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旧事

第四章 故事里的事5

草原上的冬季,那刀割的寒风总是让人有些疼痛,而那疼痛的刺激总能让人找回那已经丢失的记忆;

这是一个位于天朝与阿穆尔和北蒙交界处的边境小集,当然那不是什么用来交易日常用品的市集,而是一个城下集市,也算是平常所说的三不管的地方,主要交易一些人蛇军火毒品之类的,或者说只要你能够想能够想得到的东西,在这个地方都能够买到;

在渝闲的记忆里,那个时候他还叫做阿虎;第一到这个市集来,是跟着周定国和代君来的;那也是他们第一次来,或者说是第一次到这里做人蛇生意;

那时的阿虎还小,虽然已经明白这世间的黑暗,可这限于年龄的关系,这有些事儿不是那么的在行,或者说有些规矩还不怎么懂得;

不过这既然得到三方势力的默认,那自然是有些规矩的;因此,这周定国和代君虽然第一到这个集市,这生意倒也算是顺利,也按着他们所想的那样,这批货倒是卖了个好价钱;

而在交易之后,也在这集市里停留了一段时间;毕竟难得来一趟,而且还是第一次,这总得探探情况不是,也方便以后的生意嘛;同时呢,还可以打听一下这边有什么生意可做,也算是扩大生意;

就那时的情势而言,那罗刹政府已经有些乱七八糟的,这军火生意是极其兴旺的;当然,那时候还没到只用花买一辆汽车的钱就能买到一架武装直升机的时候;不过这制式武器却已经开始泛滥,大量的军火通过各种渠道从军队里流出,然后通过这个市集再卖到周边诸国,甚至还远销到西域大漠,再销往更西边的国家;

为此,这个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下市集里聚集了各式人物;而这周定国在这市集里打混几天之后,算是弄明白了这军火交易的门道;

因着那罗刹政府的动荡,或者说是那场军备竟赛;这所有的工业都转往军事工业,而这日常用品却极为匮乏;这看上去有些扯淡,可这军火市场的火爆却表明那情势确实如此;这军队里边有着大量的制式武器,却缺乏日常用品;于是,这些军队里的官僚们便开始用武器换取日用品;

就那时候的价格来说,这一支制式武器,这只需要两盒香皂就能够换取;面对着这样的情况,周定国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决定玩他一把;

于是,周定国第一开始做些正当生意,回到国内去收购日用品;然后再运回到这个市集,再转道通过阿穆尔草原进入罗刹境内,也其军队进行交易;

那时候的阿穆尔草原已经是由着这郁林清堡实际统治着,因此这罗刹的军队并不入驻阿穆尔;所谓边防军队这都阵布于阿穆尔之外;所以这想要与其做些交易,必须得先穿过阿穆尔草原;

而那时的郁林清堡与镇守牧府除了自己做着这军火生意之外,同时也做着护卫的活儿;也就是这想要穿过这阿穆尔草原,那就得向其缴纳一定的费用,然后保证其在阿穆尔草原境内的安全;

毕竟那时候做这生意的人很多,就算是弄到了物资,可想要与那军队接触上,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别的不说,仅仅是这要平安到达边境就是一个问题;这生意好做,那做的人自然就多;这同行多了,那这竟争也就激烈了;

而但凡是做这行生意人的人,那同行的生意可就不是玩个生意头脑,而是直接动手,玩个什么杀人越货,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因此,这郁林清堡与镇守牧府做这护卫的活儿,倒也是挺有些眼力劲的,瞅准了这时候的激争激烈,需要有着这样一个强势势力保证其安全;

不过呢,那真的向郁林清堡和镇守牧府缴纳供奉以保平安的人并不是很多;这生意火红,做的人多,那么这抽成自然也就高了;而这样高的供奉,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承受得了的;

或者说,除了那些大商之外,这很少有人去向郁林清堡和镇守牧府求那安全的保证;所谓那除了锅巴都没得饭了都,这供奉缴了,那安全也是保证了;可这挣得也少了啊,所以这还是有着许多的人铤而走险,不去管那安全费用,就靠着自身的实力去做;

就那时的周定国来说,这在那场生意大潮中只能算是小买卖,所以这也学着别人的样,自己个儿来,不去向那阿穆尔的主人求取平安;

那同样是一个寒冬季节,这周定国带着代君,还有那时的阿虎,以及他们自己的一帮兄弟们,这就去赶着大潮,进入了阿穆尔草原;

以那时的交通条件来说,要在这寒冬季节里在这阿穆尔草原上行进,挺有些困难的;以这阿穆尔冬季的寒冷来说,那车只要不息火,一旦这息了火,那就甭想再打燃;同时这又是赶大潮,这在路上遇到了麻烦,那别以为见着人就有救了,可能死得更快;

或许吧,第一次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赶路,这经验不足;或者说这本身就是玩命的活儿,这总是会遇到些麻烦的;

就周定国遇到这麻烦,其实挺正常的,车息了火,陷雪地里打不着;而在那冰封千里的大草原上,这一眼望去全是苍茫的雪白,连半个人影都找不见;再遇到这样的麻烦,那还颇有些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感觉;

或许吧,就是在那一年的冬季,那时候还叫做阿虎的渝闲便讨厌雪,害怕寒冷;

在遇到这车辆息火又打不着的情况下,这周定国也是尽力的想快点离开;毕竟这做人蛇生意都有着抢同行的事儿,更何况赶这趟大潮呢;而且在做之前,周定国已经将这些门道都摸得清清楚楚,很明白的知道这要陷在这雪里走不掉的话,那就只能等死,不要指望遇到好心的路人给你帮忙;

有时候呢,这人啊还是不要去凑那么些的热闹;这不,周定国去赶这趟大潮凑热闹,这就凑了事儿来了;或者说是那怕什么来什么,这在雪地里遇到人那不是帮助,而是杀身之祸;这偏偏在还没有弄好车辆离开,这便遇到了车队;

在那苍茫得全是雪白的草原上,那这雪白之中要是有那怕丝毫的杂丝,这都是极其醒目的;这老远出现的车队,虽然看不清倒底是什么人,可能够在这样寒冷的冬季还到处跑的人,那多半都是同行;

所谓这同行是冤家,而在这一行里,那同行可就不仅仅是冤家了,而是你死我活的死敌;这周定国看着那么一支车队出现在草原上,这立即就感觉到不是个滋味,这还是越怕越往上凑啊;

得了,这也不用多去想什么,直接准备开打吧;

在那时候,用句烂俗的话说,那阿虎还没有枪高的小屁孩子;而在面对这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还没有枪高的小屁孩子还得玩着那比他还高的赛瑟步,跟着他的大哥大姐起跟人拼命;

也不知道这渝闲的对枪械的喜好是怎么养成的,这一直不怎么喜欢速射的自动步枪,反而喜欢那些精准高而射速慢的枪械;就后来的渝闲来说,这都喜欢伯勋特那般操作复杂的狙击步,而不喜欢那么射速极高的自动步枪;

或许吧,那个冬季对渝闲的影响确实挺大的;或许也是那年冬季在那雪地里为了活着,以那还没有枪高的小屁孩子还玩着赛瑟步跟人拼命,而且还能够活下来,这才喜欢那些精准度高的枪械;

实话实说,这要没有周定国与代君,无论是叫做阿虎还是叫做渝闲,或者是别的什么名字,这都不可能活下来;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文黎走后,这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懂得他;

在周定国准备着要拼命的时候,这也没忘了老波孩子,当然这阿虎从来都是将周定国称之为大哥的;可这周定国与代君却真真儿是将阿虎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的,虽然那只能算是萍水相逢,可这感情的事儿是很难说清楚的;

周定国这边招呼着兄弟们准备拼命,这同时也没忘了让代君一定要将阿虎给看住了;而就那场雪地里的拼命来说,这防守的布置,这都是将代君与渝闲给紧紧护在中间位置的;

如果以后来的记忆想来,那不像是与人拼命,更像是在护持渝闲;或者说为了保住渝闲的那时候还真真儿只是条小命儿,而跟人玩个你死我活;

就那时的阿虎来说,这年龄确实是小了点;可这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都,或者说在儿时的阿虎眼里,似乎是没有恐惧的;什么事都不会让他动容,直到那场与大哥大姐分开的变故,这才让阿虎有了那么些许的感情,也知道了为什么哭,为什么笑,为什么恐惧,为什么杀戮;

或许那时的阿虎还真是个混小子吧,这都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或者说那时候还不知道恐惧;而这没有恐惧的人,在干这玩命的活儿的时候,总是很冷静,或者说无情;

以周定国的风格,这明摆着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局面,那便绝对不会等着别人先动手;同时呢,那帮人也是看到了那雪白里一抹颜色的周定国他们,远远的便停了下来;

这很正常的,或者说是在这寒冬季节在这阿穆尔草原奔波所必备的经验,,这看着有人不要轻易的靠近,就算是有人求助,那最好还是选择袖手旁观来得好;

这样说或许有些残忍,可这就是那时的生存环境;你这一个好心,那不仅仅不会救到人或是挽救生命,反而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或许便是后来对于渝闲那冷漠感觉的来缘吧,经历过这样的生存环境,这都习惯冷漠,或是漠视生命,能够让他重视的人或事儿不会太多;

以当时的情势来说,这周定国甚至都没弄清楚那帮人倒底是个什么来历,仅凭着那同行的猜测这便开打了;不过,从那还击看来,那同行的猜测应该没错;

试想一下,这有谁在这草原上奔波的时候还有着那般的武装,这除了赶大潮的同行,其他的可能性很小;而且这从交火开始之后,按那枪声的密集程度,对方的人手肯定是要多于周定国的;

而有着这样大量的人手,充足的火力,这已经不需要过多的去理会那倒底是不是同行,反正这交上火了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反正得死绝一方,否则这事儿就不算完;

更重要的是,在那阿穆尔的寒冬季节里,以那时候的枪械条件,这要是不将枪械给抱在怀里暖着,那是不可能有那般快的反应的,或者说不会那么快的交上火;

就当时的交火情况来说,这明摆着这帮人的枪械是一直抱在怀里暖着的;而这随时都准备着应对突然的变故,这肯定不会是普通人,或者说至少不会是那草原上的牧民;

而在这草原上除了牧民,还能在这寒冬季节里四处奔走,并且做好随时应变的准备,这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对于这样的人来说,这死了也就死了呗;

面对着这样的局面,周定国倒也是想得开,既然吃了这碗饭,寻就得做好吃这碗饭的准备,那打烂碗的结果是什么样,这早已想得通透;

只是这里还着有代君和阿虎,他周定国可以不再乎自己命,可却不能不管代君和阿虎;毕竟他们只是女人和孩子;

不过呢,周定国这样的担忧倒算是有些多余的;那代君虽然是女人,可这俗话说那杀过人的女人便不再是女人,或者说再不用当做女人看待;

当然,这仅仅是一种说法而已;尽管代君也算是杀人不少了,不能再看作是女人;可这女人的天性却并没有磨灭,或者说这样的天性是无法磨灭的;

这交上火之后,代君是护着阿虎,同时这手里也是没闲着,或者说因为有阿虎在身边,这显得更紧张了都,这手里的射击精准远不如以前来得畅快;

而这阿虎虽然还是个没有枪高的小屁孩子,可就当时这射击来说,其杀伤力度可比代君要来得更加精准;用后来代君的说法是,那阿虎这小子整个儿没事人一样,趴在哪儿机械的操作着手里的那支赛瑟步,那认真的模样,特别是那被冻得通红的小脸蛋,红通通的像个苹果似的,还真是可爱极了都;

当然,那时代君后来的说法;或者说是大难不死之后,这有些死亡徘徊后的宣泄;

就当时来说,这周定国这边的人手有些不足,虽然这交火开始还能够稳住局面,可这越是打着打着,随着伤亡的增加,这就有些抗不住的了都;

甚至在防线后退下来的时候,这周定国还让代君带着阿虎先走;因为这不是所有的车辆都息火了,要在这时候走,再有周定国垫后给抗着,这要逃走的机会还是有的;

只是这周定国与代君这俩口子都是那死倔的脾气,这明摆着是周定国留下来送死,让她自己个儿走,没事带这样儿玩的;

为此,代君都懒得理你周定国;这只是带着阿虎挪腾地方,手里也没闲着的继承开着枪,跟本不去看周定国那着急上火的模样;可这情况又由不得代君任性胡来,这周定国也是没忍住;这一把将代君给提起来,一幅要飞起吃人的模样大吼着让代君立即带着阿虎走;

可你以为这样吼着比嗓门儿大,老娘就怕了;不走就是不走,不就是个死吗,爱谁谁;

或许吧,那时的阿虎还小,对于大人之间的种感情并不是太能够理解;这看着大哥大姐在哪儿撕红了脸,这还在哪儿瞎吵吵着什么没子弹了都,吵吵个什么劲儿,赶紧着拿弹药过来之类的话;

而阿虎这一打岔,这周定国与代君看着渝闲还趴在哪儿别着头看着他们,这真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得都笑了;这小屁孩子,还真挺可爱的;

不过呢,经过阿虎这么一贫,这周定国也算是冷静下来,知道代君跟着他这么多年了都,俩人从帮会就在一起,然后自已个儿出来单干,这一路走来,他们早已是满手猩红,哪儿还会去逃避生死;

生死与共,这话在周定国与代君之间从来没有说过,可在彼此的心里早就有着这样的感情;死就死呗,这要能够死在一起,那这下辈子还能够在一起;

虽然周定国与代君都知道不能没有对方,也明白现在的局势让谁走先那都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只能一起去面对;可是,这并不能改变眼下的情况,这明显的已经处于弱势,或者说被人给宰了吃肉,那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这时候不会太长;

而在看着那被冻得两脸颊通红的阿虎,还在哪儿看着他们的时候,这代君倒是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说阿虎这么小的年龄就得跟着他们一起死,还只是个孩子呢;甚至在那一瞬间,代君还有过动摇,似乎是应该带着阿虎离开,那只是个孩子,不应该就这样死在这雪地里,然后被狠啃个连尸骨都没有;

不过,这时候已经失去了离开的机会,这都没人给堵着了,只能拼死一搏;同时代君也是最着最后的决断,就算是阿虎跟着他们死在这荒凉的雪地里,那也绝对不能看着他死;

既然不能看着阿虎死,那么只有自己先死;或者说,只是还有半口气儿在,那么就要护住这小屁孩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