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我已经原谅你了
第165章 我已经原谅你了
“季蕊，我好羡慕你……”
莫琦的眼眶红得像兔子的眼睛，眼泪晶莹剔透，像一粒粒珍珠，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季蕊恍惚地觉得，那个让她觉得美得不可方物的莫琦似乎又回来了，经过生死一劫的莫琦，心境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像是记起了什么，莫琦恍惚地笑起来，
“我第一次见到苏林的时候，是在学校里的新生篮球赛场上。在那么多为他加油的女生里，他只独独对着你笑。他笑得很好看，像温暖的阳光，我一下就被他吸引了……后面我暗暗地观察他，像着了魔似地找机会接近他。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幻想着，自己就是你，在那么多人里，他像对待你一样只对着我一个人笑，眼里心里只有我，全心全意地只对我好。
她的泪无声地淌下来，一颗一颗的掉进牛奶杯里，“我费劲了心思，终于成功地得到了他的人，可是最后老天却告诉我，抢来的占有，只让后面的失去更让人绝望。”
为了爱，她曾陷入怨恨嫉妒的泥沼中无法自拔，在见到苏亳不犹豫扑过来保护她的那一刻，那些不甘和憎怨，瞬间都消失了。
再深的纠结怨怼，在脆弱的生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莫琦无助地双手掩面，任悔恨哀愁蔓延全身：“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他不要来救我，宁愿被截肢人是我……”
季蕊抿着嘴，过了片刻，还是开了口：“事情也许还没绝望到这个地步，医生说了，国内不行，兴许国外的机构能挽救他的腿。”
“这段时间，我找遍了所有的人脉关系，但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结果……”莫琦哽咽着摇头，几乎泣不成声，“刚刚我去问了医生，他说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会影响到其他的身体机能……”
季蕊的心突得生生一滞，随即便冷静，“不，只要没到最后的限定期限，就还有希望。”
季蕊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应答声后推门进去。
苏林正披着衣服斜靠在床屏上，见她来了，将手中的书合起来放到一边，笑着调侃，“你可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季蕊朝他笑笑，将手中包放好，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床前。
“要吃水果吗？”虽然是这么问着，但她的手已经拿起了刀，细细地削起了苹果皮。
苏林盯着她的脸，看了足足有十秒，忽然开口道：“我刚刚听我妈说，见到你和莫琦一起出了医院。”
他这句话是陈述句，带了些不可捉摸的意味深长。
季蕊手中的刀稍稍停顿了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地坦白，“是啊，我们聊了会。”
苏林的面色一变，沉吟了半响，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的迟疑，“……她都跟你说了？”
季蕊轻轻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她轻声低问：“为什么你一直不告诉我全部的实情？”
她的话音轻柔，听不出任何的悲喜，苏林微闭下眼，声音里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疲倦，“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没什么好提的。”
季蕊抿下嘴，欲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而且，就算我说了……”
苏林的话只说了一半却没再继续，季蕊猜不出他想表达的意思，默默地削着果等着他的下文。
良久，他终于徐徐地接下去：“你也不会因此原谅我吧……”
季蕊被他问得怔住，屏住了气息没动。
苏林专注地凝视她的眼里，嘴角弯起了微笑的弧度，眼里却渐渐泛起了点点的悲哀和失望，
“小蕊，我是不是……一定要接受你绝不会回到我身边这个事实？”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在颤抖。
季蕊的心口一抽，猛地抬起头，他脸上的痛苦触动了她心中的某根弦，这一刻，那些两人曾有的过往像是电影回放一般，一幕幕地在她脑中晃过。
他们同年，他比直接大上几个月，小学一年级时搬到他家隔壁，妈妈领她去串门见到他时，她意外地发现，原来他们是同班同学。
从那时候开始，他们俩经常结伴上下学，一起做功课。
什么青梅竹马的，什么两小无猜的，那时她根本不懂这些，只知道自己喜欢和他呆一起，做什么都希望他陪着，她心里所想的，他总是很快就察觉到，她害怕的不擅长的事情，他也总是耐心地陪着她一起完成。
到了一定的年纪，他再也不是只会牵她手的小男孩，而她也不再是总是害羞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很自然的，他们确定了关系，然后继续形影不离，任着彼此的感情不断加深巩固。
高中的时候，他们被传为学校里公开最般配的一对。高二分文理科，她的成绩很平衡，但偏爱文科，他一句“我想和你同班”，她乖乖地随他选了理科；大学毕业的时候，她想报另外一所重点大学，他说“我不想和你分开”，她再次随了他报了X大；大三那年，他说他喜欢上别人了要分手，她哀求无果，最后还是接受了，从不去纠缠。
他们一起走过了最懵懂的青春岁月，他在她二十二岁前的记忆里，占了大半位置，即使在今天，她仍是记得一清二楚。
即使没有了爱，即使曾经被伤害过，但她却不可能真的放着他不管，但，也只是不能放着不管而已。
季蕊垂下了眼眸，很久都不说话，苏林将她的沉默当成了承认，一颗心直落冰谷，他伸手握紧了她拿刀的手，心里一阵又一阵针扎般的疼，难过得象失去了全世界。
四年前，他因为她心情烦躁，不免喝得有点多了，后面就真的跟莫琦发生了关系，然后惊愕地发现，原来她还是第一次，根本就没有那个所谓的孩子。
终于明白过来，他被耍了，那些都是她设下的骗局，是为了得到他才编造的谎言。
可即使真相大白了，当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再去细究那些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当时他是被蒙骗过去的，身体并没有背叛她，可是之后呢？他还不是一样抱了莫琦？结果依然不变。
不管怎么做，事情都已经无可挽回，所以他放弃了，只是不愿再见到莫琦。
然而有些错误，只要开了那个头，就是一步一步跟着全盘错，莫琦却因为他的回避陷入了疯狂的偏执中，不惜以自残百般纠缠他。
即使他怨怼这个女人毁了他的爱情，却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愚昧和一时的冲动付出代价，后面她甚至还以死相要挟，他也没法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而不管不顾，所以他们勉强复合了。
他曾经试着认命，试着强迫自己接受莫琦，所以他和她求婚了，想着也许结婚了就会彻底死心忘记她。
可是为谁动心，为谁长情，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当他再一次接触到季蕊的信息时，那些他曾经以为已经在心底渐渐死去的东西，瞬间又活了过来，不停鼓动着他，不管怎么样都要回来再见她一面。
在国大的那次重逢，是他所始料未及的，原本他还在思索着得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去见她，却没想到，命运却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将她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无法忘记曾拥有她的那些日子，也无法忘怀那些青涩却甜蜜的幸福，他想挽回那些自己曾经放弃的一切，想回到过去。
苏林握紧了她的手，努力地板起面孔：“小蕊，你对病人也太无情了，就算是我骗我，你也不愿意吗？”
原本他还想着，或许可以借着这次受伤的机会刺激下她对自己暗藏的感情，可是在一次一次的试探之后，他悲哀地发现，她对自己确实有感情，但却不是爱情，早就不是了，她现在只是当自己在照顾一个很好的亲友。
“骗你，你的伤会就会好得更快吗？”她终于说话了，音调有些低，听不出她的情绪。
苏林低低的笑出了声，像是揶揄，却又更像是在自嘲。其实他早就应该觉悟了，在她带着顾明熙来探望自己，当他看到他们交握的双手的那一瞬间，他就醒悟了。
她连装一下都不愿意，连敷衍都没有，就这么干净果决明白清楚地告诉他——他们俩，是真的再无可能了。
他稍稍用力，将她拉近了的盯着她的脸，呼吸暖暖的喷在她脸颊，哑着声音低喃，“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季蕊摇了摇头，眸底清亮澄静，“不，我已经原谅你了。”
她不是什么圣人，思想觉悟也就凡夫俗子的一般水平，当年的分手的确在她心口上重重地划了一刀，这道伤痕结成了一个疤，让她纠结了整整七年的时间。可是当她亲耳听到莫琦说，他后悔了七年，即使背负一切的罪恶也要跟她在一起时，她忽然就释怀了。
过去的七年里，谁也没过得更好，谁都没能从那段感情走出来，时至今日，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苏林的眼睛亮得惊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底却渐渐蕴起了一抹潮意。
他很明白，她的原谅，不过是再次验证了，她真的已经不爱自己了而已。