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旧事

第五章 故事里的事

那是一个寒冷的晚秋,在那个贩卖人口成风的年代,原来应该是执法为民,打击罪恶的人,却只收取每人三十元的人头费,便让人贩子们继续做他们所谓的生意;

而对于人贩子来说,他们的生意最主要的货源,是贫民区里的那些无人问津的乞儿;

贫民区,几乎每一个城市里,都有这么一个地方;至于贫民区的形成,曾经有一个社会学家为此写过一篇论文,就不多说了;

贫民区里的乞儿,有脚指头也能猜到,他们的生存状况;那时做人蛇生意的人,甚至可以大张旗鼓的在贫民区里,像捕捉野狗一般的,满街的追捕乞儿;然后,那些乞儿就是他们的货物,也真如货物一般的装车,运输到异地贩卖;

在山城的一个贫民区里,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的捕捉中,一群生意人捕到一批为数不少的货物,一群乞儿;

几经转展,这群乞儿被运送到了东北的一座小城,他们将在这里将这群乞儿卖掉;

东北的冬天,想必都有些了解,就算没去过的,看天气预报也知道,很冷;

没人去管这群乞儿是否知道天气很冷,只是将他们如同码货物一样,码在仓库里;

要说,做这人蛇的生意,那真的是拿命在玩,挣的那还真算是血汗钱;

除开这是一份非法生意外,更重要的是同行的竟争;

当然,这个竟争不是咱们平日里所听到的竟争;

人蛇生意的竞争是很简单的,抢夺货源;

都知道这生意挣钱,可这货源始终是个问题;诱骗,偷拐,再就是各城市里的贫民区里去捕捉,或者明码实价的买;这个不奇怪,在那个时候,有些地方是可以明码实价到别人家里去买到人蛇的,其实现在也一样,前段时间看新闻还看到过;

无论是男人,女人,还是孩子,在人贩子手里都可以卖出好价钱;不过,在那个年代,最值钱的是孩子,特别是男孩子;然后就是女人,而男人则最不值钱;

这样说来,男人还真是没用,连卖都不如女人孩子卖得多;不过,后来几年里,男人的价格倒是上涨不少,甚至比女人还值钱;原因是,这些人贩子太过张扬,政府给了极大的力度进行打击;

说白了,国内的生意不好做了;于是,就将市场转向了境外;而在境外的市场上,男人的价格竟然如此的可观;而这货源呢,也就自然而然的转到了男人身上;

扯远了,再说回这个市场竟争;

对于人蛇生意的市场竟争,最重要的是货源;只要有货,不愁卖不掉;

在那个时候,做这生意,那可真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还是那个说法,除开这是非法生意之外,更要防备的是同行抢夺货源,还得防着在运的过程中,遇到当地的帮会做兼职,也是抢夺货源;不过,一般这些帮会在抢了之后,不会自己去市场卖,而是转手批发给其他的生意人;

要说起来,那时候跑个长途运途,还真挺有意思的,特别是对于这些所谓的生意人;

当收集到差不多的货源时,便开始起运;

然后,就是路途之中的乐事儿;

一般来说,首先遇到的就是关卡;以那时候那些公安的眼光,你这车里装的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决不会出现,现在那些被拐卖了的从警察眼皮子底下过,而没有任何发现的情况;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年的公安,到现在,基本上都被清退了,就算没清退的,那也是升职,坐办公室了,是不会在到那些关卡上喝风的;

在那时候,做人蛇生意,遇到公安,不要以为不帮怕;毕竟,天下的乌鸦,也是有白的;遇到一个有点良知的,那就惨了;不过,这第一道关卡,与之后来的两道,要轻松得多;大多数都只是清点这车货有多少,然后按人头收费;以那时候的物价,一般,一个人头,三十元;

然后,就是过境遇到的各地的帮会;

这是第二关,也是最难过的;

如果运气来登了,没有被发现,那趁早溜,遇到了的话;一般,两种情况;

运气好的,按人头收过路费,运气差的,直接就给抢了,真的是血本无归,一个没弄好,还得搭上一条命;

这是遇到的第一个地方帮会,而那时候的人口市场是固定的,一般都在很偏远的城市;也就是说,无论从哪儿弄到货,就算是到最近的市场,那也得经过很多地方的;第一个地方过了,没准一下地方就栽了;

那种运气极好,或者说,每个地方帮会都打点得极到位的,过了第二关,再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从这些帮会手里再收些货;

接下来就开始接近市场了;

因为人口市场都极为的偏远,所以,这市场附近到是不会遇到什么地方帮会干涉,也没有什么帮会真敢去招惹这个人口市;尽管这些生意人过路的时候,这些帮会想要给他们搓圆就搓圆,想要给捏扁就捏扁;

可有句话叫做众怒难犯,这聚成了一个市场,那就是一个行业;如果再有帮会干涉,那可是坏了江湖规矩,真真儿是找死;

不过,不要以为这样就只用等着数钱了;

到了市场附近,同行也就多了起来;

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一般来说,过了前两关的,现在手里的货,都是比较可观的;那么,如果抢过来,那不是就更可观;于是,接下来就开始打同行的主意;

本来就是偏远的地方,再遇到途中的同行,够胆的,就抢一把;不够胆的,就躲着,等别人过了,然后再走;

这一年,这一行,来了几个新人,其实也不应该算新人,这些人以前是做帮会的,后来帮会给别人吞了,然后有几个觉着跟着新主子没什么前途,而这个帮会在被吞掉前,刚好抢了一把,手里有些货源,于是,这几个人就偷着这批货,改了行;

其中领头的是一男一女,恋人关系;男人叫周定国,女的叫代君;

这一次,也算是他们的第一次,也过了前两关,正赶着去市场;在路上,遇到个车停在路边,看到有人在打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老江湖了都;远远的一看就知道是同行,正在因为货物不老实,而给训练;

训练,这是这一行的行话,说白了就是闹的人,给打到不闹;当然,要尽量不要打死,打死了,那可自己的损失;

对于周定国与代君来说,这可是机会;货物正闹腾,而且车子是息火停在路边的;要知道,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这车息了火,可不是那么容易打着的;

于是呢,这俩人便远远的停了车,拖着猎枪就开打了;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又不是演电影,这开打前还乱七糟八的一堆废话,直接开抢不就结了;

整个过程,极为的顺利;虽然做这行的警惕性都挺高,可以货物闹腾,光顾着这个了;当人打来时,才发现这天太冷,车子难得打着,更重要的是,这么冷的天,光顾着训练货物了,枪放一边也给冻了,一下就给疯了,一个不剩,全死了;

当周定国领着人搞定同行后,就开始清点货物,这可都是钱啊;

这些货物倒都还挺老实的,枪一响,就呆哪没动过,就一直发抖,也不知道是给冻的,还是给吓的;

人都说,女人天生感性,天生就善良;

尽管事实来看,并不完全的对,但我相信是真的;

清点货物时,代君最先去看的是那原本正被训的货物;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代君看到的是,那个孩子手里抓着一支匕首,双手通红,不是冻的,是血凝固的;匕首也是通红,也同样已经凝固;

在那个孩子的旁边,倒着一个女人;女人的手搭在那个孩子的身上,看着有些像是在保护那个孩子,不过却是中的枪而死亡的;

在仔细的查看后,女人才算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那个孩子应该是在闹腾什么,这很容易理解;毕竟还是孩子嘛,好动;然后,押车的人就开始动手打那个孩子;而那个女人,或是出于女人的天性母爱,或是因为同是苦命的人,反正应该是那个女人为了那个孩子,与那个押车的人就给闹腾了起来;

这不反了天了吗?然后就停了车,将这女人和孩子经拖到路边,好好的训练一下;或许是因为天太冷了,这车也给息了火;然后这些生意人就都下了车,一边弄着车,一边也是知道这些同行是怎么回事儿,然后就有些急了,按着那女人和孩子就是一顿毒打;

恰巧,他们最怕的事儿来了,遇着了同行;还远远的,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开了枪;

那个女人应该是听到枪声,然后将孩子给压在身下护着;而这孩子胆子倒是不小,看着不打他了,也或许是给打着失了心神,也就是疯了;然后就在那个男人的腰上抽出了匕首,一下给捅了进去;

那个女人呢,听到枪声已经乱了神,跟本没注意是怎么回事儿,只想着要护住这个孩子,然后就给流弹打中了;

这些是代君自己推断出来的,虽然在后来问过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那个孩子却什么也没说,问急了,就说不知道;

出于女人的天性母爱,看着这孩子才这点大就杀了人,而且身上还给打得满是淤青,忍不住就哭了;然后对就收留了这个孩子,没有将他当做货物卖出去,并且一直留在身边;同时,也于周定国商量,以后不要做这行了;

这样看来,这女人还真是天性善良;虽然跟着自己的恋人一直在做帮会,也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可见着这个不知名的女人,这样去护持一个,或许她跟本就不认识的孩子的时候,代君的女人天性就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他们倒也不是没有再做这行,而是在他们的生意里边,带着这个孩子一起做,还给这个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做阿虎;

至于为什么叫阿虎,原因很简单,这一年是虎年;

从这时起,这个孩子叫做阿虎;然后,阿虎就跟着周定国与代君开始重复他在幼年的经历,唯一的区别是,以前他是货物,现在,他是货主;

在那个贩卖人口成风的年代,也是盗墓最猖獗的年代;因此,这些人贩子也兼职做盗墓贼;

他们有着别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他们在收集货源的时候,会走过很多地方,也因此会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古墓所在;

同样,代君在收留阿虎后,虽然有想过不再做这行,不过,那只是一时的心性而已;于是,他们依旧过着这样的生活,收集货源,然后交易,期间兼职做盗墓贼;而阿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跟着他的大哥周定国开始学习古玩的鉴赏;

不过,这样的生活,他们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那么两三年的时间;

在他们的一次盗墓中,给中了头奖,遇着好东西了;而正是这些好东西,让他们结束了这样的生活;

在那一次的盗墓中,他们得了好东西;随后,货源也收集得差不多了,便开始了他们已经重复过许多次的经历;

这一次,他们收到消息,说是边境人有出比境内更高的价格收货,便放弃了他们熟悉的市场,赶往边境;

要说,这一次的生意还是比较顺利的;除了交过几次过路费之外,基本上没出什么事儿,货也真的卖了个好价钱;不过,问题出在他们从墓中收回来的东西上;

因为这次是在边境,而边境的城市里,墓中的东西,价格也是比境内要高;所以,也带着东西一起来的;

在货物交易完成后,就带着东西去了黑市,准备卖掉墓中的东西;

一个还算平常的交易,在看货后,就开始谈价格,价格谈好后,就准备着交货;

可他们的东西实在太好,买家起了他念,想要吃掉这批货;

接着,在交易的时候,周定国还有代君,再加上自收留以来,一直是跟屁虫一样,寸步不离的阿虎,三人给扣住了;

所幸的是,出来混江湖的,板眼儿都多,没板眼儿的,早死了;虽然是交易,可并没有将所有的货一齐带着,留了一部分,是准备收了钱,再拿的;

也幸好是多的这些个板眼儿,才能保住半条命;

这事儿的结果是,周定国被人割掉了一双耳朵;而代君则在被凌辱后留着半条命,当然在反抗中,也被人割掉了一只耳朵;阿虎,由于年龄小,只是被打断了一条腿,伤不算重,后来算是医好了,只有很轻微的一点跛,不仔细看,跟本就看不出来;因为到他那个时候,正是走路有点长短腿的时候;不过,却留下了严重的关节疼痛;一到变天的时候,就刺骨的痛;也正是因为这个疼痛,阿虎从未有敢忘记这一切;

对于阿虎来说,曾经是乞儿,然后是货物,再然后是货主;还有这有生命护持他的,大哥大姐;

亲眼看到他最为亲爱的大哥大姐,遭遇如此的痛苦;偏还在最要紧的时候,让他自己跑,不要管大哥大姐;

这是阿虎第一次见识到江湖里的残酷,对那还年幼的心灵,打上了一个无法磨灭的阴影;

从这里,也能解释为什么成年后的阿虎,总是喜怒无常,不喜欢与人说话,总是一个人;

经历这样的痛苦,面对最亲爱的人受难时,无能为力;那种绝望,是无法言语的;

在大哥大姐的护持下,阿虎一个人跑掉了;最后看到的是,大哥正被一群人踩在地上,肆意的折磨,可偏偏看到阿虎跑掉时,那鲜红的脸上,却带着大哥平日里经常都有的笑脸;这是阿虎永远不会忘记的笑脸,尽管成年后的阿虎自己忘了怎么笑;

而最后一眼的大姐,却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那原本姐躺着的地面,已经被很多人围着,以那时年幼的阿虎,他还不太能够明白这些人围着大姐在做什么;

那是一个冬天,比以往的冬天更冷;

阿虎流落街头,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给冻的,倒街边;等到一位老人发现他的时候,阿虎已经全身僵硬;

因此,对于寒冷,阿虎有着很严重的恐惧症;

在阿虎再次有感觉的时候,只有一种感觉,活着真好;

或许会说,这样年幼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种感觉;

很多事,与年龄无关,只在经历;

对于发现阿虎的老人来说,眼前的孩子让他很是喜欢;所谓,只是不经意的一眼,便感觉亲切,这就是缘份;

而这位老人之所以喜欢阿虎,只是因为阿虎的眼睛,所带着的那股无以言语的感觉;

如果非要说的话,是阿虎那怎么看也只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却拥用着让这位老人已经活过了一辈也会感觉到有些冰冷的阴鸷;而这样的眼神,对于这位老人来说,这正是他努力培养许久也没能培养出来的;偏偏,这样年幼的孩子却拥有;

就如同一个酷爱美玉如生命的老工匠,见着一块他用尽一生也未能雕琢出的美玉,偏这还只是一声未经雕琢的璞玉;

于是,老人将这阿虎带回了家,并且给了阿虎一个新的名字,渝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