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思难忘

第四十七章 朝来寒雨晚来风(上)

数寒坐在车中,头kao向车壁,却又觉得晃得厉害,只好坐正了身子。刚才,她去拿书的时候……

她刚进门看画的时候,他递给了她一杯茶,自己不小心撒了几滴水到纸上,还好并未污了画,她急急擦干,却发现宣纸之下似乎有一张不一样的纸,像是信纸。当时虽然好奇,但也没太在意。但是,等她拿了书回来,却发现那张信纸不见了。

他,是故意支开她的吗?她摇摇头,他应该不会骗她,自己总是这么多心;若是他有意,又何必让自己在书案上待那么长时间?

耳边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那是因为他刚开始没发现。”

“不会。”她急急地辩解道,然后匆忙捂住嘴——意识到那只是自己心里的想法。情急之下,自己居然会大声出言反驳。

外间却已传来声音,“小姐,有什么事吗?”是赶车的老齐。

“没事,齐叔。”她答道,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让心静下来——自己居然自言自语了?!不过,那张纸,她还是在意,他为什么要瞒她?有什么要瞒她?

本来对于皇上的那番话,她很想找天傲细细商量一番的,但是现在……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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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却是没有丝毫头绪。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问道,“怎么了,齐叔?”

老齐已跳下车,道,“小姐,到了。”

“这么快!”她咋舌,xian开帘子一看,果然是观月庵门口。

老齐有点惊讶地看着她,“小姐以前都觉得慢,怎么今天倒说快了?”

“可能是走了几趟,习惯了吧。”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辛苦你了,齐叔,难为你特意跑一趟。”

“哪里,小姐在这待了一个月了,才用了两回车,我说啊,小姐空闲的时候就该四处走走,不然都闷坏了。”老齐倒是快人快语,“你什么时候要车,找人捎个信就成。”

恐怕现在自己还不能那么随意吧!虽然皇上说了不必整日待在庵内,但对她虎视眈眈的人可还有不少。“谢谢你,齐叔,我有事就叫你。我先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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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正殿,一直往里走,就是她住的小楼了。心情不大好,她不想碰到更多的人,所以特意从偏殿绕了进去。

慢慢走过木制的楼梯,她进屋后转身欲关门时,却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师妹好悠闲啊!”

她一惊,回头望去,却是沉璧坐在桌边,只是一来屋内光线太暗,二来自己心神不定,竟没有发觉。

沉璧却在那笑了笑,“不过一个月不见,师妹的警惕之心可是大大放松了。我并未刻意隐藏,你居然都没看到。”

沉璧今天只叫她师妹,这让她十分注意,这证明:沉璧是奉命来的。她冷静地问道:“斋主有什么吩咐吗?”

总算有点洞察力了,沉璧暗想,“又去晋王府了?”

“我的一举一动不是都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吗?”何必多此一问呢?她坐到沉璧旁边,顺手斟了杯茶,慢慢喝了一口。

“现在你的处境不好,我们自然不好联系,你也别怨我们。”沉璧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原来,已经分成‘你’和‘我们’了啊!”她把玩着手上的杯子,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怪我接手这边的事么?”沉璧似不愿跟她绕圈子。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她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有些恼了。本来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现在却是一团糟,皇上给的暗示,天傲藏下的纸条……无一不让她心闷。今天本想斟酌着该告诉天傲点什么,但他的举动,却让自己退缩了……似乎所有的人都相信她,但又似乎所有的人都在防她——她只是感到累。

这次沉璧一开口语气就暗带谴责,必然是认为抓到了自己把柄;若是自己一味退让,难免落于下风,最后只能依令行事。因此,她也拿出他们的纰漏说事,谁是谁非,大家心知肚明。她不求云轩斋给她一个解释,但她也不要处处制肘。

沉璧的脸色明明暗暗了几下,终于说道,“这段日子是委屈你了。师傅也叮嘱我好好照顾你,但是左相那边,你知道的,我不好走开。”

她不说话,保持着该有的冷淡与安静——这是她学权谋时第一学会做的事:在局势僵持的时候,谁先忍不住,谁就会输。

看着她一脸的冷漠和疏远,沉璧试探地叫她,“数寒!”还有事要做,她也不想闹得太僵。

数寒在心底一笑,看来,云轩斋还是有事要交给她做,所以沉璧才不愿弄得太尴尬。刚进门时她没想到,但喝了口茶倒是让脑子清醒起来了:若只是反对她去晋王府,左相只需派个下人来转达一下,又何须让现在掌握全局重心的沉璧出来面谈?沉璧出现在这,只有一个原因:云轩斋有其他的事要交代她。而这些事,必然是左相所不知的。

而沉璧一开始就采用谴责的语气,必然是因为这件事十分棘手,怕她犹豫,所以想先占个上风,她就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只是可惜,却让她试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