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途陌路

十一、冷战(上)

当晚,予睿没有来到凝汐的房间里,凝汐也没有理会,只当他是真的累了。

第二天,凝汐又去了轩纨阁。绣文依旧在那里,见凝汐来了,第一个冲了过来,亲切地握住了她的手。寒暄过后,几个女子坐了下来。如锦笑道:“看来我们当中,汐儿算是最受宠的了,整天忙着陪丈夫,都没空来这里了。”

凝汐不好意思地笑道:“哪有啊,大嫂就别拿我开心了。我只是对这府里不太熟,想到处走走,熟悉熟悉。”

绣文道:“那你可以让大嫂陪你走啊,正好我也想熟悉一下,不知道大嫂可愿意奉陪?”

“你们诚意邀请,我自然愿意了。”如锦站起来道,“这对面不远处有个荷花池,虽说花少了一点,现在花期又晚了一些,但池里的水清澈见底,我闲着无聊了经常到那里喂鱼。两位妹妹可愿意移步那里坐坐?”

“求之不得。”凝汐笑道。

从轩纨阁出来右走数十步,经过了几条岔路,便到了所谓的荷花池。正是夏末秋初,清晨的水面上还带着一丝氤氲的雾气。透过薄薄的水雾,水边上大片大片的莲花清晰可见。只是荷叶的边缘有些许泛黄了,无精打采地贴在水面上。最底端的花瓣大都脱落了,只剩下残余的花心。

感受到了一丝寒意,念儿自觉地将抱着的披风匹到了凝汐的肩膀上。几个女子在水中央的凉亭里坐了下来。凝汐伸出手,闭上眼睛,似乎陶醉在了这种微微的凉意中。

“这花开得真好。”绣文道。

“若是天快亮了时,采了上面的露水来,沏茶来喝,那才叫美味呢!”如锦笑道。

“在王府时,额娘教过我蒸莲花糕,”凝汐笑道,“虽不能和小厨房的相比,但也有一点点花香味,有空汐儿做了给两位嫂嫂送去。”

“汐儿姐还懂得厨艺?”绣文问道。

“略懂一点,”凝汐道,“要不中午你们到我睿星阁用膳吧,予睿应该不会回来。”

“予睿予睿,叫得好亲切。”绣文笑道。“要是当初没弄错,那可是我的夫婿呢!”

“绣文,你是吃味了吧?”如锦道,“那位二少爷对你不好吗?”

绣文摇了摇头,苦笑道:“除了新婚那天,以及第二天你阿玛过来那会儿,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说,是在青楼。”

凝汐敛了笑意,拍拍绣文的肩膀,轻轻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想起这些……”

绣文道:“不妨事,这都是命。”

“是啊,”如锦叹了口气道,“你我三人,无论是谁,嫁入都统府都是身不由已。自古以来什么事情都是男子说了算,我们这些做女人的只能任凭他们摆布。认命,才是女人该做的啊!”

“大嫂说了没错,”想到了自家额娘,凝汐忍不住说道,“所谓恩宠什么的,只是朝夕间的事,男子的性情本身就难以琢磨。他现在宠着你,过了十年八年他还会不会宠着你,又有谁能说清楚呢?在这府中,最终能依靠的只有咱们姐妹啊!”

绣文不再说什么,她知道,要比失宠,她这个连丈夫的面都没见过的大嫂要比自己惨得多。而凝汐也不对予睿抱有太大的希望,她虽然有一些喜欢他,可她心里装得更多的是额娘的教诲——作为正妻,永远不要指望男人会一心一意对你,不要轻易地爱上自己的丈夫,做好一个正妻的本分就足够了。

可她不知道,不远处一个站在水中清理落叶的仆人听到了她这句话。她更不知道,这个仆人是梅侧福晋身边的人。

聊了一阵子,几个女子便信步到了睿星阁。凝汐和如锦亲自下厨,绣文对厨艺一窍不通,只能在旁边打打下手。凝汐笑道:“也就你清闲,在一旁看着我俩忙活。”

“我这是在养精蓄锐,一会儿有更重要的事情!”绣文狡黠一笑,“等你们做好了,我要评判一下,到底哪位姐姐的厨艺更好。”

“那好啊,”如锦抬起头道,“绣文你可不许偏心!”

凝汐擦了擦手,推了绣文一把,说道:“那你更没必要站在这里了,要是知道哪个是谁做的,不就有偏颇的嫌疑了吗?”

“是啊,出去出去!”如锦也笑着推了她一把。

一顿饭下来,三个女子相谈甚欢。饭毕,又聊了一阵。可是还没到晚膳时间,予睿便回来了,见到屋里的人,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觉察到气氛不对,凝汐走到予睿的身边,笑道:“一个人呆着有点闷,就邀请两位嫂嫂过来坐坐。”

予睿点了点头,却什么话也没说,径自走了出去。

“天色也不早了,”绣文起身道,“我就先回去了,两位姐姐继续聊。”说完福了福身,带上自家丫鬟松儿便告退。

如锦有些不放心,她看了眼刚刚关上的门,握住了凝汐的手,问道:“没关系吗?”

凝汐维持着面上的微笑:“没什么的,他一直这样,忙累了就什么话都不愿意说。”

如锦点了点头。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如锦便也告辞了。

凝汐来到书房,只见予睿一个人坐着发呆。她坐到他对面,微微一笑,问道:“予睿,外面的事情很忙吧,心情不好吗?”

予睿没有看她,只是说了声:“我没事,你出去吧。”

凝汐思索了一下,继续温和地说道:“是不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提出来吧,我会改的。““你多想了,”予睿的语气依旧淡淡的,“我什么事情也没有,和以前一样。”

凝汐见问不出什么,只好说道:“也好,也许你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凝汐不禁低下了头,看向地面铺着的瓷砖。从小她就有这么一个毛病,就是每当有人话突然少了的时候,她都会不自觉去担心,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然后小心翼翼,直到那人重现笑容。这种感觉,是煎熬,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这会儿她出嫁了,还是摆脱不了这种心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