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约会（2）
不知道大好约会时光，去书店看书可以名列最丢人的行为排行榜第几，第一？第二也有可能，说不定书看腻了，我们就想到更无聊的建议了。如果真为自己辩白的话，其实书店约会也是不错的选择，因为这里书香阵阵，人影寥寥，可万卷好书在手，且一位美女静伴，眼里是繁花似锦的文字世界，耳边是笑意撩人的低声呢喃，只一刻三月忘肉香，若半日此生忆此景……
在楼顶也常常是各捧一本书，细品静寂里的各种美妙，早习以为常，可在书店，店外车水马龙，店内书山高耸，只有我和女孩藏在书砌成的偏僻角落里，就好像共守一个唯独我们知道的秘密一样，心中满是窃喜。所以大好约会，我安心沉浸在和女孩一起看书的书店里，并且觉得这样的时光再奢侈不过了。
看书到饿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两点，由女孩带着去吃自助餐。虽然掏钱的是我，但自助餐也不贵，女孩很明显在为我省钱，所以我站在店门口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到了店里，又意外赶上好事。店里今天有活动，两分钟能吃掉十个小包子的人吃饭免费。于是女孩兴冲冲要试 。我本想感谢她替我省钱，顺便阻止她，但那满目的 闪光又迫使我咽下。
两人一起挑战就是两分钟共20个，可以帮同伴吃，但最后没吃完就算是两人都没完成。侍者含笑看着我们，特意提醒。
我承这份好意，问女孩是否要帮助。
女孩满分自信地摇头，我可是很快的喔。
侍者呈上两个盘子，一盘十个小包平铺其上。摆得很用心，绕了三圈，从外到里，分别是6个，3个，1个，大小差不多可以一口一个，不过最里层的更小，样式也与其它不同，精心捏了褶纹。侍者还介绍，它的味道也与其它不同，试吃评价最高。
我看了看问，没有筷子吗？
侍者愣，女孩先开口了，用筷子太慢了，直接用手对吗。然后手已经悬在盘上，随时准备出手 。
侍者点头，挑战者没有用筷子的，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拿。
我只好摇头，我也用手吧。
对于吃饭速度，我还是有自信的，毕竟高中拼命赶时间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侍者一开始计时，便拿起一个外层的包子塞进嘴里，快速嚼起来，随意转过头。惊讶发现女孩盘中包子已经少了三个，再抬头，女孩双手在嘴边拼命把包子往小嘴里塞。
我无语，仔细看看女孩的样子，心里下了评价，长相吃相相反，但都是无与伦比的让人瞠目的奇迹。
因为一开始想吃太多，女孩步伐受阻，等她把那三个处理完，我正在嚼第五个。
“林实，你之前偷笑了对吧。”女孩不着急吃，而是看着我。包子塞着舌头，说不出话，但听出了女孩话里的寒意，只有拼命摇头，心中不解，当时她吃那么辛苦，怎么会注意到我的表情呢。
女孩看了看我，说：“好吧，你继续。”
得救，我如释重负，又塞了个包子继续啃，忽又听到女孩声音。“林实，看过来。”
我不解侧过脑袋，然后看到女孩拿着她的手机对准我，光灯一闪。
“有了你的吃相作要挟，我就相信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女孩得意笑。
太奸诈了！我就算偷笑也没有偷拍吧！我含糊不清地表达不满。
“好了，我们两不相欠，现在继续比赛。”女孩拿起一个包子，含笑看了一会儿，轻轻咬下去。
大局为重，比赛重要，我不跟你计较。我黯然心道，默默啃包子。
十个包子转眼吃掉九个，只剩中间那个躺在盘中，小小圆圆的身躯，可爱地让人不忍下手，我想到了孤独沉睡在城堡里的睡美人。我最后还是没下手，默默停下来看女孩。吃相还是毫无改变，速度倒快了不少，转眼也只剩最后一个了。然后眼睛又光芒大盛，对最后一步的期待和兴奋溢于言表。那样的表情，再想想好像其它地方也见过，好像……好像男生看到美女一样贪婪的表情……呵呵，我大概看错了。我打起精神，看女孩把最后一个包子也吃完。
“赢了！”女孩吃完的同时，眼睛睁得明亮，开心笑起来，因为当时离两分钟还差三秒。
“抱歉，两分钟到了，不过你们还有剩余。”
“嗯？”女孩的笑容停住，看看自己的盘子，又转向我这里，立刻吓了一跳，“你的怎么还剩一个，不是早就吃完了吗？”
我不好意思一笑：“我原本想的是，你要是吃的快，可以完成两份的最后一步，就留下来了……”
女孩愣住，目光流离起来，好像快要被我气哭一样，不过又露出我见惯了的让人开心的笑：“这么重要的时刻，比赛当然比我重要了，笨蛋……”
我也差不多明白呀，可是看着你就胡思乱想忘记时间了，怯怯开口：“没赢也无所谓，反正我请。”
女孩看看我，又低头看包子，默默拿起放到了嘴边，然后抬起头，含包一笑，含糊不清的说，笨蛋，最后一个包子好吃极了，错过了活该。短暂停顿后，又是一声轻轻的“谢谢”。
“自己不认识，还用地图帮我指路，太麻烦你了。”
“不用谢，不过问路问高年级的学长比较可靠吧。”
“才不是，学长都是坏人，只有你看起来不会骗人……谢谢你。”
当时阳光很热，有个女孩咬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问路，又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好美的一个女孩呀，虽然没仔细看，但美的感觉还是很自然地留在脑海。我这样想，对她挥手告别。
“好吃就好。”我笑。本以为只有一面之缘的漂亮女孩，没想到我又遇到了你，而且我居然在喜欢你呀！
女孩，在我笑着看你笑的时候，你知道吗，我多么地不敢正视这份喜欢？
我知道自己的平凡，知道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但我有我的人生我的世界，在那里，我如同神一样骄傲，可以俯视世间的所有。当喜欢这份感情流进自己世界的时候，我的自信与骄傲消失殆尽，再见你一面，再看着你笑，我甚至愿意抛弃自己拥有的所有，高高在上和平静生活这些我最强大的骄傲，在你的美里只能算作浮沉。
你太美，美到喜欢你只能成为我的一种自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资格喜欢你，但知道自卑者肯定不能，所以我长时间做着欺骗自己这种绝对不愿意做的事，只是不愿自卑，只是想获得喜欢你的资格……
可是我忽然明白了，连喜欢你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人，更没有资格喜欢吧。而且我瞒不下去了，我终究还是不擅长骗自己，哪怕只是你的轻轻一笑，已足以让我的城堡支离破碎。所以至少，就算不能说出口，我也要在你笑的时候，默默在心底说，女孩，我没有带着自卑和骄傲，只有坦坦荡荡平平静静地喜欢着你呀！
吃饭时女孩拼命地吃，吃累了歇会儿继续吃，气喘吁吁小腹鼓鼓还不肯停下，看得我都不忍了。阻止她时，女孩一句，付钱不吃太可惜了，要不是因为你，我需要这么矛盾吗。
理亏，无言以对，只得恭恭敬敬小口陪着吃，顺便多看看女孩那锈迹斑斑伤痕累累的吃相……最后两人扶墙而出，疲惫不堪，如铩羽而归的野鸟。
下午依旧漫长，两个小白对何去何从仍是一筹莫展。
带你去逛街，吃饭太多了走路消化。女孩提议。
于是开始在街上游走。女孩虽然不是学校那般人尽皆知，但庞大的回头率还是毫无变化，首次随一漂亮女孩在街上走的我，隐隐觉得自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想打然后取而代之。期间听到带有侮辱性的言论：跟女生一起走手都不敢牵，真是没骨气……是啊，太浪费了，要是旁边是我多好……
女孩总会适时回头对我嫣然一笑，得意地展示她的魅力般。我在心底抽搐，我倒是想牵啊，可是女孩一定会以赔偿的名义，趁机坑光我的所有资产……不过这样好像也很划算，钱可以再挣嘛，能一亲美人芳泽……可是她喊非礼怎么办……
我百般苦闷，女孩依旧我行我素的得意，整个下午对我而言，简直是一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屈辱史。
下午的闲逛没有目的，也没有终点，一直浑浑噩噩，到最后只剩下女孩在市场砍价英姿的印象了。堂堂美女校花居然为了少花点钱，在一个摊位上跟一个分韵犹存的阿姨店主耗半个小时，而且最后居然达成目的了，阿姨还心平气和满脸堆笑送我们走。虽然不知其中含有几成以后千万别来了的心思，但我对女孩又刮目相看了。
“听说这家店店主很厉害，不可能砍价成功，现在想想不过如此嘛。”出了小店女孩嘟嘴说，满目失望，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萌。
除了对她不以砍价为目的只以嚣张为乐趣的恶趣味无奈，对她的形象也更深刻地改观了，这般口齿伶俐，思路清晰，布局巧妙，引人入胜，我等愚辈，唯有五体投地。
“没什么了不起，我可是商学院的精英喔。”发现我的目光，女孩得意笑。
“商学院很穷？”下意识便问。
女孩愣，随即怒：“讲价可是一种生活智慧呀，而且讲价也不能代表我们贫穷……至少精神很富有。”
“精神的话，中文系富有多一点吧。”我喃喃道，手指指了指自己。
女孩愤而走远，然后气呼呼停下，回头看我时已是眯眼微笑：“那两边都富有的中文系才子，晚上请小女子吃大餐怎么样？”
我立刻竖起寒毛。在美女身边待太久，得意过头就说错话了，默默在心底检讨。
约会以一场盛大的晚宴告终，四周环境好的不得了，宁静，安谧，温馨，甜蜜。饭也好吃的不得了，有香有味有色有境，飞禽走兽黄花青菜，阳春白雪下里巴人，满满一桌口水横溢。只是我吃的满意又心痛，不只是因为太贵，更因为本来说不定不用这么贵只因自己多言结果就这么贵了……
不过身旁是透明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看到美丽的都市夜景，意外又碰上了烟火晚会，火花飞到我们所在的高度，安然盛开，好像绽放在眼前特意为我们绽放一样。女孩看着烟火笑“今天好开心”，心中忽然就有情侣约会的感觉了，然后就只剩一颗平静的心，默默品味约会的美好了。
当与女孩告别，一人走回时，这份心情还久久不散。这便是我的第一次约会，平淡，短暂，琐碎，混乱，最后只剩下满溢的欣喜和一句“我的第一次约会啊，和我喜欢的女孩一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