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症

第176章 三角(2)

第176章三角(2)

“这能代表什么?”左丘煜狐疑地抬头看向李平安问。

“不知道。”李平安摇摇头说:“在审问许必武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手一直都是三角形这个手势,无论是说话的时候,还是一个人沉默的时候,他的手始终都是这个造型,有点像是宗教中的祈祷手势,再联系到他桌上放着的这个三角体,我觉得这有可能代表了某种邪教信仰。”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什么吗?比如,福利院的其他人,有没有做出类似的手势的?”左丘煜又问。

李平安被问得一顿,望了一眼姜寒,显然这是个被他忽略掉的问题。

姜寒嘴一撇,摇了摇脑袋说:“这个没注意,我倒是跟福利院的所有人都聊过,要是可疑,就是厨子感觉有点问题,其他人应该没什么。”

“厨师哪里可疑?”左丘煜转而望向姜寒。

“他的反应有点太冷淡了,尤其是他这个职业。你想,许必武在他那个地窖里用人血泡酒,头骨做成碗,那些肉他弄到哪去了?有没有可能就用在福利院的日常饮食里边?如果我是厨师,知道院长是这种*,应该会很恶心吧?起码会对这件事非常抵触。但是那厨子,他太冷静了。”姜寒一边抽着烟一边回忆说。

“人现在在哪?”左丘煜问。

“放了,但有人盯着,目前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你觉得,这人有必要查查?”姜寒问。

“不只是厨师,所有在福利院的人,包括那些小孩,都要找回来。如果真是一个邪教组织,那就绝对不会只有院长一个人。另外,我需要确认一下这个手势,能让我见见许必武吗?”左丘煜冲姜寒问。

“可以。”姜寒点头同意道。

离开福利院时,雾依然没散,陈璐虽然听不到那刺耳的尖叫和求救声了,但依然能看到忽隐忽现的影子,就像有个人故意在迷雾中和她玩着捉迷藏。

在他们走出大门的时候,那个影子又出现了,但这次影子似乎比先前大了许多,不再是小孩子的轮廓了。

陈璐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还想着会不会又是什么被自己忘掉的记忆要苏醒了,于是就朝那影子仔细望去。

“谁啊?”突然,姜寒大声问了一句。

路口的影子立刻转头消失了,同时传来一串脚步声。

姜寒立刻丢下烟头,拔腿就追,一同过来的两名经查也跑着追了过去,陈璐这才意识到,刚刚看到的影子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于是急忙跟着其他人一块跑向路口。

外面的雾比之前更浓了,几个人追到十字路口,就只看到了一片迷蒙,再找不到半个人影,也听不到脚步声,就好像刚刚出现的只是一个“鬼影”,如今已经消散在雾中了。

姜寒深呼了一口气,伸手在口袋里摸出一支卷烟,沉着脸看向左丘煜说:“可能真让你说中了,不只那老家伙一个。”

许必武被暂时关在济阳看守所里,几个人来到看守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灯的光亮被迷雾笼罩着,形成了一圈橙黄色的光晕。

在看守所的审问室里,许必武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六十多岁了,穿着一身灰色的棉服,头发依然梳得齐齐整整,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就像李平安说的那样,他的两手摆在桌上,十根手指的指尖相互抵靠在一块,搭成了一个三角形。

左丘煜隔着单向玻璃看了一会,就跟姜寒打了声招呼,然后单独走进了审问室,坐在了许必武面前。

从左丘煜进门的时候,许必武就抬起头一直望着左丘煜。在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和蔼的微笑,那笑容真切友善,看不出任何伪装,他似乎就是这样一个待人真诚友善的性格,简直难以想象他竟是一个吃人的恶魔。

左丘煜没有说话,也将两手放在桌上,摆出和许必武一样的手势。

这动作很快被许必武捕捉到了,他惊奇地看了看左丘煜的手,又抬头看着左丘煜的脸,笑了笑,却又摇了摇头。

“主给了你的指引?”左丘煜试着套用绥芬连环凶案中的发现,向许必武试探着问了句。

“人嘛,总是要相信一些东西的,不然生活就是失去方向。你的生活中,有什么是你认为非常值的去相信的?”许必武微笑着问。

“你相信主?”左丘煜继续着他的提问。

“看来你是个很自信的人,这很好,在福利院的孩子都缺少你这样的自信,因为家庭的缘故,也有自身的缘故。很多孩子,从出身的时候就有残疾,不是靠后天治疗就能改变的,这让他们一直处在自卑当中,这种自卑是根深蒂固的,要培养他们的自信就变得非常非常困难。”许必武自说自话。

“主有向你展示他的神迹吗?”左丘煜坚持按照自己的步调提问道。

“我爱那些孩子,我希望他们未来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他们也很喜欢我,我毕生的理想,就是为这些被抛弃、被遗弃的孩子建一个温馨的家,让他们累了的时候能有一个想要回来休息的港湾。我想,你应该也希望能有一个这样的家吧?你累了的时候,有一个可以让你真正停下来休息的地方吗?你看起来好像很累。”许必武也继续着他自己的话。

左丘煜没有再继续提问了,他目光锐利地盯着许必武的眼睛。

而许必武也回望着左丘煜,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淡淡的,充满了包容与友善,两个人就像一个冰山和一个暖炉,在相互拉扯、碰撞着,都想要彻底击败对方,最后却又彼此坚守着各自的阵地。

沉默对峙了许久,左丘煜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转头走出了审问室。

许必武一直目送着左丘煜离开,当房门关上时,他又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看着他的双手,脸上依然是那淡淡的、和蔼的微笑,就像他刚被带进来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