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夫妻

018 夜市见

那女人只好也伸出手来,和李凌示意地握了一下,看了一眼李凌身后的夜市,问道:“是这吗?”

李凌点头。领着那女人就往里走去。

女人跟着李凌身后东张西望地走着,她左瞧右瞧,似乎对那些烧烤都十分感兴趣。李凌诧异道:“没吃过?”

女人非常无奈地摇摇头,十分遗憾地说道:“是啊,从小就不让吃,我阿姨是医生,总说这个不干净,那个不干净。”

李凌笑了笑,说道:“这是实话,细菌多,致癌物质也不少。不过,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他说着,女人拼命地点点头,李凌看她看见好吃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和她的淑女形象一点都不符合,不禁会意一笑。

他看中了一家排档摊位,拉着女人就往那边走去,女人被他忽然一扯手,不由地往后一缩,李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仪,赶忙松开自己的手,红着脸解释道:“我着急带你去我常去的一家。”

女人笑笑,表示理解,道:“恩,那赶快去吧。我等不及了。”

李凌看女人的俏脸也红了半边,哪根神经一牵动,不敢再看女人,只好走在前面引路。

肥胖的老板娘站在狭小的巷道中拉客,看李凌和女人往这边走,连忙伸出大手招呼二人进去坐着。

座位是那种十块一把还略微有些油污的塑料椅子,桌子上蒙着几层一次『性』桌布,女人看起来很有些不习惯。

李凌心道,她看起来也该是个娇小姐,平日里又不来这些地方,自然不习惯。看来自己不该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

他歉然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为什么呀?”女人一脸不懂。

“我看你挺不习惯这的。”李凌小声道,“你不怕吃坏肚子?”

“哈哈,你说这个啊。”女人突然爆发的笑,让李凌措手不及,“这有什么啊。我还坐在沙漠里,把馒头和着沙子一起吃呢,还怕这个?”

她突然爆发的爽快让李凌忍俊不禁,便不再提更换地方的话了。老板娘把那张被『摸』得有些发黑的菜单递到两人桌上。

女人推给李凌:“你点吧,要是不好吃,我可不放过你。”

李凌心里暗笑,本来是她欠自己人情,现在怎么有倒过来的嫌疑。

李凌点了十串肉、四串黄瓜、四串土豆片、六串干子、两串凤爪,这些都是烧烤;又要了一盆油闷大虾,再点了一盘可以当零食的『毛』豆,算是齐全的夜宵。

老板娘把菜单又拿走了,叮叮当当在旁边的烧烤架前开始忙碌。

李凌开始和女人闲扯,他忽然想起她刚才说的和着沙子吃馒头,心中奇道:“你刚才说你在沙漠里吃馒头?你去体验苦行僧的生活?”

女人一愣,旋即格格笑道:“就算体验,也不是僧,而是比丘尼啊。”

“比丘尼?”李凌没听懂。

“呵呵,就是尼姑啊。其实,准确说是受戒的尼姑。女的叫比丘尼,男的叫比丘。比丘其实是梵语音译过来的,意思是托钵僧。钵?就是唐僧手里端着那个用来装饭的,在印度,比丘需要护持三衣一钵,乞食自活,所以比丘的意译就是乞士,乞讨的乞。”女人忽然侃侃而谈,让李凌越发惊异。

他平日里最头疼这些历史文化,但今日从女人口里听到这些知识,倒一点也不反感,反而觉得饶有趣味。但他想不通这样一个看上去十分正常的女『性』怎么会对这些东西了若指掌。

女人发现自己扯远了,半天还没有回答李凌的问题,不由脸一红,回答道:“我去那边寻找楼兰古国消失之谜。”

李凌越发想去撞墙,楼兰古国?貌似是那个消失了的城池?这个女人怎么就活得这么虚空,仿佛人世间的事情和她无关,而她却在追寻着她自己的世界。

李凌听女人讲述着西部的种种风情,滔滔不绝,不由也向往起来。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是个不错的朋友,虽然相识不久,但却好像是很早就认识的知己,在倾诉着自己的世界。

不对,李凌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当,他想了半天,直到老板娘把一盘烤肉端上来,他才猛地想起,是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呢。无法称呼,总觉得有些别扭。

李凌对着拿起一串肉,就往嘴里送的女人道:“咱们也算认识了吧,该怎么称呼你啊?”

女人诡秘地一笑,说道:“你知道我的名字也没有用啊,反正我明天就走了,说不定一两年,甚至更长时间都不会来这里啊。”

李凌一想也对,但他又有些不甘心,“话不是这样说啊,那我以后偶尔想起你,我只能对自己说,我曾经和一个女人来这里吃过夜宵,我曾经看过一个女人痛哭流涕,以为自己要死了。啊,我知道了,我可以给你起个外号,叫炭疽女人。”

女人听到李凌说起炭疽,目『露』凶光,两眼向上一翻道,“你怎么老是提这个啊?要是让我捉到你什么把柄,你就完了!”

李凌嘻嘻一笑,不再调侃她。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痞,在这个女人面前他能够彻底地放松自己,忘记掉一切,包括压力、年纪和爱情。

女人刚才不过是佯怒,连她自己也不禁笑起自己。她陪着李凌嘲笑了一会儿自己,然后正经说道:“我姓郭,叫枣儿。”

“枣儿?枣子的枣?”李凌忍住笑意。

“是啊。”女人点头。

李凌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犯贱道,“还好还好,没叫梨儿,葡萄什么的了。”

女人没料到李凌会有这样的反应,不禁疑『惑』道:“很好笑吗?我的名字有那么好笑吗?怎么别人从来就没这样说?”

李凌停止笑,脑筋一转,问自己道:我这是怎么了,真的有这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