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田园药草香

066 母子逃跑(万更求首订)

李芸端着水瓢,捞了些许水珠撒在雪球头上,将雪球唤醒。『

雪球嗷地一声醒过来,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要去扑李三,李芸将雪球按住:“雪球,乖乖的呆这儿,我会收拾他。”

雪球听话地坐下,虎视眈眈地盯着李三。

李芸走到李三身旁,毫不留情地将一瓢水尽数泼了下去。

被冷水一浇,李三很快清醒过来,只觉身上到处都痛。深秋的夜风很冷,他全身湿透,被风一吹,浑身冷得直打哆嗦。他抬头,只见李芸的一对眼眸,在冷清的月色中,发出渗人的寒光,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死妮子,还不快放开我,我可是你叔叔!”李三不知醒悟,犹自凶悍,“你这样对你叔,要遭天打雷劈!”

李芸冷笑道:“真有天打雷劈,你这种人怎么还配活在世上?”

她不愿再和李三多费口舌,转头看阿福:“阿福,去把厨房的铜钹拿来,敲。”

这铜钹是家家户户都备有的,如果哪家哪户遭了强盗或是火灾,便敲响铜钹,大家听到了便会前来帮忙,这也是村民们守望相助的约定。

李芸要将全村人唤来,意图很明显,就是不肯将此事私了。她这样做还有一个意图,那就是将王氏引来。

李三今晚来使坏,被抓了个正着,燃烧一半的洋金花正在墙根处,还有李三和王老石签下的乌龙婚书,可算是人证物证俱在,而最为关键的人证,正是村长,这是最为有力的证词,上报到官府,他是难逃一死。

李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是也有森严的族规,如果有李家子弟犯了死罪,是会被驱逐出家族,死后都不能埋入祖坟的。

此时他才知道害怕,拼命地挣扎着把头转向徐氏,痛哭流涕地求饶:“大嫂,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这一回,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娘如今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不能死,我死了,谁给娘养老送终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我以后把你当亲娘一样供着,行不?”

徐氏站在门沿下的阴影中,别过脸,不说话。

李三又把目光看向李芸,一半求饶一半威胁地道:“芸儿,我是你亲叔叔,是你爹的亲弟弟,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这是把我往死路上推啊!我死了,你爹在天之灵不会饶恕你的!”

李芸冷笑:“你不配提我爹!我爹有你这样的弟弟,在天之灵都会蒙羞!阿福,敲!”

“好咧!”刚从厨房出来的阿福提起铜钹,狠狠地敲了下去。

李三只觉得脑中轰的一下,满心思都是两个字,完了!

在家中等待的王氏许久不见李三回来,心中正嘀咕,就隐隐听到远处传来铜钹声,随即人声传来过来,有些人家已被惊醒,正在高声询问:“谁家出什么事了?”

完了!

王氏心中咯噔一下,惊得老心脏咚咚直跳,连鞋也顾不得穿,随手抓了件衣服,光着脚丫就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哭着骂:“喊他拿了肉就走,他肯定又去找徐氏了!徐氏这狐狸精,长得一副勾魂的样子,根本就是个祸水!当初就不该同意她进我们家的门!”

她这种人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出了事永远都认为是别人的错。

她心惊胆战,如今村民已经被惊动,李三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行,一定要趁事情闹大之前,把徐氏他们压住!

她拼命的往李芸家跑,天上月光微弱,她着急起来,看不清路,一脚踏在石板路的缝隙中,身子一歪,狠狠摔倒在地。

随即右脚脚踝处钻心的痛,竟是摔得骨裂了。

她一心想着李三,不顾脚痛,拖着伤脚,跑得飞快,竟是赶在了众人之前到了李芸家。

到了院门口,透过木制院门,只见院中支起一支火把,李三被双手反绑,浑身湿透地躺在院子的地上,嘴角挂着鲜血,也不知是死是活。阿福提着铜钹卖力地在敲,李芸和明之轩站在一旁。

由于王老石坐在檐坎上,徐氏和二弟三妹在门沿下,火把的光照射不过去,因此王氏并没有看到他们。

王氏心中又痛又急,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一股力气,竟然硬生生的将锁住的院门拉开,几步跑来,将李三搂在怀里,老泪纵横地哭喊道:“老三,你醒醒,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娘也活不成了啊!”

李芸手一伸,让阿福暂时停住敲打铜钹。

李三悠悠醒转,看到王氏,这么大个人,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呜呜痛哭起来,不断喊道:“娘,他们打我……娘,三儿知道错了……娘,救救三儿……”

“徐氏,你出来,徐氏!”王氏顾不得擦眼泪,抬头朝房间的方向嘶喊。虽然她房间那边黑漆漆的看不见,她猜也猜到,徐氏正躲在黑暗中,看着院子里发生的这一切。

“二弟,三妹,你们就在这儿,站着别动。”徐氏低声嘱咐了二弟和三妹,小步走到院中,站在光亮处,不咸不淡地喊了声,“娘。”

王氏盯着徐氏,满脸怒容,尖声道:“别喊我娘!我当不起你这声娘!你如今有出息了,养了个了不起的女儿,便翻脸不认人了!你要是真当我是娘,你能这样对待你的兄弟吗?三儿再怎么不对,他都是你的兄弟,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我把他当兄弟看,他却没把我当大嫂,他……意图对我不轨……”徐氏说到后面满脸的恼羞,李三的行径,她实在是难以启齿。

知子莫若母,王氏当然明白李三都干了些什么,可是她却觉得是徐氏小题大做:“三儿娶你,不过是想替他大哥照顾你这拖着三个拖油瓶的寡妇,你别不识好歹!”

李芸冷笑,王氏这颠倒黑白是非的本事当真是炉火纯青,所谓人至贱则无敌,说的就是王氏这种人了!

王氏口中说着话,双手也不停,企图将李三放开。但阿福捆得很有水平,王氏捣鼓半天也解不开,只得呵斥徐氏:“让人把三儿给放了!”

徐氏将头一偏,看向李芸。李芸微微摇头,徐氏便将目光收了回来,不吭声。

王氏心中明白过来,这件事的关键不在徐氏身上,而是在李芸身上。如果李芸肯松口,那么这件事就有回旋的余地。

她转眼去看李芸,却见李芸脸色沉寂,眼眸之中一片戾色,直直的与王氏对视,竟是不肯善罢甘休。

王氏不由得恨从心头起,狠狠的盯着李芸,怒道:“你叔叔都知道错了,你还不依不饶么?你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心肠怎么这么歹毒?非要弄死你叔叔你才甘心么?”

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不外如是!

李芸冷笑:“要是道歉有用,皇上制定律法有什么用?到底是谁歹毒,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上门来?他该不该死不是我说了算,律法自有定夺!”

她朝阿福使了个眼色,阿福会意,又卖力地敲起铜钹来。

村民们三三两两从家中出来,打着呵欠,睡衣惺忪地互相询问出了什么事。

“声音是从村后传来的,是明先生家还是李芸家?是遭了强盗还是走了水?”

“不像是走了水,没看到火光呢!”

“那就是遭了贼!”

“别瞎猜了,走快点,到了就知道了!”

王氏扭头,见不远处有火把闪动,有人小跑着快速靠近,高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阿福大声回答:“大家快来,有贼!”

李三嚎啕大哭:“娘,我完了,我要死了,他们会打死我的……”

王氏眼中露出绝望的光,却没有再闹,而是安静地伸手,温柔地将李三被水打湿凌乱的头发归拢整齐,柔声道:“三儿不怕,娘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娘会陪着你。”

李芸眉心一跳,总觉得此刻的王氏表现太过诡异,凡是反常即为妖,她要做什么?

第一波村民已经快到院门口,王氏忽然面朝院门跪在地上,诡异的朝李芸一笑,高声尖叫道:“李芸!我做鬼也不绕过你!”

王氏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抓了一把匕首,尖叫的同时,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李三死了,王氏没有儿子送终,便也不想活了,但即便是要死,王氏也要拉上李芸,让她背负逼死自己亲祖母的罪名,毁了她的一生!

李芸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王氏的打算。

大家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王氏跪在李芸面前死去,众人震惊下下,无论谁是谁非,大家同情的天平都会偏向王氏。虽然有王老石在现场作证,但巧的是,王氏此时正好背对着王老石,火光又不是很亮,王老石根本看不清王氏的动作!

李芸下意识扑上前去就要阻止王氏,但是王氏动作太快,李芸离她太远,根本无法阻止。

李芸怒从心头起,她不怕自己坏了名声,却怕众人因为同情王氏而偏颇李三,让李三逍遥法外。

电光石火间,明之轩身影一闪,抓住王氏的手腕,一用力,匕首从王氏手中跌落下来。他将匕首往自己怀中一收,带着嘲弄道:“你够狠!”

王氏算盘失落,嚎啕大哭起来,不停的用手掌打着地面,叫骂道:“徐氏你这个狐狸精,害了我大儿不够,又来害我的三儿!李芸你这贱丫头,克死你爹,又来克死你叔叔,我诅咒你以后克夫克子,孤独终老!”

李芸侧头,对明之轩道:“让她闭嘴。”

明之轩手指一弹,点了王氏的哑穴,他心中恼恨王氏口舌恶毒,又点了她的痒穴,封了她的经络,让她浑身奇痒难捱,却又偏偏只能生生受着,不能喊叫,不能抓挠。

“放心,我已经好好招呼她了。”明之轩偏过脑袋,含笑对李芸道,“芸芸,你要怎么谢我?”

李芸无语,这家伙,开玩笑也不看什么时候?

明之轩心情很好,忽然贴近李芸耳边,轻声道:“以身相许如何?”

李芸用手肘朝他胸膛撞了过去,并没有用力,明之轩却哎哟一声捂着胸膛,装作受伤的样子,咳嗽两声,低声笑道:“芸芸,你弄痛我了!”

李芸推了推明之轩,道:“有人来了,别闹了!”

有人进了院子,看到地上被捆住的李三和一脸怨毒的王氏,若有所悟,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李三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王氏刻薄,大家本就对这对母子没什么好感。肯定是李三偷东西的次数太多,徐氏忍不可忍,才选择将事情公布出来。

人们陆陆续续的到来,对着李三和王氏指指点点。

李三把头埋在王氏怀中,不敢抬头。

王氏身子奇痒难挨,又无法动弹,只能用淬毒的目光盯着徐氏和李芸。要不是徐氏这狐狸精,三儿就不会犯糊涂。要不是李芸这贱丫头不肯罢休,三儿又怎么会面临即将到来的审判?

事到如今,王氏还不知悔改,把所有的错都算在他人头上,当真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不多时,李家族长李一沐也来了,挤了进来,看了看搂着李三的王氏,皱了皱眉,威严地咳了咳,又看向徐氏:“徐氏,到底什么事?”

徐氏见院子围满了人,都在伸长着脖子等待她发话,咬了咬唇,开口道:“大伯公……”在有地位的长辈面前,徐氏像是一个孩子般,刚说了几个字,便委屈得眼眶儿通红,再也说不下去。

李芸明白徐氏终究是觉得此时太过丢脸,难以启齿,于是上前一步,道:“曾伯公,是这样的……”

“芸儿!”徐氏却着急地阻止了李芸,将她拉了回来,低声道,“娘来说!”

李芸抬头看向徐氏,有些不确定。徐氏如此心软,她会指控李三吗?

徐氏向李芸投以“放心”的眼神,这才对李一沐道:“大伯公,李三欺我孤儿寡母,竟罔顾人伦,半夜来我家,图谋不轨。他企图用药烟将我迷昏,然后侮辱于我。所幸的是昨夜我设宴款待村长和明先生,他们喝醉了,便歇息在我的房间。刚才李三爬窗入内,企图不轨,所幸村长中毒不深,醒了过来,将明先生和阿福喊醒,将李三抓个正着,人赃并获。我和我家芸儿、二弟、三妹睡在另一边,这才幸免于难,不然,被小叔侮辱,我绝对是不能活的了!还望村长给我做主!”

说罢,她低头抹泪,孤苦无助的样子,令人同情动容。

李芸满心震撼地朝徐氏望去,本来她为了徐氏的名声考虑,只打算指控李三行窃,未料想徐氏却肯站出来指控李三所有的罪。

徐氏朝李芸点了点头,示意李芸放心。

王氏刚才的所作所为令她后怕,幸好王氏没有得逞,否则李芸就得背负逼死祖母的恶名,前途尽毁。同时,她也很是震撼,王氏这么自私的一个人,竟然肯为了李三自杀。她不由得反省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每次出事,她这个当娘的都是龟缩在女儿身后,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娘。

今天状告李三,不能由李芸说出口。李芸毕竟是晚辈,在这个朝代,晚辈状告长辈,晚辈首先便要被安上一个不孝的名声,被人轻视非议。李三三番两次前来使坏,无非就是吃定了她软弱可欺。她如果这次退让,李三下次会变本加厉,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这个当娘的,软弱了那么久,这一次,她要勇敢起来,保护自己,也保护女儿。

王老石这才慢悠悠从阴影下走出来,咳了咳,一脸正色地看着李一沐:“徐氏说的没错,我和明先生都可以作证。”

他并没有打算将婚书作为证据呈出,即便没有婚书,有洋金花作为物证,有他和明之轩作为人证,李三的罪是铁板钉钉,跑不了了。毕竟,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跟另一个大男人签下了婚书,闹出这等乌龙,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众人哗然,无比震惊。

一时之间,李三是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纷纷要求严惩李三。

李三哭哭啼啼地看着李一沐:“大伯公,我是冤枉的,救救我!”

李一沐震怒,喝道:“难道村长和明先生会冤枉了你不成?”

在**村,王家势力雄厚,子弟众多,因此村长一职和村里的两个差役向来都是王家人来当的。李一沐想让李家子弟上位,因此这两年做了颇多努力,四处交好在乡长面前说得上话的乡绅,就等着王老石明年任期一满,便推荐他的大儿子李世显当村长。如今,李家出了李三这样的败类,整个家族也跟着蒙羞,这村子的位置,短时间内,李家人是不用想了,之前付出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想打这里,李一沐不由得有些埋怨徐氏。

出了事,徐氏不找他这个族长,根本就是不信任他。李三不过是一时犯糊涂而已,他不是没做成吗!一家人关起门来说,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呢?如今搞得人尽皆知,他丢尽了脸不说,还害得李家再次被王家压过一头。

李三困兽犹斗,喊道:“大伯公,我是冤枉的,你可要替我做主呀!是徐氏对于我意,是她让我来的!娘,你告诉他们,我是被冤枉的!”

王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自是无法回应。

刘小花嗤笑道:“李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李大嫂天仙般的人物,会看上你?昨晚村长和明先生在这里吃酒,还酒醉歇在此处,李大嫂哪有这么蠢,约你这个时候来?分明就是你诬赖李大嫂的!”

赵氏嘴巴张了张,想反驳刘小花,给徐氏添点堵,但听众人纷纷附和刘小花,心知此时自己再说什么,恐怕都会被人诟病,只得满心不甘地闭了嘴。

其实李三跟李长顺长得很像,要是好好收拾也是眉清目秀,但他跛了一条腿,平日里邋里邋遢,贼眉鼠眼,大家自然是对他看不上眼的。

李芸冷哼道:“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抵赖!你用来迷昏我们的药草还在墙根,你怎么解释?”

李三叫道:“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李芸冷冷道:“是不是,去镇上药房问问便知。这药,平日买的人不多,相信店家会记得是谁买过这药。”

李三顿时蔫了。

王老石道:“把物证呈上来。”

阿福呈上李三作案时燃烧了一半的药材,李芸解释道:“这是洋金花,无论人畜,吸了洋金花燃烧时的烟,都会昏睡不醒,需用湿布冷敷额头来解除药性。”

有人表示好奇:“这什么洋金花的,真有这么厉害?”

李芸淡淡道:“不信,尽管试试。”

那人凑过来用力闻了闻,立即后退几步,扶住身旁的人,大叫道:“唉呀妈呀,真的好晕!”

众人大笑,心下对李芸的说法再无疑问。

李芸将湿布扔过去,让那人自行冷敷解除药性。

明之轩此时绘声绘色地将发现以及抓获李三的过程说了一遍,当然,略过王老石被李三拉着签下婚书、然后又亲又摸之事不提。

众人满足了好奇心之余,唏嘘不已:“还好还好,李老大他媳妇没睡那间屋,不然给这畜生爬了进去,名声便坏了,再不能活了!”

赵氏挤在人群里看热闹,有些遗憾,为什么徐氏运气这么好呢?又埋怨自己公爹,不过就是吃了徐氏一餐饭,居然就站在她那边,替她说话。他怎么忘记了,徐氏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可是没给他们王家留一点面子呢!

王大石将赵氏的表情看在眼中,神色冷峻。他不明白赵氏为什么老是和徐氏过不去,心中打定主意,如果赵氏再敢乱来,他一定要把她赶出王家。

人证物证俱在,李三呜呜的哭着,再也不能抵赖。

王老石威严地道:“李三意图对寡嫂不轨,人赃并获,我决定,今晚暂且将李三关押在祠堂,明天一早,押送至县衙,交给县令大人审判。”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自有村里的两名差役王五和王六来拖李三。

王氏动弹不得,拼命的像要挣扎,额上青筋崩裂,眼睛睁得像要滴出血来,那副模样,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众人也见到了王氏的异状,交头接耳的议论。

李芸低声道:“明之轩,放开她。”

李芸此时解开王氏的穴道用心可谓毒辣,李三的罪已经尘埃落定,王氏再说什么已经无效,但她是不肯眼睁睁的看着李三被人拖走的,定会与差役发生冲突,绝对讨不了好去。

明之轩自是明白李芸的用心,手指一弹,将王氏的穴道解开,宠溺地看了李芸一眼,轻声道:“我都听你的。”

果然,王氏一得自由,立即扑上去和王五王六纠缠厮打,想要阻止他们将李三带走。

王老石目光一闪,他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村长,算是见识广的。王氏本不能动,明之轩动了动手指,王氏便恢复了自由,看来这明之轩竟然身怀高深武功,显然来头不小。再加上如今明之轩在村里的威望很高,看来,要跟明之轩打好关系,他这个村长的地位,才能牢靠。

王五和王六哪里料到一直安静的王氏突然发飙,各自被王氏抓伤,鲜血直流。两人怒从心头起,喝道:“好歹我们也是吃皇粮的,我告你个袭击公差之罪!”愤怒之下,干脆连王氏也一并绑了拖走。

王氏一边挣扎,一边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李一沐,凄声喊道:“大伯,求求你看在三儿是李家子孙的份上,救救三儿,我不求别的,只要保住他的命就成,我求求你!”

李一沐尴尬地咳了一声,避开了王氏的目光。

事到如今,李三的行径众所皆知,他若要公然袒护李三,恐怕便会失了人心,以后李家在**村,可就真的没有地位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三再坏,毕竟是他李家的子孙,李家男丁本就薄弱,因此这**村的村长这么多年一直被王家霸占。要是折损了一个男丁,李家的势力可就更弱了。还有一个他不愿启齿的原因,那就是,李三并不是他的侄孙子,而是他一次酒后糊涂与王氏有的私生子。

想到此处,李一沐左右为难,却又实在想不出两全之计,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王五拖着李三,王六拖着王氏,骂道:“喊什么喊,快走,老实点儿!”

王氏脚踝骨裂,本就行走不便,如今再被粗暴地拖着走,伤上加伤,这只脚算是废了。

众人见事情尘埃落定,纷纷摇头议论着散去。

王大石担忧地看了徐氏一眼,却见徐氏虽然面色苍白,眼神却是坚定而无畏,心中稍定,朝徐氏点了点头,又看向王老石:“爹,你既然酒醒了,就一道回家吧!”

王老石点点头,跟徐氏告了别,背着手,心情愉悦地走了。

以前王氏没少仗着李长顺在村里的地位跟他叫板,不给他面子。这次,王五和王六被王氏抓伤,正是铁证如山,他非要治她个袭击公差、暴力抗法之罪不可,恐怕今年过年,她得在阴冷的地牢里吃牢饭了,少不得要剥掉一层皮才能回来。等她出狱,看她还敢不敢对他这个村长蹬鼻子上脸?

李一沐在外面等着王老石,见王老石出来,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老石,我有话跟你说。”

王老石朝王大石挥挥手:“你们先回去,我稍后就回。”转向李一沐:“李大伯,你有什么事?”

李一沐低声道:“老石啊,这事要是真的上报县里,我们**村的声望,可就真的彻底的完了!”

王老石心中明白李一沐的意思,却装作不知道,皱眉道:“李大伯,您说该怎么办?”

“照我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老石面有难色道:“这事大家伙可都知道了,纸是包不住火的。李大伯,我知道,这件事实在有损你们李家的颜面,但是承蒙乡长看得起我,亲自任命我当这**村的村长,我自是不能包庇任何罪行的,寒了大家的心。这件事,肯定会影响我们**村的声望,年底县里评比孝廉村,我们村是没戏了。想到这个,我也心痛啊!”

李一沐有些尴尬,默了默,道:“这样,也不是让你不上报,不过就按偷窃罪上报如何?李三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好歹不能送他去死,给他留条活路不是?”

如果李三一旦被官府定了**妇女之罪,下场便只有死路一条,从李家族谱中除名,死后也不能进祖坟;如果只是偷窃罪,又是未遂,如果疏通疏通,争取轻判,也就是发配做苦役两三年就能放回来。

王老石哪能轻易放过李三,放过打压李家的好机会?

于是打着太极道:“李大伯说的是,不过呢,李三这次犯的是死罪,你刚才也看到了,大家对他都是恨之入骨。毕竟谁家都有大姑娘小媳妇的,最恨的就是李三这样的人了。要是他开脱了,大家也不会答应的啊!这件事,请恕我无能为力。”

“可是……”李一沐还想说什么,王老石打了个哈欠,道:“好困,我得回去睡觉了,人老了,就是精神差了……”

王老石背着手走了,李一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一直慢慢悠悠走着偷听李一沐和王老石讲话的叶氏凑过来,低声道:“大伯,不是我这个侄儿媳妇多嘴,李三这种人,留着也是污了李家的名声。再说了,民意不可违,您这样做,会犯了众怒的。”

今天王氏倒霉,叶氏可是无比的痛快,她说什么也不能让王氏再翻身。

李一沐狠狠瞪了叶氏一眼,怒道:“你懂什么?”

叶氏四下打望,见众人都走得快看不影了,于是低声道:“大伯,如果您真不忍心让李三送死,我倒有个办法。”

李一沐疑惑道:“你有什么办法?”

“大伯您也知道,我娘家哥哥在县衙当差,我听他说过,当今皇上出了一条新规,叫做亲亲相隐罪减三等,如果当母亲的帮助儿子逃跑,即便将来被抓获,母亲不会有罪,而儿子的罪也会因此减轻。律法还有一条规矩,如果逃犯在五年之内没被抓到,五年之后,就不会在追究他的罪责。如果王氏肯带着李三……”叶氏的声音越发的细微,飘散在秋夜的寒风中。

李一沐沉默片刻,相信了叶氏的说法,道:“我会找人去办。”

黑暗中,明之轩背着手,嘴角浮上一抹冷笑,想不到这叶氏的用心竟然如此歹毒。

关于亲亲相隐的律法确有其事,不过,与叶氏说的刚好相反。亲亲相隐罪减三等,前提是晚辈隐匿犯罪的长辈,是当今皇帝为了弘扬孝道而出的新规。相反,如果是长辈隐匿犯罪的晚辈,被抓到了,有罪的晚辈会罪加一等,隐匿罪犯的长辈会被判处隐匿罪,坐牢或是充军。

恐怕王氏前脚带着李三走,叶氏后脚便会去告发。如此一来,不但李三罪加一等,王氏被判隐匿罪,作为告发人,官府会将王氏的家财判给叶氏作为奖励。

明之轩冷冷一笑。如今王氏已经彻底的与李芸结了仇,时不时地想着咬李芸一口,叶氏这算是间接的为李芸除掉了一个仇家。这个叶氏不可小瞧,需要提醒李芸注意此人。

李芸当然不知道这些事,她安抚了徐氏和弟弟妹妹,谢过明之轩,便安心的睡去,只等第二天醒来,亲眼见证李三被押送县衙审判。

半夜折腾了许久,这一睡,李芸就睡到了日头高照。

李芸翻身而起,见二弟和三妹还未醒来,赶紧穿衣下床,开门就往外跑,希望能够赶得上差役押送李三。

却见徐氏推开院门进来,身后是哭丧着脸的李芬。

李芸道:“这么早就把人押送走了?”按照王老石的脾气,肯定是不肯轻易放过王氏的,李芬一个人生活无法自理,所以徐氏才将她带了回来。

徐氏却叹了口气,道:“不是!你奶奶带着李三逃跑了!”

“什么?他们逃跑了!王五王六不是看着他们的吗?怎么会给逃了呢?”李芸握紧拳头,心有不甘。她苦心筹谋,王氏和李三居然给逃了。

“王五王六说,他们听到动静出去查看,想着人被绳子绑着,万无一失。不料他们回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徐氏摇头道,“也不知道他们能逃到哪里去?万一被抓住,李三倒是罪有应得,你奶奶怕是要受到牵连。她一把年纪,却要这般奔波受苦,唉,都是她太宠溺李三,被李三害的……”

徐氏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忽然想起李芸教育二弟的那些说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好,芸儿看得透彻,不然,二弟早晚变成李三那种人,那样,岂不是毁了二弟的一生?

此时,明之轩推门而入,道:“他们跑不掉。”随即他将昨夜听到的话和他的推测告诉徐氏和李芸。

李芸皱了皱眉,想不到这事还有如此曲折在中间。关于叶氏此人,她印象不深,她和王氏不对盘,因此也很少和李芸他们来往。叶氏竟有如此歹毒的心机,不可不防。

王氏的财产几乎全部来自于李长顺,王氏如果不生事,看在她好歹是李长顺亲娘的份上,李芸从未想过要把那些财产要回来。但是,如今情况不同了,李芸是万万不肯让叶氏来占这个便宜的。

看了一眼无所适从的李芬,李芸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对徐氏道:“娘,认真来说,小姑和我们不是一家的,她又没有生活自理能力,以后她要怎么办,这件事情还得让曾伯公做主才行。”

徐氏道:“芸儿,我知道你恨你奶奶和三叔,可是,你小姑就跟小孩子差不多,她以前拿我们家的东西,也怪不得她。如今她孤苦无依,怪可怜的,不跟着我们,还能跟着谁?”

李芸朝徐氏眨眨眼,有些调皮地道:“娘,我也没说不收留小姑呀!我们收留小姑这件事,我只是希望由曾伯公来说,而不是我们主动要求。”

徐氏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区别吗?”

李芸神秘一笑:“娘,你就等着看吧。”

徐氏点了点头,李芸既然坚持,一定有她的道理,反正她这个当娘的,听芸儿的话准没错。

明之轩宠溺地看了一眼小狐狸似的李芸,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笑意。

李芸牵起李芬的手,柔声道:“小姑,走,我们去村里玩儿。”

李芬顿时高兴起来:“好呀好呀!”

明之轩立即笑嘻嘻道:“芸芸,我也去。”

他最爱看李芸坏坏的样子,可不能错过即将发生的精彩。

李芸白了明之轩一眼:“你又不是李家人,去凑什么热闹?”

明之轩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好吧,他不是李家人。但是,如果芸芸肯,他也可以当李家人的。

“娘,走吧。”

“之轩,麻烦你帮我看着二弟三妹,要是他们醒了,就让他们吃饭,饭在厨房的锅里热着。”徐氏絮絮叨叨嘱咐了明之轩,这才跟着李芸和李芬走了。

李家老宅里,因为王氏母子逃跑的事情,大家炸开了锅,聚集在李一沐的院子里,讨论得热火朝天。

叶氏显得尤其气愤,大声道:“我们李家的脸都给丢尽了!他们还敢逃跑?这不是把我们大伙儿往火坑里推吗?哼,如今村长认为是我们李家的人偷放的他们,我们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大早,王老石就来李家老宅挨家挨户地询问了。王氏母子在他们王家人手里逃跑了,王老石窝火着呢。

有人接口道:“眼下该怎么办呀?”

叶氏道:“照我说,我们大家分头寻找,要是能找到王氏母子,也能洗清大家的嫌疑不是?不然,恐怕我们要被安上藏匿罪犯的罪名,要坐牢的!”

大家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李一沐从屋里踱着步子出来,大声道:“吵什么呢吵?”

------题外话------

千万里我追寻着你,可是你却并不在意。

你不象是在我梦里,在梦里你在我碗里。

月票啊月票,you_ask_me,问我到底爱不爱你?

月票啊月票,i_ask有票的亲们,问你们到底愿不愿意?别把票揣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