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旧事

第十四章 一个新的江湖传闻

邹似凤的出现,对于阿虎来说,是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同样,对于周定国与代君来说,他们之前有听阿虎提起过,现在看着邹似凤的模样,也有着些同情;

江湖就这样,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阿虎在听着邹似凤详细的将这些年的经历说起之后,决定为邹似凤出头;

就周定国而言,关于阿虎的决定,在经过仔细的考虑之后,支持阿虎;

当然,不完全出于对邹似凤的同情,更重要的是利益;

邹似凤这些年一直在北峡区混,北峡区是北城三区之一,而且是北城三区里最混乱的一个区域;

原因是,山城的地理形式,群山环绕,进出山城的陆路就在北峡;当然,山城的水路更为发达;可水路毕竟没有陆路来得快;

不仅如此,在那个高速公路欠缺的年代,北峡区几乎成为山城在陆路上唯一的进出口;也因此,北城的姬老鬼,从未有真正的将北峡控制在手里;

不是有想,而是不能;

山城原本的三股势力,都是籍着这条陆路来进行交通;南公馆与中区的太子党是绝对不会让姬老鬼将这条道完全掌控的;如果那样的话,等于是将整个生命线交给别人;

南公馆清楚北峡的重要,中区的太子党也知道;

可这南公馆与北区的地理位置,实在是有些无力;中区到是靠得近,可以他的实力又无法在姬老鬼的中手夺得北峡区,同时南公馆也不会允许他夺得;

经过几次火拼,然后谈判;

最后的结果是,北城三区,依然归姬老鬼;但是,对于两家的货物,不得作任何的为难;

这看似是北城赢了,可实际上的结果却是,这北峡名义上归属于姬老鬼,可却有着南公馆与太子党的场子在里边;

于是,这一个北峡区里,竟也如同山城的局面一般,三足顶立;

造成这样的局面,全是由南公馆一手促成;

南公馆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无法在姬老鬼的嘴边夺到北峡;太子党是占有地理之便,可没有实力,南公馆也不会允许;

同时,整个山城的江湖势力都向南公馆交缴上供;

按南公馆的规矩,这每一个区都有一位管事;主要的工作是定期的收取上供;

以这个规矩,北峡自然也有一个管事;

于是呢,在南公馆的支持,中区的牵制之下,三方人马便在这名义上属于姬老鬼的地面上,上演了一把三国;

邹似凤的丈夫原本是属于姬家的管制之下的一个大哥,手里有几个场子;

在他萌生退意时,原本属于太子党手下的一个小混混儿,趁机上位,动手除掉了邹似凤一家;借此讨好小候爷;

而此时的姬老爷子已经病重,整个江湖都在等着他断气儿;于是,这个原本应该有姬家出头的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邹似凤与阿虎重逢;而阿虎决定帮邹似凤出头,周定国支持阿虎,其原因就是要借着这个契机,插手进北城;

不过,饭得一口一口的吃,凡事不能太着急;这一点阿虎明白,邹似凤也明白;

然后,阿虎将邹似凤安排到了他座镇的天星桥红街,并将邹似凤推了红街总管的位置;

这样做的原因,是阿虎想让邹似凤先静静,然后让她熟悉管理,并让邹似凤集攒一些人手;毕竟,江湖不完全是没有一点忠义的;借这个时机,让她招回一些原本还忠于她丈夫的人手;

而为了不让邹似凤太过出风头,毕竟这一年里江湖里最出风头的就是虎哥;如果他手里突然的上位了一个人物,肯定会有人关注的;

于是,阿虎对邹似凤对外的说法做了一些改变,当然也是想让邹似凤忘掉一些东西;尽管这些都是徒劳,可阿虎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接着,江湖人都知道了虎哥的手底下新上位了一个女人,虎哥称其为四儿,下边的人称之为四姐;

关于四姐的来历,江湖人得知之前是一位挺红的小姐;于是,关于虎哥的老相好的说法,便弥漫于江湖;

同样,对于四姐的关注小了许多;大家都能理解,虎哥新上位,老相好自然得那什么多照顾一下;而对于四姐的能力,江湖也就不那么关心了;

也因此,对于那太子党里新上位的大哥,也只是见怪不怪,也没有派人专门去看这个虎哥手底下新上位的大姐;

不过,对于四姐的传说,关未就些消失,反而更加的成为传奇;

清明前夕,虎哥与文黎去地处北峡区的赤云山踏青游玩;

返回的途中,去太子党在北峡的场子里逛了一圈,然后公然的将这里的主事给带走了;不仅带走了场子里的大哥,连几个小头目一起给带走了;

对于阿虎的这个动作,江湖里竟一时没有反应;至少,在阿虎带走那几个的当天,没有任何人出来干涉;

直到第二天,太子党于北峡的总管事才出面去天星桥红街,向阿虎讨个说法;

对此,整个江湖里都睁大眼睛看着;

虎哥在最近这段时间里确实是江湖里最出位的人物;短短几个月,从一个给人看场子的小混混儿而一跃成为西城区大佬手底下的头马;而这西城区也挤身于山城四大势力;

因此,对于阿虎,江湖人都是看着的;

现在,姬老爷子是随时都可能断气的;对于北城,几乎所有的江湖人物都想要插一手;

而这最早动手的虎哥,他的反应很可能会直接影响局面的发展;

毕竟,现在姬老爷子还没断气儿,所谓虎死威犹在;江湖人都知道快要起风变天了,可毕竟还没变;连南公馆和太子党动没有动手,这周老大竟敢先下手了;

尽管,阿虎抓的是太子党的人,可毕竟是在北峡区这个现在最为敏敢的地方;

阿虎将人公然的抓走,姬家没有出声;南公馆也没有出声;太子党,本也不想出声的,可这抓的是他的人,不出声也不行,但又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于是,北峡的这个太子党管事儿,给赶鸭子上架,那可是他手底下直属的人,出了事,当然得你担着;

要说起来呢,这个北峡的太子党管事,那在江湖人也是名声在外;

毕竟,要在姬老鬼的地面上,占有一席之地,常人也是不行的;

而这个北峡的太子党管事,是以手出狠毒出名的;江湖传闻,在当年为北峡这条交通要道进行争夺的时候,三方火拼;他可是一个人就敢冲进姬老鬼的场子,见人就砍;甚至连来消费的客人都不在乎;

更毒的是,凡是抓住姬家的头目,都是他亲自动手;其手法之残忍,连太子党当时的大佬都看不过去,说了一句:争地盘嘛,打打杀杀是难免的;可你这,确实有些过份;

原因是,当时姬家的北峡管事,在初抓住之后,被他虐杀;不仅如此,连那个姬家管事的老婆,还怀着孩子;愣是让他给活活从肚子面边给取了出来,还做成菜吃了;

对此,北峡的太子党管事的说法是:胎盘补身;

后来,经过谈判,北峡的事儿解决了;太子党便将北峡的事交给了他,成为管事;江湖人送给他一个绰号,夷爷;

在山城的方言里,胎盘的叫法是夷胞儿;而这夷爷喜欢吃胎盘,便送了这个绰号,叫做夷爷;

经过这么些年,夷爷吃胎盘的传闻再也没有出现过,不过关于他的狠毒,却是江湖中人难以忘记的传闻;

夷爷找上门来,指定要见虎哥;

关于夷爷的传闻,阿虎是在看场子的时候,听把子说起的江湖传闻说起过;

这一见面,看到的并不传闻中的狠毒,只是一个看着挺平常的小老头儿;

但是,阿虎也并没有以此而轻视夷爷;先不论他有着怎么样的传说,单是在江湖里能活到这个年纪,而且还在江湖里混着,那也是不简单的;

对于夷爷找上门来,阿虎还是那般的不冷不热;

对此,夷爷也没怎么发火,显示出了极为的大度,不与你这江湖小辈计较;

然后就直接说起阿虎抓走的人,今天要带走;

阿虎的回答,倒是让夷爷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本以来,阿虎会找很多很烂的理由,反正就是不交人;现在,阿虎的回答简单明了,就在后院,自己去拿;

对于阿虎所说的“拿”,夷爷并没有注意,也因此后悔自己去拿了;

人怎么可能用拿来形容呢,拿一般是形容小物件的;这一大活人,少说也百来斤,怎么能拿走呢;

在阿虎让夷爷自己去后院拿时,让把子带路,他自己没有动身,他不想再到后院去;

长这么大,阿虎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尽管自年幼时就经历着许多的磨难,可真说起来,那时候真的不知道怕;或者说,正是因为年幼,还不知道是什么怕,也就没有恐惧这个说法;

可自昨天将那几个小混混儿抓回来,交给四儿后,就没有管了;

到晚上时,阿虎想去看看四儿是怎么处理那些人的;

可一进去,阿虎就吐了,那场面,太过血腥;让他第一次产生恐惧感,自已对自己说,以后再也不进这小院了;

说话夷爷,在把子的指引下,到了后院;可把子却不进去,只是用手指了指在哪个屋里,然后就走了;

把子是没有见过里面的情况的,只是看到阿虎进去后,出来时那惨白的脸,便再也没有兴趣去看四姐是怎么报仇的;

把子跟着阿虎的时间还短,也就这么半年多的时间;可是,他却跟着阿虎参加过红街的火拼;

对把子来说,那场火拼是他见过的最大场面,也是他见过最血腥的场面;本来,他也怕;可看着阿虎若无其事,他的那些恐惧也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现在,虎哥那幅表情,不由得联想到里面倒底什么东西,竟将虎哥吓成那样;却也打消了进去看看的好奇心;

夷爷按着把子的指引,来到房间外面;

听着里面没有什么动静,没作多想,便推开了门,却再无法向前半步;

夷爷信开门,先看到是一个一身素服的女人,手臂上带着黑纱,正中蹲在那里,嘴里叼着一支烟;整个装束来看,是标准的山城地方的孝服,可哪儿有服孝的人嘴里还叼着烟的;

然后,夷爷看到了女人面前的东西;

像是一堆肉,应该是刚刚才宰杀没多久,满地都是血,没有凝聚,还是液态,连那些肉上边都还在带着血;那女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刀,正割着;看上去,好像很认真的样子;

刚想着,这是虎哥在涮他坛子,逗他玩儿;然后,就看到角落里的几个黑色的圆圆的东西;

还是没忍住,夷爷很突兀的明白了,这个女人在干什么,一下就给吐了出来;

没吐几口,整个身子发软,倒在了上;

跟着夷爷的几个跟小混混儿,看到自己的老大这样,赶紧着上前将他扶起来,于是在那不经意的一眼时,那几个小混混甩开了夷爷,趴在外面的墙角,呕吐起来;

毕竟还是小混混儿,他们其实并没有明白里边的是堆什么东西,光是那堆血淋淋的烂肉,就足以让他们呕吐了;

阿虎远远的站在小院的门边,看着夷爷那些人在哪儿呕吐,心里的滋味,很复杂;

他在听邹似凤说起她的遭遇时,那话语里所包含着的仇恨,他听得出来,也能够理解;可却并没有想到这仇恨竟这样的深,更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发泄;

同时,阿虎也有那一丝的庆幸;庆幸的是,这么早就让邹似凤的仇恨得以发泄;

仇恨是不会因为时间而冲淡,只会更加的深沉;

如果,再拖着,到那时,可能会以更甚的方式发泄;现在,早早的让她发泄出来,或许会好一些;

阿虎心里想着,完全没有理会把子那惨白的脸色;

对把子来说,江湖里的传闻,可谓是无所不知的;自然,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小老头的传闻,是以狠毒出名的;

可这样狠毒的,都给吓成那样,那真不知道里边是什么样的东西;不用看,只想想,把子就忍不住的有些想吐,脸上也变得毫无血色;

当夷爷吐得差不多了,逃似的离开了小院,回到了阿虎的办公室;不用阿虎招呼,就抓着桌上的茶壶,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至到将整壶茶都灌进肚子里,才瘫软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此,阿虎没有作任何的表示,直到邹似凤出来;

这时的邹似凤已经换了衣服,看上去像是极具**力的少妇,风韵迷人;与之刚才夷爷看到的人,完全是两个人;

但是,夷爷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很难想像,那样的瘫软在沙发上的一个小老头,竟能一下就给弹跳起来,拔腿就往外跑,却没能跑得掉;

夷爷听到一个挺迷人的声音说了句等等,然后就如同中了神话传说里的定身骂一般,一动不动就给定在了哪儿,甚至不敢抬头看着那个女人;

“那堆东西,您还要吗?”这听着极为客气的声音,对夷爷来说,那就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不敢回答;

“如果不要的话,可以留给我吗?”夷爷只有沉默,不敢回应;生怕应上一声,他就会化作那堆东西里的一部分;

“谢谢;”对于夷爷的沉默,邹似凤很真诚的道谢,至少声音听上去很真诚;

听到这句话,夷爷再没有作停留,拔腿就跑;只远远的听见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回响着:“记住,我叫四儿;”

接下来,江湖里又多了一个传闻;一个关于虎哥手底下有一个极为狠毒的大姐头的传闻;

对于夷爷来说,他是别人口中的传闻,以狠毒闻名;现在,他口里却流传出一个连他都自承远不及其万一的江湖人的传闻,而且这个传闻的主角还是一个大姐头,是个女人;

于是,关于四姐的传闻,成为江湖里的一个传奇,甚至还在一段不算短的时间里,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儿;

当四姐成为江湖里最具权势的女人后,无论多么狠毒,多么残忍的江湖人,甚至外地流窜过来的那些丧心病狂的罪犯,在她的面前,都表现得比小学里的三好学生还要乖巧;

只是,四儿并没有去想以后的事;现在的她,大仇得报;而给于他这一切的,是那个她曾经拥有良善时,接济过的一个小丐儿,现在的江湖大哥;

对于四儿来说,无论什么样的言语都无法表达对于阿虎的恩情,因此她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在清明节时将那些东西放在了父母,丈夫,弟妹,孩子的墓碑前,一个人对着那冰冷的墓碑,絮叨了许久;

回来后,对阿虎说:“我喜欢你叫儿四儿,以后我就叫四儿;邹似凤,以后不存在了;”

对于四儿这样的说法,阿虎是挺欣慰的;

放下仇恨,总比整天背着要来得好;尽管这放下仇恨的方式,太过于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