“而且我可以给你封口费喔，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那跟你交往的权利呢？
“呵呵，我说出去也没人信呀，封口费就免了。”我笑笑，转身收拾垃圾。
这便是我见到的工作时的女孩，虽然常常无所事事，白吃白喝，但偶尔还是认真一下，轻易解决积累的难题——如果概括的话，结论就是这样，但其实她就是捣乱吧。学生会收到胡椒粉时的咆哮，很久之后我还记忆犹新。
究竟是怎样的女孩呢？校花之上的校花，拥有一大群追求者的美女，同学眼中的彬彬有礼，还有我眼中的恶魔？貌似最接近真相的，只有我？
每当我这样想，便会莫名的激动，好像拥有天大的秘密一样。而这个秘密也让我和女孩和谐地共处一室，看书，游戏，看她胡闹的行为和得意的笑。然后自己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